“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我眸光如冰似雪地盯着笑得一脸纯真的琰琰，“琰琰的修为来到人间根本就弱小得不值一提，他怎么可能带着我躲避疾风？”
“抓住我的手不让我给楚沐庭疗伤，借口说尊上会生气，其实那时候，你已经生气了吧？”
琰琰的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昭示着我所说的一切完全不假。
我将手中的花灯一扔，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关于北凌夜为什么要假装琰琰来接近我，我认为是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想好以如何的姿态来面对我。
而我和琪琪琰琰的关系比较亲密，扮作小孩子更容易让我放松警惕。
可当他知道我铁了心不愿与妖界有瓜葛后，昨晚纪辰远抱着我，他就忍不住现身了。
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响动，我没有回头，想着这些天他陪着我的日日夜夜，心痛到无以复加。
我是一开始就有所预感的，可我到底还是贪恋他，到底还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揭穿他。
莫琦月，你怎么了？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吗？
正自我谴责，右手手腕却被一双大掌猛地攥住，猝不及防地将我往后拉。
熟悉的触感，以及熟悉的温凉，令我像触电般，霎时回身把手往回抽。
眼前的琰琰已经变回了北凌夜的模样，他梳着好看的发型，额间一朵绯红色火焰图案，刀刻般的俊颜冷毅而清隽，妖孽而张扬。
他身着一袭红衣，与白衣胜雪时的清冷不同，于朦胧月色与斑驳陆离的花灯光影下，妖冶如火，魅惑异常。
我被北凌夜一把拉进怀里，动作急切而粗鲁，紧扣着我手腕的力道也大得有些发疼。
他的脑袋猝然凑过来，两片冰凉的薄唇毫无偏差地捕捉住我的樱唇，呼吸狂乱而紧促。
浓烈的男性气息萦绕在口鼻间，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再加速，快到仿佛要突破胸腔的桎梏。
在他吻上来的那一刻，他幽深的双瞳也骤然紧闭，漆黑浓密的眼睫随着亲吻的动作微微颤动，犹如两片振翅欲飞的蝶翼。
我的呼吸被他完全剥夺，胸腔间的气息也完全被他侵袭，和他粗重凌乱的呼吸混杂在一起，暧昧到令人脸红心跳。
“琦月唯愿，不伤不怨，不想不念……”
“我今天来只是想问问你，我如果褪去魔族身份，你愿不愿意接受我？”
“请莫姑娘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
许许多多过往中心痛的对话在脑海里乍然回响，将意乱情迷的我瞬间拉回现实中。
“……可对不起，我竟然有点恨你了，以后，我不想再遇见你了……”
眼角有泪滑落，我如梦初醒，猛然推开北凌夜，抬手毫不留情给了他一巴掌，力道大到手心发麻。
他的俊脸上刹那间浮现出五根深深的红指印，就像一个烙印，灼热而疼痛地烙印进了我的心上。
可北凌夜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再度伸手，想要来拉我，双眼也不知何时，从幽深的漆黑变成了浓浓的赤色。
我不知是在害怕再一次动摇，还是在害怕他的出发点，忍不住就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踢到了刚才被我扔在地上的花灯。
脚底板踩上花灯发出声响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侧过头看去，原本精致美好的花灯已然被我踩破了。
我听见什么东西骤然碎裂的声音，像夏日里的清风吹过挂在堂前的风铃，清脆作响。
直到我的呼吸不能自已地停滞，我才意识到，那是我的心，如同脆弱的玻璃瓶，支离破碎。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无意之举，却像极了我和北凌夜已经破碎的曾经，贴切到令人不忍直视。
浓浓的心酸在心间发胀，一路向上，使我如鲠在喉，热泪盈眶。
泪眼朦胧的同时，破碎的花灯里陆续飘出了许许多多的淡色桃花瓣，它们散在风中，将我们紧紧环绕。
北凌夜从来不是一个懂得浪漫的人，可这一刻，我却觉得如梦似幻，既悲怆又感动。
我闭上眼不想再看，本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就顺着眼睫滚落了下来，“北凌夜，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你走吧……”
空气一时静谧，过了半晌，我睁开眼，看见一脸平静立在我跟前的北凌夜，他的脸上还有我的巴掌印，眼瞳依旧赤红。
“小雪，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没有人可以让我离开，除了你……”
我的心弦一紧，却听见他继续说：“可现在我知道，就算是你让我离开，我也做不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右手上便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另外还有被禁锢的紧迫感。
我慌张地抬起手，在看见无名指上那一枚银白戒指时，整个人接近崩溃，“北凌夜，你何必。”
“值得。”
北凌夜不温不火地回了我两个字，如此熟悉的对话，好似带着我穿越了五百年的时光，回到了当初。
我将心底的柔软深藏，再抬眼看他时，已经是满眼坚定不移。
左手一握，毫不迟疑地举起凝霜剑，朝着无名指挥砍下去。
我来不及看北凌夜的表情，只是在无名指再次掉落，银白戒指与坚硬冰冷的地面相碰撞，发出一阵脆响时，方才凄然地看向他。
他眼瞳里的赤色愈发浓郁，嘴巴微张，峰眉微蹙，浑身散发出浓烈的隐忍之气。
“银白戒指给一次，无名指断一次，映雪决不食言，妖王若是喜欢玩儿，我奉陪到底。”
我面不改色地收起凝霜剑，把右手举到他眼前，目睹顷刻间生长好的无名指，沉静无言。
北凌夜沉痛的眉眼一凝，陡然面色狠厉地伸手探向我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