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浓雾似乎在我踩到这个东西时,就有些消散的迹象。
我挪开脚,低下头去看时,发现竟然是一根粗壮的枯枝。
等我再抬头时,四周的山雾就渐渐地变得稀薄起来,最后直至完全消散。
四周的景物终于清晰地落入我眼。
这里什么植被都没有,连一棵树都没有,跟外面的感觉简直是天差地别,整个给人一种荒芜的隐秘感。
不远处一个建筑高耸着,四角飞檐翘伸,呈飞举之势,形如飞鸟展翅。
四角飞檐下端,各自坠着一个铃铛,我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清风,铃铛清脆的声音却落入耳畔。
我没由来的一阵胆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摸着右手上的红绳定了定心神,才抬脚继续往前走。
等我走近了,才发现这座阁楼外若隐若现的绯色光芒,它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刚好将其保护在里面。
这大概就是北凌夜设的结界了。
青衣小妖说,用妖力打开结界的门只有一个,不过这个门究竟在哪儿,除了北凌夜谁也不知道。
我既不知道这门的大小,也不知道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感知,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尝试着靠近绯色结界,果然碰到一面无形的墙,将我拦截在外。
北凌夜不止一次因为保护我而给我设结界,既然都是他设下的结界,肯定就会有相似之处。
我闭上眼,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来仔细回想。
“啊!”
不知道为何,我闭上眼许久就是无法凝神聚气,以前那些明明很容易就在脑子里闪过的画面,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难道是这个结界的关系吗?干扰人的思维?
没一会儿,我就感觉到额头上冒出了一排细细密密的汗液,不行,既然妖力在手,就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我心一横,直接手执玉佩,挡在自己的面门前,咬着牙前进。
第一次,我被狠狠地撞了回来,并且飞檐上的铃铛似乎也受到了震动,又开始发出一阵清脆的银铃声。
随着银铃声贯入耳朵,我的脑袋开始有些混沌起来,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
我瞬间就知道了,原来千玌阁为了抵御外人的入侵,在结界里的飞檐上挂着的铃铛,还有扰人心神的作用。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我得抓紧时间破了结界进去才行。
我支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往前面的结界走去。
这次我换了一个方位,依然被无情地击退。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撞击,落入耳朵的银铃声也越发响亮清脆,我感觉头疼欲裂,昏昏沉沉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双眼一黑,直接晕过去。
可是脚步还在继续向前,似乎已经不受我的控制。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我的潜意识在控制着我的身体,可紧握在手中的玉佩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直接把我往前拖拽。
那股力道很强大,一直把玉佩往前面吸,吊着玉佩的绳子勒着我的脖子都有点疼。
我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又抵不过那道强大的力量,只能脚步踉跄着跌跌撞撞地跟着玉佩走。
短短几秒的时间,我便看见绯色的鸳鸯月玉佩直接贴上了眼前的绯色结界。
随后那些还响彻在耳边的,犹如催命符似的银铃声骤停,我混沌的脑袋一下子清明过来,疲累的身体也瞬间轻松不少。
原来是玉佩上的妖力跟结界门产生了吸引,应该跟我离它不远有关系,所以才感应到了。
玉佩在空中停留了几秒后,就直接垂落了下来,挂在我的胸脯前。
结界门应该是打开了。
我伸出手试探性地轻触前面的虚无,果然没有什么隔墙了。
欣喜地抬脚进去,前面是不长不短的汉白玉阶梯,总共几阶,一直延伸到阁楼的大门处。
我抬头看向飞檐处的铃铛,它们还在晃动着,不过发出的银铃声就是普通的声音了,我再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
而阁楼处的外门,我以为还需要北凌夜的妖力打开一次。
却不想一伸手,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拉了进去,好像那个大门就是虚无缥缈的一个幻影而已。
我脚下一个趔趄进了门,待身子站定,一见里面的情形,我的双腿不自觉地就一软,差点跪坐在地。
这下我算是彻底明白,青衣小妖说的此去凶险是指什么了,原来不是指西北山,而是指千玌阁啊!
眼前一个大凶兽直愣愣地盯着突然闯入的我,它龇着牙,嘴巴里流出一股令人反胃的唾液。
我乍一看还以为是头凶悍的猎豹,可仔细一看,又并不是。
它全身赤红,身形似豹,脸部中央却长了个长角,不是直立向上,而是服帖着脑袋往后长着。
身后长有好几条尾巴,每一条都足有一米之长,我吞了吞口水默数了一下,竟有五条之多!
我说怎么进这门这么容易,原来是还有重头戏在这儿等着我。
我虽然并没有见过那些奇珍异兽,不过小时在沈东尧的熏陶下,也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略有涉猎。
眼前的动物我认得,是《山海经·西山经》中记载的上古凶兽之一,狰。
我看书时就觉得狰长得尤为吓人,却觉得这样的上古凶兽离我们普通人太过遥远,没想到,今天竟然让我给碰上了。
我下意识转身就要往门口撤,却发现狰一见我转身要逃,直接一扑朝我攻击过来。
它挥舞着爪子一下将我拍倒在地,肩膀上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我就摔倒在刚才进来的门边,一口血就这样吐了出来,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它一下拍碎了。
眼前虚幻的门隐隐泛着光,我伸出手去,竟然摸到了实体,我心一凉,竟然出不去了。
难道出去是要用到北凌夜的妖力吗?
我顾不上身体里的疼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拿起脖子前的玉佩就要往上贴。
我的手刚伸到一半,就感觉身后又是一阵厉风袭来,直把我的头发都吹得飘了起来。
狰又扑上来了!
刚想完,我的身体便一个打滚,往旁边闪躲开,下一秒,狰厚大的脚掌就落在了我方才躺过的地方。
我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连原本洁净如水的阁楼里都扬起了一阵灰尘。
待尘埃散尽,细看之下,才发现是坚硬的地面被狰打得开裂了。
它一击不着似乎是有些发怒,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就又是一顿恶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