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外静悄悄一片,冬日里就连虫鸣也无,齐离琛仔细听了,确实没有动静才松了口气。
目光重新落在席暮云身上才发觉两人姿势暧昧,齐离琛眸光微动,忽然勾唇一笑。
他这副皮囊长得就是千里挑一,他分明只是笑,可是席暮云觉得自个儿魂都被勾走了。
“我们有话好好说,你的手,刚才吃过饭了还未洗手,要不,先把手给洗了如何?”席暮云的目光紧盯着齐离琛的手,眼中的嫌弃不言自明。
齐离琛怒极反笑,这丫头,是不是过于纵着她了些:“你既然知道了这些,就应该知道我阴狠毒辣,难道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齐离琛抬眼看了眼门口:“让你走不出这扇门。”
微凉的手覆在席暮云的脸上,他手上的茧子好似又厚了些,要说席暮云问齐离琛时心里还有些忐忑,齐离琛靠过来她就不害怕了,席暮云不退反进,环住齐离琛的脖子。
“不怕。”席暮云语气无比笃定,像是宣誓,向自己心爱之人表明自己的心意与忠心。
以齐离琛处事之雷厉风行,真要杀席暮云,就不会让席暮云嚣张妄为到现在,莫说明日的太阳,席暮云未必能呼吸到下一口空气。
齐离琛似笑非笑看着眼前的女子:“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变相的讨好我?”
席暮云鬼灵精怪,脑子里总有超乎常人的想法,动不动就面不改色说着吓死人不偿命的话已经是家常便饭,齐离琛当她还要装模作样装一下害怕,结果她装都不装。
不过,她说的如此笃定,感觉还算不错。从一开始的忌惮猜忌到现在的信任,还真是不容易,齐离琛捋了捋席暮云的鬓发:“在南村时,你不是对我有所猜忌,后面怎么信了?”
席暮云以为齐离琛说的是送席暮雨回南村途中回来的事,不好意思道:“房外偷听一事本就是无意之举,又听到那等耸人听闻的信息,忌惮也算人之常情不是?”
席暮云头再铁,面临着随时有可能被杀人灭口的风险,说不怂是假,两人同乘一辆马车,相当于一把刀就悬在席暮云的脖子上,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齐离琛哭笑不得地捏住席暮云的耳朵:“是你席老二和李氏尚在之时,我准备参加秋试。拿席子去和村长换了米送去给你,我们见面不多,你那时总避着我。”
秋试时间往前正是席暮云穿越过来的时候,席暮云恍然大悟“哦”了一声,那是她本人同齐离琛第一次正式见面,面对忽然冒出来的未婚夫,谁能给好脸色?
“嗯……该怎么说呢,这是一个相护信任的过程,在我们相处的过程里,我选择了信任你。”
齐离琛为了报恩答应与席暮云的婚事,是为了还恩情,他也从来没亏待过席暮云。
人非草木,人对自己是好是坏,人情冷暖自己的感受最直观,在席暮云过得最难的时候,是齐离琛帮了自己许多。以席暮云之力,还要顾着席暮雨,要制住席老二难如登天。
“说起陈年旧事我倒有一事想问,你的计划环环相扣,可是早就就想好我的父亲会把我许配给你?”齐离琛重伤流落到南村,被齐离琛的父亲所救。
齐离琛心思缜密,这些事情是不是他一手策划,为了避开幕后监视他的眼线,不得而知。
“如你所言,许多事都在我的算计之中,我步步为营,让所有的事情都处在我的掌控之下,但,你的出现不在我的计划之内,用你的话说就是意外的惊喜。”
原本在齐离琛看来,除复国大业之外的事情齐离琛都不放在心上,成不成婚对他而言不重要。为了还人恩情娶不认识的女子也无妨,但是席暮云并没有齐离琛想的那般无关紧要。
“确定不是惊吓?你身为清雨阁阁主,身份尊贵,怎么也得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我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夫,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言行更是粗鄙,你就不反感?”
席暮云眼睛眨都不眨把自己贬的一无是处,确实如此,以当下的大家闺秀标准来看,席暮云一点不沾,最多背出几句诗句来就是极限了,什么乐器六艺,她一窍不通。
“哈哈,胡思乱想什么。循规蹈矩的女子我见多了,无人能及你一分一毫。”齐离琛夸得席暮云脸红了红,脑袋往后又缩了一点,不过再往后也没位置可躲。
席暮云发怒起来像是一只怒吼的小狮子,偏是这样的人,害羞起来让人欲罢不能。
齐离琛脑海里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故意露出轻浮的笑容,把手撑在席暮云的耳边,脸往席暮云耳边慢慢靠近,席暮云涨的通红,又不敢轻举妄动。
与其说是不敢,不如说是期待着齐离琛对自己做些什么。齐离琛在她耳边吹了吹气,轻道:“你放心,我爱恨分明,纵然恨毒了兆国皇帝,也不会做出违背原则之事。”
齐离琛对兆国皇帝的恨,此生都不会消除,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杀掉兆国皇帝。
不能完成最高目标也要让兆国皇帝生不如死,在这两个目标里,齐离琛必完成一个。
他自知讲大仁大义可笑,但他所为,始终控制在一定限度之内,不然顾江林出现在杞县的时候早就身首异处。留着顾江林,就是他最大的仁慈。
“不违背就不违背,靠这么近做什么,你尚未沐浴更衣,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席暮云手忙脚乱把齐离琛推开,她才沐浴罢,齐离琛在外面跑了一天,实在毛骨悚然。
齐离琛敲了一下席暮云的额头,揉了揉她的头发才放开:“你就差把恶心两字写在脸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伤我的心?饭也吃了,回去消消食然后睡下吧。”
以席暮云的个性,早前多多少少吃过饭,做的这一桌菜,只是为了和他摊牌,请吃一顿饭,好开口说话罢了。这桌菜怎么也是席暮云的心意,他得好好品尝过才好。
席暮云稀里糊涂走到门口,夜幕沉沉,夜空上看不到一颗星星,放眼望去黑压压的。
无形的压迫感把席暮云挤的闯不过气,席暮云呼吸一滞,猛地转过身:“你不骗我?”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齐离琛愣了愣,片刻才想明白:“不骗你,我所为,皆在情理之中。”
得到齐离琛的保证,席暮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人不可奢求太多,他奢求的一旦多了,就成了贪心,贪心者到最后十之八九输的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欲得着,执着过之,往往不得。齐离琛的敌对方不是普通人或是位高权重的王公贵族,而是兆国国君,进退不得宜就会导致无路可退,席暮云不想见他如此。
“好……如此就好。”
席暮云眸中有泪光闪过,不自觉抱住齐离琛,他受的苦太多太多,席暮云不想他到最后连自己的命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