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悠远而又悲伤的眼神，北凌夜的眼中曾流露过。
我低头将那个黄玉吊坠从衣襟里拿出来，心里一片混乱。
来千玌阁的凶险是我始料未及的，不过狰的服从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的，不知道接下来去西北山，又会遇见什么。
好在拿到了傍身之物，也算是没白来一趟。
青衣小妖说，妖界中但凡上西北山求老妖怪赐药的，能活着回来的寥寥无几。
“没有回来的？”
我大骇。
心想着西北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能是如此凶险异常。
“有。”
青衣小妖略一沉思，有些欲言又止。
“是谁？”
我着急问。
他看了看我，沉沉地低眉，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尊上。”
顿了顿，又附加了一句，“以及魔族尊主，廑爻。”
虽然我并不知道廑爻是谁，不过一听是魔族尊主，就知道是跟北凌夜一样地位的存在。
看来这西北山，是只有能者才去得的地方。
青衣小妖说到廑爻时，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我，规避又小心翼翼的神情似乎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有些不解，但也没太在意，只是觉得他在担心我此去的安危。
我匆匆忙忙朝着鎏金大门前进，一路上经过的小妖都在同我问好，我皆轻轻点头回应，脚步更加急速。
北凌夜此时应该在洞府中休憩，只要出了鎏金大门，便不再担心会被他拦截下。
鎏金大门的守卫见我行色匆匆地过来，皆颔首低眉地欠身问好，“夫人。”
“嗯。”
鎏金大门就在眼前，我收了收急切的神色，深怕被哪一个小妖发现了端倪。
不过好在我毕竟是尊上夫人，他们并没有胆子僭越本分询问我的去向。
安全出了鎏金大门后，我看着眼前流光溢彩的门扉，以及上面凌冽霸气的白狐，坚定地转身离开。
妖界我是一点不熟的，好在青衣小妖说西北山山体特殊，形势一只振翅高飞的朱雀，所以很好辨认。
我按着他说的方向路线走，一路上都有股凉嗖嗖的感觉。
“妖界虽是尊上管辖，不过在这狐狸洞外，还是有许多吃人的精怪，夫人，要不……”
“不必。”
我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青衣小妖的好意，毕竟这件事能不能成都未可知，要是被北凌夜发现，他也会受到牵连。
如今走在这茂密的丛林中，就好像回到了当初跟着思莲逃命的情景。
按照妖界中的时辰算，因为狐狸洞离西北山并不远，所以我大概走一天就可以到了。
周围生长着不知名的花草，上面还沾着未干的露水。
露水都是很大颗地挂在草尖上，晶莹剔透，折射着透过树缝照射进来的稀薄阳光。
耳边有悉悉率率的声音响起，像是什么动物在高大密集的草丛里乱窜，脚步声快速而急促。
我心想，运气应该不会这么背吧，刚走没多久就遇见精怪？
我的心跳声如雷鼓动，发现那悉悉率率的声音离我越发近了。
青衣小妖说过，倘若我成功拿到了北凌夜的妖力，那么即使是出了这狐狸洞，精怪们也不会胆敢动我。
自然，除了那种不要命，急于修炼的。
我右手紧紧握住挂在脖颈上的鸳鸯月玉佩，暗自做着心理建设。
不怕，有北凌夜的妖力在，它们不敢伤害我。
我静伫在原地，仔细分辨对方的脚步声，从而判断它究竟可能会从哪个方向袭来。
自从从白眉老道手中逃脱后，我的听觉就变得异常灵敏，身体上似乎还存在着什么其他的变化，不过暂时我不知道。
只是隐隐这样觉得。
肩膀上被狰抓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一大片血色映在衣衫上。
我顿悟，原来是鲜血的味道暴露了我。
还没想完，我便感觉到远方的草丛中陡然一个精怪纵身一跃，一道黑影便朝我扑来了。
我本能地往旁边一躲，竟然硬生生躲过了它的攻击。
电光火石间，我被一双大掌托住手臂，随后便见一道白光朝精怪打去。
它嗷嗷叫了两声，我还没看清它的长相，就跌落在高大的草丛里。
“此乃尊上夫人，胆大包天！”
一道怒喝响起，我才回头去看托住我的人，竟是青衣小妖。
我没听见精怪说什么话，只是嗷嗷着急地叫唤了两声，像是在求饶般。
“走吧！”
青衣小妖又是一道凌冽厉喝。
随后我便听见又是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不过这次更为凌乱仓促，很是仓皇。
待精怪奔离后，青衣小妖才放开我，欠身道：“夫人，请恕小的失礼了。”
我木楞地摇头，不解询问：“你怎么来了？”
“小的放心不下夫人，还是请夫人让小的送您到西北山脚下吧。”
青衣小妖眉眼恳切，神情尽是担忧之色。
我想了想，既然他来都来了，就让他送我一程，既省了我许多时间，又不会太拒人于千里之外。
最后我点了点头，他便从旁边的树上折了一根不大不小的树枝递给我。
“夫人，委屈您了。”
青衣小妖的神色有些尴尬，“小的只是狐狸洞中负责医治的小妖，瞬移之术暂且没学通透……”
“无妨。”
我轻轻勾唇，以示宽慰。
也许道行这种东西，对于他们妖而言，就像钱财于我们凡人的意义是一样的。
尽管不会因为贫穷或者道行浅薄而自怨自艾，但稍稍不好意思还是会有的。
“按照你的速度来，不用顾虑我。”
好歹也被北凌夜带着飞行了几回，所以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了。
最后我和青衣小妖分别执着树枝的两端，在空中飞行。
眼下是密密麻麻的树林，耳边是迅疾的风，偶有几只经过的飞鸟，停顿在半空看我们。
“夫人，您的伤……”
“不碍事。”
“夫人，狰凶悍异常，您拿到傍身的法器了吗？”
他大概是担心我若没拿到傍身的法器，肯定就要随我一同上西北山了。
我点点头，“说来也奇怪，狰原本是兽性大发的，不过后来不知为何，竟然变得温顺无比。你可知是什么缘由？”
听我这样说，青衣小妖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似乎早在预料之中。
“夫人，那狰同您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