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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循循善诱

    晚上,姚清远在家里准备了一桌菜,招待姚动生和他的父母,席间姚清远、洪杏花两口子苦口婆心地给姚动生做思想工作。在吃饭喝酒聊天之际,姚清远给他讲了一些建筑工人的故事,希望对他有所启迪。

    “动生,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过的‘洲际大厦’那个开发商潘佑安的故事吧?他在进入建筑业之前,为了探清建筑业和房地产业底细,曾经还降低身段,隐姓理名干过一段时间的泥瓦匠,与他一起乔装打扮干建筑的,还有两位结拜兄弟与他一起共甘同苦。”

    “是吗?还有这事儿?我以前只是听你讲过他开饭馆、追电视台节目主持人、开大型超市,然后就转行搞房地产开发,没想到还有干瓦工的普通人经历?哈哈,凡人不可貌相,海水岂可斗量,看样子,这位大老板的经历够传奇的啦!”

    “岂止是传奇,简直是丰富到极点!蓟都晚报的女记者沈梦秋有一天去工地采访民工生活,机缘巧合地碰了潘佑安他们三位,沈梦秋戴着安会帽,穿了一身建设单位定制的工装,带着摄像师,手持话筒礼貌性地向一位正干活的瓦工师傅打招呼:“忙着啦!这位师傅,打扰一下,请问,你干的什么活儿呀?”

    那个建筑工人一看这阵势,当时下得直哆嗦,一辈子也没见过记者的采访,以前只是在电视里看见过,如今咋自己碰了上了呢?于是,头也不抬,没好气答道:“没看见我正在砌工地临时围墙么?明知故问,多此一举!”

    沈梦秋又关心地问他:“一月能挣多少钱?”

    那位砌围墙的工人便失望地答道:“挣的不多,也就千来块钱,差不多够一家人日常开支。。。”

    “你对目前的工作还满意吗?”

    “不满意还能怎么着?想坐办公室干轻松活挣大钱,咱又没那个本事,自己没上个大学,也不懂建筑知识,图纸拿给我看也只是睁眼瞎,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满意不满意都得干,不干的话,一家人就要喝西北风。。。”

    “那你没想过通过自学建筑技术,努力改变现状?”

    “哈哈,痴人说梦,如果人人都去当领导了,那底下谁当小兵呢?再说,我已经四十不惑了,经不起那么折腾了,即使有那愿望,也只是想想而已,心有余,力不足,还是听天由命安于现状吧。”

    “嗨,才刚四十岁,男人四十一朵花,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应该拼搏一把,没准儿能改变现状上升一步也未可知,你不去努力怎会知道力不足呢?要知道,不相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哟!”沈梦秋幽默地劝慰道。

    但这位中年大哥再没有搭话,他或许认为沈梦秋的话是在讥讽他,或者天之骄子的记者压根儿瞧不起他,故意拿话来损他,总之,他在一旁默不着声以示抗议。

    沈梦秋见状,马上招呼摄像师离开,他们又进楼里寻找采访的对像,在那里沈梦秋很快又找到第二个采访对像,那人五十来岁,正在挥汗如雨地支着一堵墙模板,一边用锒头敲击夹模板的铁件,一边拿着一根绳子下面吊着一个锥体铁陀的线坠,爬到支撑脚手架顶端测量重直度,还指挥旁边一个小工模样拿一把盒尺量墙体脚边与这根下垂线坠的距离,发现上下不垂直,马上又在墙体顶边往墙面使劲敲击加固铁件,如此反复吊线、敲击铁件,最后直到垂直度满意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那位支模木工从支撑脚手架下来,猛一转身才发现有人在拍他,便高兴地迎上来打招呼:“记者小姐姐好!”

    当沈梦秋把先前的提问重新问这位木工师傅时,他憨厚地笑了笑,愉快地作了回答。然后还谦虚地说道:“我刚从事支模木工不久,熟悉程度还达不到我们老乡的水准,他们支起模来都不用像我这样爬上爬下反复吊线检查,他们眼睛很毒,看到地上的控制线往上一瞄,在墙两边直接合模,几番敲打加固之后,一吊线垂直度分毫不差,神得狠!我正在摸索和学习人家的经验,争取把图纸识透,把设计师手中的蓝图变为现实。。。”

    沈梦秋一听,这位工人有料,很有进取精神,是块励志宣传的材料,便亲切关心地问道:“这么辛苦,技术难度又高,工资挣的一定不少吧?”

