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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前事

    说起猎场上的事情,谢淮安就一肚子的火气,偏偏还不能发火,也只能到阿蘅面前小小的抱怨一番。

    “我以前只以为乐王这个人有些不择手段,却没想到他还能这样的小肚鸡肠。”谢淮安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茶水,那气势就跟在大碗喝酒似的。他摇了摇头,道“我也就是在城门口得罪过他一次,可城门口的事情对他来说,分明是可有可无的,而且最后受了伤的人还是我,但他却还看我不顺眼……”

    倘若对方是光明正大的来报复他,谢淮安或许还不会像现在这么生气。

    但人家乐王却是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就算谢老爷压着谢淮安上门道歉的时候,他也只说谢淮安是少年意气,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实际上但凡遇到机会,就从方方面面的来打击他,明显就是一个两面人。

    阿蘅听完了点点头,才看着谢淮安说“他原本都已经不打算参加春猎,后面却又出尔反尔,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她还以为皇室中人会和京都的那些达官显贵一般,比较注重名声呢!

    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多了。

    谢淮安苦笑一声,抱怨的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与皇家有关的事情,到底不好过多的讨论,更何况他来看望阿蘅,总不能从头到尾都说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他将心中的郁气全都说了出来,确实是会好受很多,可无端被人说了一大堆让人不愉快的事情,阿蘅的感觉肯定是不太好的,所以他就此打住了。

    而且有了阿蘅的那一番话,他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了。

    谢淮安重新坐直了身子,问起了阿蘅“我今天先去了白马书院,到了女子学堂的门口,还请了芸娘帮忙叫你出来,谁知你今天竟然没有去书院。”

    他稍作停顿,又接着往下说“不过芸娘出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好几位姑娘,都是从你院子里带出来的人。我临走前粗略的看了两眼,里面除了你的两个姐姐以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姑娘,她们瞧见门口等着的人是我,看上去还挺失望的。”

    “嗯……”阿蘅知道温芙、温蓉还有席柔一大清早的就去了白马书院,对谢淮安口中的话倒也并不是很奇怪。

    却听见谢淮安好奇的问“说起来,男子学堂那边除了温三哥和我哥以外,不就只剩下我会时常来找你么?她们看见我时很失望,可是还会有其他人去找你吗?”

    他是真的挺想知道答案的。

    先前和阿蘅不是很熟悉的时候,他就发现阿蘅不是那种喜欢外出走动的人,等熟悉之后,他对阿蘅的性格了解的也就更多,知道阿蘅平日里只喜欢待在自己家里。如果出门去的话,那一定是有不得不出门的缘故。

    有着这样性格的阿蘅,她连女子学堂里的姑娘都认不全,更不必说是平日基本碰不到面的男子学堂里的人了。

    要不是因为种种机缘巧合,谢淮安也不可能同阿蘅成为朋友,更不用说是养成时常互相串门的习惯。

    阿蘅也不觉得白马书院之中,除了谢淮安,还会有谁去主动找她。

    她从自身上是无法找到那个人的,但从席柔她们身上来反推的话,她们满心期待着见到的人会是谁,也就可想而知了。

    “反正除了你之外,我也没见过其他人来找我,”阿蘅撇撇嘴,说“我姐姐她们总是听不进去我说的话,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也懒得去猜,你也不用在意她们的态度如何,毕竟能在一起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

    谢淮安若有所思的看向阿蘅“听你这意思,好像……”和她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又觉得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便临时又转换了话锋。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有去书院,是哪里不舒服吗?”谢淮安问起这话的时候,忽然就想起春猎之前。

    他被毛毛缠了许久,也曾想过要上门拜访的,结果拜帖还没有送出门,就从温桓口中听说了阿蘅生病的消息。他也不准备让阿蘅拖着沉重的病体来招待他,便只是派人上门送了些药材和补品,想着春猎之后就可以到白马书院去,就没有特意跑上门去。

    莫不是阿蘅这会儿还没有病愈,这才留在了别院中,而不是往白马书院去了?

    心中这样想着,谢淮安再看向阿蘅时,就莫名觉得对方脸色有些太过苍白,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来。

    阿蘅摇摇头,说“先前你不是同我说,我在书院住的那个小院中的空房间,让席柔住进去了吗?”

    “我是不大喜欢席柔的,就求了阿兄,让他帮忙找书院里的管事给我换一个院子。因为是到了别院以后才想起房间的事情,所以阿兄今天才去找管事,我也就没有往书院去。”

    很多时候,讨厌一个人并不需要宣扬的人尽皆知。

    但对阿蘅来说,她会在与自己熟识的人面前将那份讨厌说的清清楚楚,也省的别人会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劝她去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

    这种做法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很管用的,但也有一些人总是听不进她说的话,亦或是将她说的话当做耳旁风,只愿意相信她们想要相信的东西。

    在面对这些意外情况的时候,阿蘅初时也会多次重申自己的立场,却也坚持着事不过三的原则,被伤害的次数多了,她也就没那个心思再去体谅别人了。毕竟她愿意体谅别人,可别人未必会愿意体谅她。

    谢淮安愣了一下,没想到阿蘅会这样说。

    他沉默了片刻,觉得阿蘅说的话似乎也没什么毛病,便又问她“温三哥现在应该已经给你换好了房间,那你原来房间里的东西要怎么办呢?”

    虽然阿蘅大多数时间都是住在别院之中的,但去年夏天的时候,也在书院中住了不少的时间。

    而且据谢淮安所知,温三老爷时常会在外面搜寻古籍孤本,他每次找到了孤本都会特地将手抄本送给阿蘅留作备份。他哥还时常因为他和阿蘅玩的比较好的缘故,让他帮忙从阿蘅那里借书呢!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阿蘅应该还放了不少书在书院里的。

    阿蘅“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让书院里的侍女随意收拾一番,应该也就可以了吧!”

