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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崇政殿内,范仲淹合上手中的书本。刘恩在赵受益耳旁低声道:“陛下,太后的人已经走了。”

    赵受益揉揉眼睛,打起精神:“终于走了,好。”

    如今的赵受益和他人员精简的保皇党在太后与莱国公之间夹缝求存,连召见范仲淹都要以读太祖实录为由,刘娥和寇准的人还时不时要来巡察一圈。

    倒不是担心小皇帝和大臣勾结,纯粹是这两位控制欲有点强。

    盯梢的人走了,赵受益招手让范仲淹到近前来:“范卿,朕有些话要和你说。”

    范仲淹挪到赵受益跟前:“陛下请讲。”

    赵受益说:“包拯已经出京了?”

    包拯与范仲淹的关系比旁人近,范仲淹对他的行程也很了解:“是的,包御史两日前已乘船出京,想必不日就可抵达扬州。”

    赵受益点头。包拯下扬州了,应该马上就能发现他接手的是一个多么大的烂摊子。

    其实茶政改革最难改的地方倒不是茶政,而是入中钱粮问题。

    茶政之所以收入少,不是因为茶卖的不好,而是边境那边随便给入中商人派发茶叶交引,派得太多了,茶叶就贱了,官府卖一斤茶叶不仅挣不到钱,反而还要搭些钱进去,直接就是亏本的买卖。

    想要把这笔钱挣回来,只要不再给入中商人派交引就可以了。

    只是那些商人也不是善茬,官府要动他们的利益,他们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只要能把这群家大业大的大粮商们安抚好,让他们依旧乖乖地每年往边境运粮食,茶政改革就成功大半了。

    只是这群人的胃口不小,也都颇有一些虎狼手段,不让他们占茶政的便宜,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包拯如何能够安抚得下他们,赵受益为他捏了把汗。

    但他相信文曲星君的能力,一定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人家在前线冲锋陷阵给自己卖命,他这个大老板不搭把手有点说不过去了。

    赵受益问范仲淹:“范卿,你看朕如今的字写的怎么样了?”

    范仲淹端详着刘恩呈上来的字纸:“陛下的字,越来越有风骨了,铁画银钩,力透纸背。颇有唐时褚遂良的影子,陛下是要练他的字体吗?”

    其实赵受益是想练瘦金体的,只是还没练出什么眉目来罢了。

    “朕想赐一张朕的御书给包拯,范卿以为如何?”

    范仲淹颔首:“包御史一定感面。”

    包拯皱眉:“这人是何来路,竟然猖狂至此!”

    展昭道:“她原本是什么来路没人清楚,只知道她是海上一个船头抢来的小妾。过了几年船头死了,然后船头的几个儿子女婿也都死了,她就成了船头。然后家业就越来越大,到现在,海上跑着的商船三分之一都是她的。”

    包拯道:“就算她家大业大,也不过是一介商贾,如何你们这样怕她?”

    蒋平笑了:“她是一介商贾,今晚火烧驿站的也是一介商贾。大人身为钦差还险些命丧商贾之手,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又拿什么去和人家硬气?只得小心再小心了。”

    展昭瞥了他一眼:“说得这么低声下气,我还以为她是你的风月知己,才把人往这里带。”

    蒋平道:“她不是我的风月知己,我是她的风月知己,行了吧。”

    起身道:“她没有当场发作,就应该不会对咱们不利。这里是她在岸上时常住的居所,整个扬州城里再没有哪比这里更安全了。都歇了吧,明天再说明天的事。”

    包拯与展昭都点头,自去各自的屋里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包拯穿了官服,拿上官印和告身,就要往衙门里去。

    刚下楼,只见云娘站在楼下,还穿着昨天晚上那身衣服,面纱已经摘了下来,半边脸上狰狞的疤痕暴露在阳光下。

    包拯目不斜视,带着展昭和包兴就要走出门外。

    却听云娘朗声到:“就这么出门,大人不怕死吗?”

    包拯停下脚步:“若有谁想要这颗项上人头,不须万两黄金,尽管拿去!”

    云娘笑了:“大人不必这样,我也只不过是关心大人的安危。大人以为有南侠贴身保护就高枕无忧,我却觉得,南侠虽然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只有他一个人,还是挡不住整个扬州城虎视眈眈的各路高手。”

    “毕竟,大人肩膀上担着的可是万两黄金。就算是小女子,亦是有些心动。”

    包拯道:“你待如何?”

    云娘拍了拍手,昨日的门童赶来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

    云娘道:“我为大人驭。”

    包拯也不答话,直接上了马车。

    展昭和包兴紧跟其后。

    云娘坐上车前横木,轻拉缰绳,马车缓缓驶出庭院。

    “啊,对了,”马车驶出院门的时候,云娘推开车门,探头入车厢:“包大人在东京有没有一个姓范的朋友?”

    包拯道:“本官与参知政事范仲淹范大人有过几面之缘。”

    云娘笑道:“包大人此言好生无情。人家担心你仕途不顺,千里迢迢送信给你,你却只与人家有几面之缘。”

    包拯皱眉道:“难道范大人给我送信了吗?”

    云娘道:“有个人星夜入城,想要去驿站找你,结果驿站被烧了,他无处可去,恰好遇见我家的人,听说你如今歇在我这里,就把信给了他,托他转送。”

    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喏,这就是那位范大人给你的信。”

    包拯接过信纸,展开一看,见上面写着两行诗。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