    那位木工满意地答道:“还行,一月能挣三千多块,足以养家糊口了,比在老家伺候庄稼强百倍。不过,我还不会满足,我要花业余时间好好钻研图纸,以前没进入到建筑这一行,认为技术难度很高,可我一看周围的工友,也都跟我差不多是中学文化,人家对这个建筑识图纸识的倍儿透,好像并不难搞,图纸上不外乎里外三道尺寸么?要不了一年半载,我非给它研究透彻不可,咱也干上技术活儿多挣点儿啊!是不是?”

    “大哥,有志气!祝愿你早日成功。”沈梦秋对这名木工师傅肃然起敬,还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虽说眼前这名工人面膛黝黑,胡茬斑斑,眼角已爬上鱼尾纹,可以说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可人家不服软,而且性格开朗,乐观向上有进取心,精神面貌相当刚强。

    沈梦秋继续在工地寻找采访目标,她从楼上往下一看,突然发现现场一块空地上,一堆人群正在围着一个戴红帽的高大槐悟体格健硕的汉子听讲,心中一高兴,立刻招呼摄像师蹬蹬蹬马上下楼而去。

    拨开人群进入到里面,只见那位头戴红色安全帽的人,正在给周围一群人讲解建筑规范、施工工艺,顺便还就施工部位的安全保护常识侃侃而谈,什么三宝四口五临边安全防护措施,什么三不伤害(不伤害自己、不伤害他人、不被他人伤害、)。。。总之,只有学而知之,没有生而知之,建筑工地是个大学堂,干一个工地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工地干多了,土八路都会变成洋专家,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日积月累,年复一年,天道酬勒,只要你用心,就会有大收获。。。

    呵呵,这位管理者不是别人,正是潘佑安。此时他正滔滔不绝,舌吐莲花,洋洋大观,高屋建瓴一般给工人讲解,让众工人既惊奇又佩服。末了,等人群散去,沈梦秋就对他进行了采访。

    没想到这位管理者回答问题不但乐观自信,而且还知识满腹,时不时还抒发万丈豪情:

    “一个建筑工地的管理者,犹如一个乐团的指挥,他的双手指挥工人们用智慧和汗水,构筑人们漂亮舒适宜居的家园,让城市里的水泥森林变成鸟语花香的片片绿州,让所有人居者有其屋,促进社会稳定和谐,人人安居乐业。。。”

    沈梦秋听完潘佑安的回答,真是喜出望外,倍感欣慰,一个建筑管理者有如此高的觉悟与业务水平,已经是凤毛鳞角了,精心本职工作,勇于开拓进取,大胆承担社会责任,这已经是建筑民工中的楷模了。

    若干年后,沈梦秋在整理过去的采访纪录时,突然看到了这三个建筑工人的不同回答,勾起她想重新寻找和采访当年这三位的强烈欲望,她极力想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人世变幻,沧海桑田,现在的他们过得怎么样?于是,沈梦秋辗转反复,终于在一个大型房地产开发小区工地找到了当年的那三个建筑工人。

    调查结果令他大吃一惊,简直是意想不到:当年的第一个建筑工人现在还是一个泥瓦匠,仍然象以前一样砌着砖墙,不同的是,每天挣到了比当年高一倍的工资,而且他内心知足。而在施工现场拿着图纸正在给工人们交底的工程师竟然是当年的第二位建筑工人,已经是中层管理干部,拿年薪,买了车,家中还买了楼房。

    至于第三个工人,沈梦秋毫不费力就找到了,因为他疣是潘佑安。现在成了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拥有数家上市公司和千亿资产,时常还在慈善晚会中露面,而前两个工人正在为这位老板辛苦地工作。。。怎么样?这个故事对我们触动很大,是吧?”

