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竟然知道!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无法说服自己去看他可能极其诡异的面孔。
我记得当时北凌夜带着我隐身了的,而且也没有露出丝毫气息,他怎么会看见我的?
白眉老道见我半天不说话,很是得意地笑起来。
“妖身上都有妖气,妖力高深的可以敛去了妖气不让道士察觉,不过坏就坏在他跟我交手了。”
我猛地看向白眉老道,看见他尤为得意的眼神,“我闻见我的味道后,便知道是你们来了。”
原来竟是这样。
不过北凌夜修炼了一千多年,不可能对这些事不知道,还是说,是他太过掉以轻心了?
“进去吧!”
那个小道士猝不及防地推了我一把,我毫无防备地脚下一阵踉跄,朝前一头栽去。
趔趄了几下后,终于在前方的一片竹林片停下。
修长的叶片划过我的脸颊,叶面上的绒毛蹭着肌肤特别不舒服。
我感觉到脸颊上隐隐传来一阵疼痛,应该是扑上来的时候被几片锋利的叶棱划伤了。
身后的小道士不知为何,突然越过我,走到我旁边的竹叶前,一个劲地用鼻子嗅上面的味道。
他原先只是停在竹叶前看似不经意地闻,最后却不知为何,竟然整个脑袋都凑了过去,我甚至还听到了他用力吸气的声音。
小道士的肩膀随着空气的深度吸入,就像吸了鸦片般,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看着小道士随着吸气而不断颤栗的肩膀,以及那掩映在葱郁竹叶下的清瘦背影,没由来地一阵发寒。
“师傅,极阴体质果然与众不同!”
片刻后,小道士终于像是吃饱喝足般,心满意足地转过身,两眼放光地盯着我。
那瘦削的脸隐没在黑暗中,徐徐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带着诡秘和嗜血。
倏忽,我的头发一阵发麻,双腿不由自主地软了一下。
随后便听见白眉老道云淡风轻地开口,“她还真算是我意外的收获呢。”
什么意外的收获?
是指抓北凌夜顺道抓了我,还是说,知道我是极阴体质?
直觉告诉我,显然是后者。
没猜错的话,刚才那个小道士嗅的,应该是我脸颊受伤后,沾到竹叶上的血。
我不知道一个人的血能有什么香味可言,不过或许对普通人来说很平常,可是对他们来说,便完全不同。
看着眼前阴森恐怖的竹屋,我怎么也不敢迈开腿往前走。
可最后还是在白眉老道和小道士的推搡下,来到了门扉前。
一过了那片茂密的竹林,竹屋外就没有什么光线可言了。
虽然今晚是圆月,光亮比以往都要皎洁,但大概是地理位置的缘故,前有修竹,在屋前投下一大片阴影,光线薄弱。
门扉是木质大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在我被推着进门时,我蓦然看见门顶上的两端,各挂着一个细长的物什。
它们应该很轻,看不清楚是什么颜色,轻轻左右晃动着,仔细听,似乎正发出悦耳的叮铃声。
按理说,在这宁静的夜晚里,但凡有任何声响都会听得很清楚。
而这阵悦耳的银铃声,并不像是近在耳畔,更像是从遥远的山谷飘来,带着空灵和缥缈之感。
这个东西之前就有吗?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我当初太紧张没注意还是之后才挂上的?
我正费解,便听见身后的白眉老道冷哼了一声。
“别急,很快就放你出来。”
白眉老道的声音冷冷清清的,语气轻缓,却散发出浓的森然寒意。
我回过头去看,刚好看见他从怀里拿出那个锦带,对着它一阵念决。
我这才发现,锦带一直在不安地鼓动着,像是要破袋而出,却因为袋口的封闭,而无能为力。
北凌夜怎么会如此不安?方才一路上都不见他有什么异动。
我的心顿时一凝,难道是因为门顶上的灯笼吗?
“看不出来,这狐妖还有些道行。”
在白眉老道念决时,那个小道士紧盯着锦带,目光炽热。
我在心里冷笑,北凌夜有千年的道行,要不是月圆之夜被你们算计,哪有你们得逞的份儿?
兴许是我的神情过于显露,我还没收起不屑之色,便看见原本紧盯着锦带的小道士,骤然转头看向我。
我只能看见他眼里闪烁着的点点光芒,却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
适时白眉老道与我擦肩而过,兀自往前去。
我赶紧把视线从小道士的身上收回来,看见白眉老道手中的锦带又恢复了安静,好似没有挣扎过一般。
竹屋在外面看着比较小,进去之后,同样小。
里面摆放着一个一个的大鼎,鼎身上还镌刻着一些花纹。
那些花纹我认得,是当初在当铺地下室里,那个八卦图上面一样的鬼画符。
不过现在我就不觉得这些还是鬼画符了,肯定是什么用来对付妖精的东西。
那些大鼎的下面还烧着熊熊火焰,火焰呈赤红色,比一般的火焰看起来更烈,也更红火。
突然其中一个大鼎里骤然冒出一阵响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嘶喊,紧接着大鼎就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那痛苦的嘶吼声,便随着大鼎的震动声,在竹屋里显得异常诡秘。
我一阵胆寒后退,身边的小道士一个箭步上前,举起右手,毫不犹豫就是一记凌冽的掌风朝鼎口拍去。
他的手掌散发着盈绿的光芒,与赤红的火焰交相辉映。
盈绿的光芒一瞬落入鼎内,震动的大鼎陡然平静了下来。
“真是不知死活。”
小道士眉眼狠厉地讥讽着,转身看向我,阴恻恻地勾着唇笑。
我顿时芒刺在背,脚底生寒。
此时我也终于知道,那些大鼎里面,应该都是被他们抓来的妖精,被关在里面,进行他们口中的炼化。
我脑中灵光一闪,慌忙去看白眉老道。
他并没有拿着装着北凌夜的锦带走到任何一个大鼎前,我提起的心刚稍稍放下,手臂便被一直粗壮的大手握住,用力往另一个方向带。
我吃痛地皱起眉,却始终隐忍着一声不吭,保持着被拖着走的姿态,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