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都跳跃出了溪水,落在了地面上。
果然是西北山山顶上靠着灵气修炼的精怪,竟然连狰都不怕。
那怪鱼满口尖利的獠牙,又是一个跃身跳上来,眼看就要咬着我的手臂。
千钧一发之际,却陡然顿在半空,激烈地扭曲。
原来是狰一个张口,直接咬住了怪鱼的尾巴,怪鱼龇牙咧嘴地恨瞪着我,恨不得将我拆吃入腹。
我心律不齐地看着,头皮一阵发麻。
就在狰的尾巴即将打到怪鱼身上时,怪鱼却陡然见化为虚无,狰的口中空空如也。
是逃走了?
我正不解,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嬉笑声,“老伙计,好久不见啊。”
狰的神情陡然变得有些凶恶排斥,双眼紧紧盯着前方。
我从石头上站起来,回身去看,茅草屋前正站着一个黑发青袍的男人。
看年纪应该跟纪辰远不相上下,可却给人一种老成稳重之感。
但再次开口,又有点儿孩童心性,“老伙计,这都过去五百年了,你怎么还放不下啊。”
我自然知道他不是在跟我说话,应当是在跟狰说话。
他熟稔的口吻,可见他和狰是旧相识。
应该是在北凌夜收服狰之前认识的朋友吧。
我顿时看着狰就有些惊奇,没想到连西北山上的老妖怪它都有结识。
“请问是西北山老妖怪吗?”
青衣小妖说无论是妖界还是魔界,众人皆是如此称呼他。
只知道他是聚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练成的精怪,却没个真身形态。
活了也不知道究竟有几千年,连北凌夜和魔尊廑爻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老妖怪看着狰的视线这才落到我身上,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脸,认真地将我打量一番。
片刻,他的眼里露出一些鄙夷之色,“凡人?老伙计,你不守着你主人的——”
他后半句显然是对着狰说的,口吻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狰就一声怒吼,龇牙咧嘴起来,似乎并不想要他继续说下去。
我倒是很好奇,刚要问一问,就见老妖怪摆摆手,示弱道:“好,我不说,我不说了。”
他话音刚落,狰凶恶的面孔就收敛了下来。
老妖怪不满地说:“几百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样不可爱了。”
随后就喋喋不休地控诉,“我要是不赶紧逃命,你是不是要把我的尾巴给咬下来?”
狰一脸嫌弃地冲他吼一声,似乎还嫌咬得不够狠。
原来那怪鱼竟是老妖怪变的。
来时我还在想,众人口中都要忌惮几分的老妖怪,究竟会是怎么样的凶恶面孔和脾性。
原本还很提心吊胆的,如今却觉得这人就是个老顽童,如果纪辰远在的话,场面应该很活跃。
不过我这次上山就是为了北凌夜来的,在魔障林已经耽搁了许久,现在也没什么多余的心情听他们叙旧。
“老妖怪,我此次来是想问你求一味药,可以让人恢复法力的。”
我说得直接,原本老妖怪还在叽叽呱呱说个不停,一听见我的话,视线陡然落在我身上。
“你个凡人小娃娃要它何用。”
他带着疑问,随后又看了看我旁边的狰,“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狰用头碰了碰我的手臂,似乎是在示意老妖怪我身上的伤。
老妖怪似乎这才看见我和狰身上伤痕累累,惊讶地说:“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那份惊讶太过浮夸,倒显得很是虚假起来。
他径自走到狰的面前,蹲下身认真查看狰的伤势,随后又起身,轻声道:“张开嘴。”
狰应声张嘴,他看了看里面的伤,啧啧个不停。
“你说你一把老骨头了,怎么还这样任性,你以为那弑荆链是这样好挣脱的吗?现在好了,我看你这伤轻易好不了……”
老妖怪还要滔滔不绝地说什么,狰就一脸不耐烦用头上的尖角去顶他,眸光一直往我身上瞟。
“好了好了,我知道,看她嘛,她的伤能有什么打紧的……”
虽然我承认我是个凡人,并且和老妖怪第一次见,但如此被忽视还是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狰听他这样说,生气地冲他一阵低吼,尾巴击打着身后的溪水,不安地走动,神色急切而慌张。
“好了!我看,我看……还不行……么?”
老妖怪败下阵来,转身看向我的肩膀,在看向我的心脏,最后目光死死盯着我胸前,一脸不敢置信,连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我正不解,循着他的视线低头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被放在衣襟里面的黄玉吊坠露了出来。
那上面原本渐黄的光泽,竟然带了点儿血色。
我以为是刚才在魔障林里,被那些精怪邪祟弄伤心脏时,倒在地上不小心沾了上去。
伸手去抹,却发现根本揩不掉,那点儿血渍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是镶嵌进了黄玉本身里面。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法器还会吸血不成?
我顿时就有些惶恐,抬手就要将它取下来。
老妖怪神色慌张地上前,制止了我的动作,紧盯着我,嘴里喃喃自语。
“是她……果然是她……”
我一头雾水地凝视着他,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老妖怪,你说什么是她?”
他却不理我,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狰。
“我说你这老家伙怎么拼了命也要挣脱弑荆链,原来还是为了她……”
说着直接拉上我的手,匆匆忙忙地走到茅草屋外正在晾晒的草药前,看似胡乱抓了几样揉搓了几下,贴上我肩膀的伤处。
草药贴上来的那一瞬间,除了感觉火辣辣的疼,再没有别的知觉,就像当初被狰的爪子活活抓了一下的感觉。
老妖怪还在细若蚊语地嘀咕着什么,我咬着牙忍得难受,听不清楚。
随着更多伤处的敷药,整个人就像被一团火紧紧包围着,后背上不一会儿就感觉一阵粘腻。
这究竟是什么药啊,竟然疼得我汗流浃背。
“喏,这里你自己来。”
老妖怪伸手将草药递给我,目光落在我血肉模糊的胸口处。
我自然而然地伸手接过,咬咬牙,一把将草药贴上我的伤口。
伤口一遇上草药,就像沾上了辣椒水或者盐巴一样,撕心裂肺的痛处,登时整个人都直吸冷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老妖怪似乎是在替我感到疼痛一般,表情有些狰狞和不忍,“伤好了就赶紧回去……”
“不,我要回复法力的草药……”
我声线不稳,断断续续地拒绝。
老妖怪面色一凝,眸色深沉地盯着我,似有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