    姚清明侧眼瞟了姚动生一眼,接过话题说道:“你堂叔讲的这个故事很有启发,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就会有不同的眼界,而一个人的眼界直接决定了他的前途,三个瓦匠的回答,实质上道出了每个人对工作的认识、态度,进而反映出了每个人的人生追求的目标和志向,当然结果也就迥异了。”

    姚云轩也在一旁发言:“人生之路不会一帆风顺,我们会遇上顺境,也会遇上逆境。其实,在所有成功路上磨砺你的,背后都隐藏着激励你奋发向上的动机,你堂叔就是这样背后激励你。所以,动生,你要常抬头看看太阳吧,保持阳光心态,阳光地生活!”

    一直在厨房忙前忙后的洪杏花,好不容易等最后一道菜出锅并端上桌子并落座拾起筷子,忙不迭地催李翠莲与姚清明多吃点。洪杏花对姚动生说道:“有人说要做一道光,有人说要面对光,但我却想做一个背光的人。自己如果发光,会照亮他人,但也会不小心迷失自己,如果面光而行,会灿烂光明,但也会因为耀眼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只有背对着光,才能够看清这个世界,才能把得失成败看透,才能看懂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姚动生立刻起身给洪杏花倒满一杯酒并递过去,说道:“想想过去,然后开始新的生活。抽空陪陪父母说说生活,让他们放心。道一声谢谢身边的那些人,世事无常,且行且珍惜。婶娘辛苦了,侄儿敬你一杯。”

    洪杏花端起酒杯向大家提议道:“动生这杯酒我是要喝的,难得有今日这么个聚会,我们大家共同来一口吧。”于是,大家举杯干了一下。

    众人把酒杯刚放下,姚动生正在给大伙儿添酒,母亲李翠莲说道:“如今打工求职的新人进入企业,想要快速成功的诀窍就是经营自己的长处,在人的坐标系里,一个人如果站错了位置,用自己的短处而不是长处来谋生的话,将是非常可怕的,更是非常可悲的,自己也可能会在长久的卑微和失意中沉沦。所以说,对自己一技之长保持兴趣,是相当重要的也可能是自己改变命运的一大财富,动生,你要在堂叔的培养下好好学习建筑技术,尽快地成长起来,把握接下来的每一段旅程,莫让年华付水流,也别叫我们成日里老为你担忧。”

    “爸,妈,我也不想久居夜总汇那种地方,我只想尽快地挣一些钱来点资金原始积累,换着有朝一日派上大用场,干保安只我职场的一个过度而已,你们千万别担心。”

    姚清远高兴地说道:“嗯,你有这个清醒的认识我们替你高兴。动生,不管怎么说,从小我就看着你长大,我只比你大那么十来岁,可以说,我对你比对我儿女都要亲,打小我就认为你是一个可塑性很强的人,只要给你时间来稍加磨练,你很快就会成长起来的,你现在之所以感到在建筑工地混没什么出息,就是因为你缺乏一个施展拳脚的机遇或机会。

    但机会是为有准备的人而留的,而你目前缺乏一种系统的厉练,一是建筑行业你还没入门,未学到关健技术,没有核心管理经验,二是建筑行业你还没有任何人脉,我国是个人情社会,从政-府官员到大老板商人,你如果没有依托的对象,无论是外国人还是本国人,很难想象你能发展起来,即使有限地发展起来,也不见得你能走多远。

    三是你有点心浮气躁或者是好高骛远,做事情希望一蹴而就,有点急功近利,缺乏长远眼光,没有我前面给你讲的那个开发商那样的胸怀和气魄,这就导致你不安于现状,病急乱投医,居然跑去夜总汇当保安,你想想,如果你仅仅满足于现状,那你将来的结局,不就跟前面谈到三个建筑工人中的第一个人一样了吗?”