    谢淮安听到这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是特别重要吗?可是你不还将一些手抄本都放在了书院里吗?”

    阿蘅恍然的笑了笑,说“我先前是把手抄本都放在书院里了,但是在决定去潍州之前,我爹娘不是一直不许我回家么!当时我就打算来个先斩后奏,就把那些手抄本都给提前送了回去,现在不管是在别院之中,还是在书院里,都只剩下了我阿兄给我找来的那些话本,至于我爹送给我的手抄本,都放回京都去了。”

    解释的话才说完,阿蘅脸上的笑突然就凝固在了原处。

    她想起了谢淮安在信中写下的那些事,席柔又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往她的房间跑呢?

    也只能是为了温三老爷留给她的那些手抄本了。

    阿蘅又想到这次到别院来以后,守在院子里的杜嬷嬷和她说的话。

    杜嬷嬷从前是侍候在阿蘅祖母身边的,在祖母去世之后,杜嬷嬷原本应该是被她儿子接回去荣养的。只是她儿子还没来得及接她回家,就因为意外而去世了,偏偏他去世的时候,膝下只有一个才满周岁的小儿子。

    杜嬷嬷与她的小孙子,老的老,小的小,温老太爷看在她侍候温老夫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让她去温家别院养老。

    不过杜嬷嬷总觉得温家人还愿意收留她,她也不能就真的什么事情也不做,后来恰好阿蘅要住进别院之中,她就来给阿蘅看院子了。

    阿蘅上次从潍州回来的时候,只在别院中住了一夜,杜嬷嬷根本没有找到机会来见阿蘅。

    便将事情压到了这一次。

    她和阿蘅说,在阿蘅去往潍州的时候,温芙与温蓉姐妹俩曾带着席柔来过小竹楼,她们想要进小竹楼,却被杜嬷嬷以阿蘅不在别院为由,给拒绝了。

    虽然说这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但杜嬷嬷还是觉得应该同阿蘅说上一声。

    三番两次的事情串联到一起,席柔的想法也就不言而喻。

    阿蘅疑惑的看向谢淮安“我爹送给我的那些手抄本,除了个别是格外珍稀的,其他的都在书院的藏书阁中有备份。如果想要看那些手抄本的话,直接去藏书阁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有人会打我的手抄本的主意呢?”

    谢淮安发现阿蘅就算是在白马书院读了小半年的书,但实际上对白马书院的了解,并没有他多。

    就好比眼下手抄本的这件事。

    “书院里的藏书阁总共有三层,第一层的书是可以随便外借的,第二层与第三层的书就只能在藏书阁里观看,也不能在里面抄书,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去得了第二层和第三层的。”

    阿蘅怀疑谢淮安在骗她。

    “可是我先前还在藏书阁的二楼见过你,你就趴在桌上抄写着东西呢!”

    谢淮安也想起了先前的事情,只不过他那完全是意外,并不能作为范例来说的。

    他摆了摆手,说“藏书阁的第二层,我还是能够进去的,至于在里面抄书,大概是因为我抄的不是藏书阁里的书,所以守楼人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在那之后,藏书阁就出了一条新的规定,第二层和第三层是不许别人将笔墨纸砚带进去的,就连第一层要用到的笔墨纸砚,也都只能在守楼人那里拿……”

    规矩这种东西总是与时俱进的。

    阿蘅下意识的问出了个有些蠢的问题。

    她说“不能在里面抄书的话,也还是可以将书的内容背下来,等出了藏书阁的时候,再默写下来呀!”

    谢淮安看向阿蘅的眼神中带上了惊奇的色彩。

    倘若不是自身就能做到的事情,阿蘅的这番话也不会张口就来。

    “你这话说的让我怪不是滋味的。”谢淮安摇了摇头,说“这世上能够做到过目不忘的,都是天才般的人物。白马书院里也不是没有那样的人,可那样有天赋的人,又怎么会仗着自己有几分天赋,就刻意去违背书院里的规矩呢!”

    真有那样过目不忘的人,他们只要稍微付出一点努力,就已经足够超出大部分的人,得以享受到书院里的优秀待遇。

    藏书阁那样的地方,他们就是天天去,也都没问题的。

    所以又何必为了逞一时之快,就刻意去做书院不允许的事情,给自己的前途加上一些坎坷呢!

    阿蘅不好意思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再抬头时,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往谢淮安身边的小马扎看去,在瞧见小马扎上空无一人时,她才反应过来。

    问着谢淮安“我说今天怎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呢?原来是没有看见毛毛呀,他不是一直黏着你么?怎么这会儿却不见人影呢?”

    谢淮安听阿蘅说起毛毛时,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担忧的神色。

    他叹了口气,说“还是因为上次春猎呀!”

    春猎之时,谢淮安本就是因为毛毛的缘故,才能到皇室猎场中放飞一下自我。

    等皇上他们注意到毛毛的时候,自然就是一连串的关怀问候。

    “在猎场的时候,皇上好像很喜欢毛毛,就把毛毛接近宫小住一段时间。”谢淮安当时还很担心毛毛会抗拒这个要求来着,谁知小孩竟然是兴高采烈的跟着皇上的马车回宫去了。

    虽然谢淮安知道毛毛那样做才是对的,可私下里还是有些不得劲的。

    他像是有些赌气的说“反正他樊西茂现在也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再不能像从前那样一直黏在我身边了,所以在回书院之前,我也和我娘说好了,以后他就留在京都,我也顺理成章的摆脱了继续带小孩的烦心事。”

    阿蘅见他皱紧了眉头,便开口请他吃点心,岔开了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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