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可我其实不难猜到，这阵疾风也许可能是清歌在提醒我，或者是在表示她的不悦。
但她终究没有露面，因为等到疾风过去了，一切又如最初一样风平浪静了。
身边的琰琰似乎也察觉出这阵风的不对劲，喃喃问我，“雪姐姐，是不是有什么坏人想要伤害你啊？”
我有些感叹他高度的敏锐洞察力，竟然一语中的。
只是比起伤害我，她大概只够胆伤害我身边的朋友。
我若无其事地揉了揉琰琰头顶的红发，柔软的触感令紧张不安的心绪得到和缓的舒解，“放心，没有人可以伤害我。”
笃定的话音落下的同时，情不自禁地动了动右手的无名指，默默在心底加上一句，除了不愿提及的那个人。
今晚带着琰琰上街前阿爹原本也想跟来的，他似乎确实很喜欢琰琰，还偶尔念叨说，如果琰琰是他的孙子就好了。
说到这里还顺便提了一嘴楼清风，说成亲也有些时日了，怎么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我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天的惨状，至今还记忆犹新，却不得不勉强自己面不改色地谎称。
“老爷你忘了？你生病后生意就全部交给清风打理了，你不是还经常说要让他子承父业吗？
他现在生意忙，等有时间就会带着儿媳回来看你，你也要快点儿好起来才行啊！”
阿爹一直都期待着楼清风能够继承他的衣钵，对楼清风寄予厚望，现在一听我如此说，自然是喜笑颜开。
只是阿爹越来越流畅的沟通既让我欣喜，也让我难过。
他如今的意识也越来越清明，不知道等到真正好起来的那天，得知了事实真相，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现在毕竟是动乱时期，带着阿爹上街我终究不放心，现在也确实觉得没带上他是个正确的决定。
毕竟街道上什么人也没有，他看了免不了又要问怎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是如实告知还是继续撒谎，也是个纠结的问题。
回到院子里时，阿爹已经在躺椅上睡了过去，围绕在他四周的结界泛着淡淡的粉色光芒，没有丝毫异动。
我动了动手掌，将他送回了房间里的床榻上，并仔细掖好被角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来。
出来时，琰琰却并没有在院子里，我思及刚才他的抗拒，闪身进了他的房间，床上只有一团微微隆起的身影。
“琰琰？”
我知道是刚才自己提的要求有些让他觉得下次见面遥遥无期了，可其实只要认真修炼，也是指日可待的。
床上的身影没有动，连一丝头发都没有露出来，我无奈地坐在床沿边，伸手去拽被角。
“琰琰，你不是说想回去了吗？怎么雪姐姐答应了，你又不乐意了？”
我尽量以温和的口吻劝说他，可躲在被子里的他感受到我拖拽被子的动作，竟然也死死地抓住不放手。
语音落下，只听到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回应，“可是雪姐姐，我想你和琪琪琰琰生活在一起。”
关于琪琪琰琰的身世我并没有多问过什么，只依稀记得初见时，琪琪似乎提到过自己的娘亲。
虽然并不确定有没有记错，不过看起来，他们也确实是喜欢我才想要跟我亲近的。
只是虽然我也喜欢他们，可生活在一起，果然还是很难办到的啊……
我拉着被角的手指轻轻放开，突然舍不得劝琰琰离开了，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至今还愿意留在身边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
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琰琰的房间，关于清歌的事一直放心不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偏偏刚开始廑爻还来看看我，如今有事儿了他反倒不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事情太多抽不开身。
睁着眼兀自出神时，房间的窗台上突然多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倚靠着窗户，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
我并没有使用自己的能力去将来人的五官看得很清楚，或许是想继续在他身上寻找某个人的影子。
以前在桃庄时，他也经常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到我的房间，静默地坐在窗棂上，望着窗外的月亮。
黑暗中，窗台上只有那双发着光的眼瞳看起来十分炯炯有神，也不禁令我想起了那人的幽深瞳眸。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闭上眼，幽幽叹息，“琰琰，在战事平息前，你若是不想走，雪姐姐不会逼你，现在快回去睡觉。”
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楚沐庭的计划已经实施，想来过不了几天，事情就会彻底平息。
琰琰的修为不够，长期待在人间会损耗精力，对身体有影响，所以之后，他不想走，也必须走了。
此后我一直没有睁开眼去看他的反应，只是没过多久，他的气息便消失在空气里了。
翌日我刚掀开眼睑，入眼便是一张字条被钉在了床柱上，上面的内容只有短短几个字。
清逸的字迹我并不认识，可字条上附带着还未消散的气息我绝对不会认错，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人。
我挥手将字条化为灰烬，忙不迭抬脚出门，看见相谈甚欢的琰琰和阿爹，对琰琰传音，“琰琰，雪姐姐有事出去一趟，你照顾好楼爷爷。”
琰琰点点头，许是阿爹在场，所以也没有多问我什么，只是说了句，“雪姐姐早去早回。”
蓦然小大人的腔调，若不是前面的称呼，大概又让我产生不必要的错觉了，真是心累。
我趁着阿爹不注意，直接瞬移到了城门里，楚沐庭和纪辰远居住的帐中。
帐中空无一人，只有外面传来的一阵阵喧哗声，不知所为何事。
我连忙掀开帐帘往外走，却见明晃晃的天光下，满地都是鲜血淋漓的尸体，数以百计。
他们皆穿着统一的军装，只是完全是另外一个款式，不是楚沐庭手下的人。
我暗自松口气，正要搜寻纪辰远在哪里，便听见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枪声，像是冲天而开，急促且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