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坐稳,起笑,互谈。
莫浩穹从袖口翻出了那包徐掌门送的茶包,正面向下递给了周之焕。
略带疑惑地轻轻接过,把它稳妥地摆在了桌子的下头。
“原先以为周宗师会是白发长须了,真没想到会是这般年轻。”领衔笑嘻嘻,还特别不怕死地加了句,“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个几岁哩。”
周之焕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他身上的令人平和与宁静的气质让张兼筠十分敬佩,而领衔察觉之后,倒是放开了,顽劣了许多。若是周之焕乃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仙气十足,他可不敢这样说话——宗师之势,可绝不是盖的,比如坐的离他不过半丈的某真人。
“那是,周师生的可比你要俊的多了。”
贴在周之焕身侧的吴幼简双手托腮,看着她的周师,眼睛里头是永不磨灭的崇敬与疼爱。
疼爱,这两字没有错,蛮贴切的,赵清秋如是说道。
领衔正想反驳回去,周之焕这平平无奇的相貌怎么能和他比,但他忽的发现,如果他反驳了那位看起来比宋真人还要幼多了的妹子,下场可能会比直接反驳周宗师要惨上许多倍。
尴尬的呵呵笑了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好茶!
没来由的,这两字塞满了他的口腔,最后纳进了心底。
领衔只能算略懂茶道,但他还是有着能分辨出茶香的能力,茶叶占三分,茶功占七分,周宗师泡茶竟也颇有一手。
微微侧头,他仅看见了同为来客的张兼筠面尽敬佩外,所有人一副平常模样,顺着茶余之味淡苦一笑,也就罢了想开口称赞的心思。
“好喝!”
吴幼简大声的,甜蜜的直接称赞。
周之焕脸上飞过了一抹红霞,又立即褪去,转过脸去,伸手摩挲了一下这小姑娘的脑门儿。
宋沫颜细品清茶,有些愉悦,享受的心安理得,只是她怀里的从未放弃过挣扎的雪狐有些煞了这般平静出尘的姿态。
“我记得老周你的存茶不多了,会不会需要小莫找时间下山再买一些回来?”
周之焕把莫浩穹刚刚递给他的那包茶包拾起晃了晃,“这里刚多了一大包,是莫师弟在山外给我带回来的。”
“这么好啊……”宋沫颜抽了抽可爱的小鼻子,端庄地放好茶杯,转头看着身侧装作喝茶的莫浩穹,“那为什么师姐我什么都没有呢?”
莫浩穹沉思片刻,浩气胸吐;
“有,都在马车里,是伯驰城里大家酒楼春钩茶馆里的上好糕点,还有泽州各地的特色小食,等会可以全搬到宋师姐的北山处儿,刚刚一时忘了,还真亏了师姐提醒。”莫浩穹笑的那叫一个甜。
哎呀,只好在心里向姓计的某人表示抱歉了,给你带的糕点儿你只能去你宋师那里蹭了。
吴幼简撑着脑袋,偏了偏视线,呆呆地看着笑的浓郁的莫师叔和宋师叔。
他两什么时候成亲啊?
“先别说这些了,既然咱们人都在,就说正事。”
“正事?”
吴幼简踌躇了片刻,捏手低头,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闻兰菡赶紧将杯中残茶饮尽,亦是准备离开。
周之焕无奈,拉住了吴幼简的小手,示意让她坐下。
“无妨。”
吴幼简怔住了,随即展颜一笑,这一刻,飞雪只能是陪衬。心意一动,在周之焕猝不及防间亲了他脸颊一口,顿时脑子里恍若烧开了一样,慌张地坐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周之焕更是像被定住了穴窍,一动不动,年轻的面上彩霞如飞,灼灼难停。
宗师怎么可能没有足够的反应力呢?
或许在他的心底,也十分期盼着这一吻吧。
赵清秋看向吴幼简的眼睛里头瞬间流淌过了万般姿态,难言至极,最后尽却凝为羡慕和敬仰。
闻兰菡一本正经的咳嗽了几声,打破了这股氛围。
“说正事……说正事。”周之焕把心里的某股火压下,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身侧,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抬头,露出了纯真也温和的笑容。“你们去千知观,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宋沫颜摆手打断了领衔跃跃欲试的发言,似乎也不把领衔与张兼筠二人当做外人,皱眉先道:“我们真要理了这事?按照目前而言,情况极其复杂,若是剑谷也要参入其中,恐怕难以脱身。”
“我们总的来说还是正道十二大家之一,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我三十余年前也曾和朝廷说过更易榜单,让剑谷纳入中立,他们偏是不肯,如果可以,谁想当什么正道。”宋沫颜有些气愤。
剑谷地处西南,人烟稀薄,门派不多,是以泽州为心的十余州的正道排面,总是有没点眼见和脑子的恶匪或者邪贼不时骚扰,想打正道的脸。虽然剑谷来者皆战,也是靠着那些人的败走稳立名声,但实际上剑谷中人从来不在意这些名声,还觉得十分麻烦……
“好啦好啦,我们先讨论一下当前所知吧。若是可以及时制止,可以采取行动,若是十分危险,广布消息即可。”莫浩穹顿了一下,道。
“好~”
领衔和张兼筠终于有些能承受,宋沫颜独属于对莫浩穹甜蜜姿态。
“行了行了。”领衔眉目一正,“根据那位千知观的李倚算所说,通神教和永夜楼密谋暗和,欲以攻打静溪镇翻出某物,并在悬州锡山渗入会剑大会,将邪人暗插其中,而后并在下年的朝廷大典上……
刺杀皇上。”
“刺杀皇上?”
“这倚算真的是把人全身都算清光了么。”宋沫颜噘嘴,“我觉得不可信。”
“李倚算言,沧浪门将会设计扯出江南中潜藏的永夜楼中人,并与东海的海鲸帮相接应,挑刺儿斩了室州与中州的通神教的眼线与交纳法子,并找出那些贼人正在找的仙人遗物,
也就是长生诀。”
无言片刻。
众人看向莫浩穹。
莫大宗主沉思半响,正经道:
“我……我貌似什么也没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