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辰远低着头，周身都散发出浓浓的失落和低沉。
“映雪，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沉吟良久的纪辰远陡然抬起头看向我，目光直直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
而那反问的语气，似乎我只要回答“不明白”三个字，他就会更加难过一般。
我咽咽口水，佯装镇定地开口，“纪辰远，其实我和他不是——”
“我都看见了，你别骗我了。”
我不过是试探性地开口，连北凌夜的名字都没有提及，纪辰远竟然就直截了当地打断我。
完了，完了，难道真是被他看见了？
不过严格一点来说，北凌夜偷看我洗澡，我才是受害者啊，怎么现在反而有种被纪辰远责问的错觉。
“映雪，那上面有你的落款，你休要狡辩了。”
纪辰远长叹一声，直接在门槛上坐下，语气低迷。
落款？
我紧张的心弦一绷，还沉浸在怎么解释的情绪里没回过神来。
“什么落款？”
我不明所以。
纪辰远似乎是觉得我在装蒜，眉梢一挑，看向我的手腕处。
我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触及到这一抹红，才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不过看见红缎带总比看见我和北凌夜共浴要好。
我不动声色地暗自松口气，却更加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之前看见你们的鸳鸯月玉佩，我还安慰自己只是巧合罢了，可是现在，我已经不得不相信了。”
纪辰远凝望着我的目光里带着淡淡的自嘲，不过随后便见他话锋一转，情绪骤然高涨。
“你若是与北凌夜情投意合，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纪辰远又不是那种夺人所爱的人。”
诶？
我竟然跟不上纪辰远的脑回路了。
我原本还想着小小安慰他几句，现在看来，似乎大可不必了。
这家伙的治愈能力，简直比北凌夜狐狸洞的灵溪洞还有效。
“小姐和北凌夜情投意合？”
思莲不知何时醒来的，陡然出声，把我吓了一跳。
思莲显然很是兴奋，双眼里都开始冒精光。
在思莲彻底兴奋起来之前，我得赶紧抑制住她的遐想。
“没有。”
我矢口否认，“你们别乱猜了。”
“我不信，不是的话又怎么会写那样的句子？”
纪辰远显然不买账，大有逼我承认的架势。
我瞬间就不明白了，我说不喜欢北凌夜对他来说不应该是好事吗？怎么他还巴不得我承认呢？
“什么句子啊？”
思莲对我们在庙宇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顿时又要八卦起来。
“我不过是向道士求了个姻缘绳罢了。”
那句子虽是引人深思，不过当时纪辰远不在，定然不知道是我和北凌夜一起求的。
我无意诓骗他，只是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对北凌夜究竟是什么感情。
倘若我还恐惧着北凌夜，又谈何喜欢呢？
我蹙着眉，不愿意再深谈这个话题。
纪辰远落寞的表情瞬间又恢复了光彩，像是获得新生的小草般生机盎然。
他一下从门槛上站起来，欢呼雀跃了一阵，才自言自语般低喃。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啊，不过是两人都求了姻缘，北凌夜顺手放在了一起罢了！”
他蓦然来拉我的手，神采斐然，“那就是我还有机会咯？哈哈哈！”
我被他激动地一个劲摇着手，刚从虚惊一场中走出来，听见他说的话，又倍感无力。
我似乎是说了个更为头疼的谎话啊。
“你能有什么机会？”
好在思莲在一旁替我解围，“我家小姐才不喜欢你这样的呢。”
虽然思莲的话说得过于直白了点儿，不过也算是说对了。
我常年孤独惯了，也习惯了安静，像纪辰远这样开朗，我确实有些应付不来。
“以本少爷的魅力，映雪迟早会喜欢我的！”
纪辰远自信满满地看向思莲，信誓旦旦的语气有把握极了。
之后他们还在拌嘴，我没有听进去，因为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红衣。
那抹红衣从院墙上一下跃入了桂花树上，速度快到惊人。
等我看向桂花树时，上面除了浓密苍翠的树叶外，没有一点另外的颜色。
是我的错觉吗？
我不得而知，只是心里一阵失落惆怅。
后来纪辰远每天都来当铺，没了北凌夜的阻拦，他显得更加随心所欲起来。
而北凌夜始终没有回来过，但也许是他回来了，只是没让我看见罢了。
因为我总会在夜深人静时，感觉桂花树上坐着一个人，可奈何怎么也看不清楚。
距离北凌夜离开已经三天过去，我竟然开始有些想他。
我来到窗前，抬头看月光下的桂花树。
清冷的月色并没有把漆黑的夜幕照亮些，桂花树掩映在黑色中，形成偌大的一团。
“北凌夜，你在吗？”
我对着无边的黑，对着那棵高大的桂花树轻声问，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声音回我。
或许是我习惯了有北凌夜在身边的日子，所以总觉得他在这里似的。
从一开始，北凌夜就明确地跟我表明了心意，可我三番五次的拒绝，他现在肯定很难过吧。
我在心里叹口气，回身打算睡觉，却看见床前立着一抹红衣。
在这样漆黑的夜晚里，一身红衣陡然出现在屋子里，不得不说很是渗人。
我吓得脚步往后退，眼前的人并没有动。
隐约间，我看见轮廓分明，俊美刚毅的脸庞，手倏忽抓住窗棂。
不会吧，不就是喊了一声吗？这出现得也太快了吧！
我和北凌夜对视良久，终于听见他幽幽开口。
“小雪。”
“嗯。”
“原来那句话，不是对我说的。”
北凌夜的语气听起来很是落寞惆怅，不过下一秒却已经来到我面前，声音霸道凌冽。
“那你还想着等谁呢？”
原来那日不是我的错觉，那天的话，北凌夜听见了。
北凌夜离我太近，伟岸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将我笼罩其中，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慑力和压迫感迎面袭来。
“不是，北凌夜，我……”
“除了我，你谁都不可以喜欢。”
明明夜晚如此黑暗，我却透过北凌夜墨黑的眼眸看见了里面的冷冽和决绝。
“小雪，你是我的，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我感觉像是被人掐住咽喉般，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