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我看见白眉老道严肃的神情陡然一变,眼神里跳跃着兴奋的光芒。
不过那惊喜的情绪并没有显露太久,依然不露声色地听那些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话。
“我知道!”
我厉声一喝,制止了众人杂乱的吵闹声,声音不卑不亢。
我明明应该很害怕的,可也许是我手中握有白眉老道的把柄,便陡然生出一股凌然之气。
“看来你已经被此狐妖迷了心性,这次定要把你带回道观中,好好祛祛妖气!”
白眉老道直接眉眼一凝,伸手一捻长长的白须,中气十足地低喝。
他眼里分明就是一阵得意和淫邪,却偏偏装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真是令人望而生畏。
应该是我们外面的动静实在太大了,背后传来思莲急切询问的声音。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来这么多人?”
我还来不及回头看思莲,就见一旁的白狐一个挺身跳跃,朝着白眉老道攻击而去。
有了上次北凌夜战胜白眉老道的经历,我并不担心他。
可是不知为何,这次那个白眉老道仅仅只是不紧不慢地挥了挥拂尘,一道金光就朝白狐打了过去。
白狐闪躲不及,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把这招式放在眼里,可令我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我看见那道金光直直地打在白狐的肚子上,随后它就像一只断线风筝般,朝着后方飞去,再重重落在地上,呕血不止。
“北凌夜!”
我不敢置信地朝白狐奔去,却见它就连躺在地上,还在凶恶地拒绝我靠近。
我急促的脚步陡然顿住,便看见白狐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发虚的身子立刻又是那副攻击的姿态。
“小姐,你说那是北凌夜?”
身后的思莲不可思议地走到我身边,“纪辰远不是说他的真身是只丑陋的灰狐狸吗?”
我现在来不及跟思莲解释那么多,看着白狐嘴边的血渍就想尝试着再次靠近。
可我刚一抬脚,白狐就面目狠厉地冲我龇牙咧嘴,血红的眼瞳里满是阴鸷和戾气。
“小姐,你别过去,就算那是北凌夜,他现在也不认得你啊!”
思莲在这时倒是极为聪明伶俐,马上就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一把就将我的手臂拉住,阻止我继续向前。
“不,他认得我,他只是害怕伤害我。”
我想要挣脱开思莲的限制,却听见白眉老道冷冷地说:“妖孽能有什么意识?只会杀人如麻,兽性大发!”
“不是的!”
听见白眉老道说北凌夜的不是,我立刻高声回击,“你不过是因为在黑山上想要轻薄于我,却被北凌夜打伤后借机报复罢了!”
我没想过要将这样难以启齿的事情公之于众,可事关北凌夜的声誉,我不得不说,“是北凌夜舍命救了我!你才是那个道貌岸然的人!”
思莲显然也没想到我会就这样说出口了,双眼含泪地一副想要安慰我的模样。
我看见白眉老道原本神气的表情一变,一抹狠厉在他脸上一闪而逝,旋即却不动声色地反咬一口。
“楼小姐现在是被狐妖控制了心智,言不由衷,大家万不可相信!”
“我没有!”
我急于否认,却听见白眉老道又说:“那日我闻见黑山上妖气甚重,便去看看,谁成想却被这狐妖偷袭,受了伤。”
他捻了捻胡须,胸有成竹地再次开口。
“我回来后安心养伤,知道妖孽在月圆之夜时,都是显露真身,最为脆弱之时,这才设法将其捕获!”
我听白眉老道说得头头是道,村民们皆被他诓骗了过去,竟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说的话,一时急火攻心,身子不稳。
“臭道士!你想玷污我家小姐的身子,如今又说出这番谎话来颠倒是非黑白,真是不要脸!”
思莲赶紧扶住我,气愤地开口就骂。
可依然于事无补,还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们。
突然,一直立在旁边的白狐再一次发起了进攻。
“北凌夜!”
我赶紧杀上前去,想要抱住它,却根本来不及。
刚才白眉老道说,这个时候北凌夜是极为脆弱的,难怪他会打不过。
可白狐并没有直接朝白眉老道扑过去,而是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陡然幻化成许许多多的白狐,绕着他不停打转。
这是……
难道它是想扰乱白眉老道的视线,令他不辨真假吗?
那些簇拥着白眉老道的村民,一见白狐扑了过去,皆做鸟兽状快速逃离。
而白眉老道却镇定自若地立在原地,没有丝毫闪躲和惧意。
我屏住呼吸,看见白眉老道周身一片白,就像急速飞转的雪花,晃得我一阵头晕目眩。
不过我还是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战况,只见白眉老道将拂尘一扬,轻轻搁在自己的右手手臂上,随后举起手,似乎是在念决。
那不慌不忙,泰然自若的模样,让我的心一悬,便看见白狐白眉老道的眼前陡然扑过去一个白狐。
它伸长了尖利的爪子,面目凶狠而暴戾。
白眉老道念决的动作一停,以比白狐更快的速度,直接一掌劈在白狐身上。
倏忽,金光大盛,白狐哀嚎一声,被击飞了数米之远。
“北凌夜……”
我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忙不迭地朝白狐奔去。
却在走到一半时,听见它重重摔在地上夯实的一声,像一记重锤,落在我心上。
它雪白的身体上满是鲜血,全身痉挛地蜷缩成一团,看着我过来,轻轻地扯了扯嘴皮。
大概是实在没有力气了,脑袋直接躺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我快速奔上去,颤抖着手想要摸它。
它的腹部微弱地起伏着,呼吸薄弱,几不可闻。
“北凌夜,你怎么样啊……”
我心疼地终于摸上它的毛发,它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了看了我一眼,赤红的双瞳目露凶光,却再次无力地垂落下去。
原本入手应该是柔软的毛发,却因为被鲜血染红,丝丝缕缕凝结在一起,很是硌手坚硬。
我直接将白狐从地上抱起来,这才看见挂在脖子上的鸳鸯月玉佩。
因为我的动作,不知道牵扯到了它哪里的伤口,它仿佛一下吃痛,一下仰起头,就要朝我的手指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