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发着呆,并没有听清楚思莲说的是什么,只是她的语气很惊疑。
我连忙从院门口进来,进到当铺里看。
思莲正拿着一个发着光的瓷瓶研究。
“这是什么?”
我疑惑不解地问思莲。
在我的印象里,我从来没在当铺里看到过这个东西。
“我也不知道,刚刚在角落里发现的。”
思莲把瓷瓶递给我,“小姐,你看看。”
我伸手接过瓷瓶,入手就是一阵冰凉。
瓷瓶并不大,拿在手里感觉很轻,像是没有重量一般。
它的外观是通体白色,成色是我见过的最上乘的。
瓶口并没有封住,我朝里面看,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凑近去闻了闻,一股极淡的味道窜入鼻间。
“有股很熟悉的味道。”
我喃喃道。
思莲着急地问我是什么味道,我说不上来,隐约间感觉像是河水味。
可仔细去闻,又夹杂了其他的什么气味。
瓷瓶周身发着跟颜色一样的白光,在这样光亮的环境下,很不容易被察觉出来。
“思莲,这个你在哪里找到的?”
我回头问她,她旋即指着里面一点的一个角落说:“就是那里。”
“你之前见过这个吗?”
我的意思是让她好好想想,会不会是之前沈东尧管理当铺时收进来的,所以我才会没见过。
可思莲笃定地摇了摇头,肯定地说:“小姐,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瓷瓶。”
我知道,就算思莲只是经常出去置办东西,可当铺里倘若有这样的物件,她打理时也应该会知道。
于是我皱了皱眉头,更加疑惑不解了。
看来只能等北凌夜回来,给他看看才知道了。
直觉告诉我,这个瓷瓶一定不简单。
我拿着瓷瓶边往门口迈,边对同样疑惑的思莲说:“我先放回我的房间去,等北凌夜回来了看看。”
“好的,小姐。”
于是我就抱着这个冰凉而发着光的瓷瓶进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傍晚时,还不见北凌夜回来,我想,大概得等到晚上了。
其实有个很快捷的方法,就是转动手上的戒指。
可我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叫他出来,毕竟每次召唤他已经很愧疚了,况且还是这样无关紧要的事。
等到晚上,当铺关了门,我和思莲各自回了房间。
我坐在窗边,遥遥看院子里的桂花树。
现在还不是桂花开放的季节,所以只有浓郁的树叶挂在树枝上。
清冷的月光透过桂花树枝叶间的缝隙洒在院子里,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光影。
恍然间,我就着月光,似乎看见了桂花树上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掩映在葱郁的树叶间,看不清是谁。
当初雨夜时卉儿纠缠我的情景蓦然闪过脑海,我突然就有些惊恐。
我立刻起身,伸手就要把窗户关上。
可倏忽间一个人影迅疾地移到了我面前,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抵在了窗户上。
我吓得一个激灵,接连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同时窗户边传来一记清冷的嗓音。
“小雪别怕,是我。”
听见熟悉的称呼和声音,我这才定睛去看窗户边的人,正是消失了一天的北凌夜。
他穿着一身墨黑色的长袍,一头墨黑的长发披在肩头。
我记得他之前的头发都是高高束起来的,现在这样披着,莫名有种随性慵懒的韵味。
我这才发现,北凌夜是蹲在窗户边的,高大的身躯成了小小的一团,蹲姿像极了狐狸。
对了,他本身就是狐狸的。
我收回思绪,诧异地问他,“北凌夜,你在树上干什么?”
“没事,就是想一些事情。”
他蹙着眉头,像是有很浓重的心事,欲言又止。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只是想知道他在桂花树上呆了多久,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这样愁眉不展。
可他这次没有回答,目光直直地越过我,反问我,“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白色瓷瓶。
房间里点着不算明亮的灯光,此刻瓷瓶的亮光就比白日里亮得多了。
我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问他,赶紧走到桌子边,打算拿起瓷瓶问问他。
可等我刚移了两步的距离,就已经看见北凌夜站在桌子前,手里拿着那个白色的瓷瓶一阵打量。
他先是通体看了一遍外观,随后就像我白天里一样,凑近了瓶口去闻气味。
北凌夜是狐狸,鼻子应该比我们人类要灵敏得多吧?
我见他闻了几秒,面色并没有什么异样。
于是着急地问他,“闻出什么了吗?”
北凌夜拿着瓷瓶转动了几下,才不紧不慢地回我。
“很普通的一个瓶子。”
“普通?”
不是我不相信北凌夜,实在是我觉得这个瓷瓶并不像是他口中说的那样,是个普通物件。
“你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吗?”
我有些不甘心地追问。
北凌夜的面色似有动容,可依然是漫不经心的语气,“没有。”
怎么可能?
连我都能闻出来的气味,北凌夜作为狐狸,怎么会闻不出来?
难道是他在骗我?
可这个瓷瓶究竟有什么古怪,值得他对我说谎呢?
或者说,真的是我错怪了他。
也许对于人类来说很奇怪的味道,对于他们狐狸来说,反而变得不奇怪了?
除了这样的猜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为妥帖的说法。
北凌夜把瓷瓶重新放回桌子上,随后伸手拨弄我额前的碎发。
“小雪,这种瓷瓶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很普通。”
我听着北凌夜解释的话,为自己刚才在心里对他的质疑,感觉到羞愧。
“那你是不是闻到了河水的味道?”
我带着一丝期望询问,接着看见他点了点头。
“确实是有河水的味道,可并没有什么异常,不用担心。”
既然北凌夜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怀疑什么了。
于是默默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瓷瓶,释怀地松了口气。
最后北凌夜还是如常帮我烧了几只檀香才离开。
等到第二天醒来,我看着桌上空无一物,有些疑惑地问思莲。
“思莲,那个瓷瓶你拿回后台了吗?”
思莲进门,一脸疑惑地说:“不是在小姐你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