    姚清远说完,姚清明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认为你堂叔真的最了解你,对你的长处短处了然于心,人生的诀窍在于经营自己的长处,找到发挥自己优势的最佳位置。总不能流血就喊疼,怕黑就开灯,想念就联系,疲惫就放空,脆弱就想家。人终究要长大,没有人能陪你走一辈子,所以你要适应孤独;没有人会帮你一辈子,所以你要一直奋斗。成长就是这样,痛并快乐着。你得接受这个世界带给你的所有伤害,然后无所谓惧的长大。征服畏惧、建立自信的最快最确实的方法,就是去做你害怕的事,直到你获得成功的经验。”

    母亲李翠莲也道:“想成为大树,就不要和草去比。短期来看,草的生长速度和树相比,肯定是草的长势明显,但是几年过后,草换了几拨,但是树依旧是树。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古树、大树,却没有古草、大草。做人、做事,重要的不是一时的快慢,而是持久的发展力。 多要求自己,你会更加独立,少要求别人,你会减少失望。宁愿花时间去修炼不完美的自己,也不要浪费时间去期待完美的别人。”

    姚动生听后,也表态说道:“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为了家人的日夜期盼,我们的青春不能安逸。就算全世界都否定我,我也要相信你自己。人生,总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只我们面对着阳光努力向上,日子就会变得单纯而美好。若是美好,叫做精彩。若是失败,不必遗憾。若是糟糕,叫做经历。”

    “对、对,只要你在向正确的方向努力,就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旁人的话不过是阳光里的尘埃,下一秒就被风吹走。因为这是你努力的方向,你的生活没有人能插足,除了你自己,谁都不重要。悲伤,尽情哭得狼狈,泪干后,仰头笑得仍然灿烂。一往直前,激发生命所有的热情。年轻不怕跌倒,永远地,让自己干的很漂亮,活的很潇洒。”姚清远在姚动生后面补充说道。

    说到这里,姚清远突然话锋一转:“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件事,清明哥、翠莲嫂,你们以前不是文艺宣传队员么?现在工地工人,工人们吃饭睡觉干活,三点一线,没有电视娱乐活动,甚至苦恼,时不时还整出些事来,刘益首看时装走秀摔断腿,桂正雄、木嘎奢哲看录像掉茅坑。。。工地简直成了一片文化沙漠。我在想,你们能不能在工地组织一个业余文艺团体,闲暇排练节目,义务为工地工人演出,以丰富职工的娱乐生活,改变他们打麻将斗地主、喝酒聊女人、上街逛按摩店的坏习惯,或者争取大众参与,在工地上组织跳秧歌舞,既锻炼身体还修身养性,宏扬工地正气,减少不良传播,改变职工精神风貌。。。”

    “呵呵,清远不愧是企业家,具有企业文化头脑意思,说实在的,一个成功的企业,没有良好企业文化,相当于一个人没有灵魂,一个民族没有灵魂,那么这个国家也不会持久,一个国家没有灵魂,那它离灭亡就没多远了。

    工地上除了抓工期抓进度,就是抓质量抓安全,这些和挣钱致富固然重要,但精神文化熏陶不可缺少,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尤如行尸走肉,一个没有灵魂的民族是没有明天的民族。现在的人们想什么?除了钱,好像再没有什么追求,所以,清远这个建议很好,可以在工地试一试,不过,乐器跟道具服装恐怕难以凑齐,我们以前的那些玩意儿都在家里。”李翠莲有些遗憾地说道。

    姚清远兴奋地接道:“乐器跟道具服装还不好办?蓟都是什么地方?全国文艺荟萃之地,什么样的器物不好找?旧货市场比比皆是,有钱什么都能办到,这事儿就交给我了,一个礼拜之内备齐,你们尽管回工地温习功课,准备准备。”

    姚清明愉快地应允:“好吧,我们回去就开练,先给它来一出《陈姑赶潘》。。。把你妈妈当年暗恋我的故事搬上工地舞台!”

    李翠莲一听羞得面红耳赤,假装盛怒地骂了一句:“我还暗恋你?胡说八道!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姚动生趁机起哄:“爸妈以前是不是有浪漫和隐秘的爱情故事?我咋不知道呢?”

    姚清远嘿嘿一笑:“你爸妈的故事很有趣,在那个是非颠倒的年月,你爸和你妈能走到一起真是经历过艰难险阻,差点就九死一生,为此,我们姚家还与柳家还成了世仇,以至于柳蝉蝉的爷爷和她的父辈阻止你与她交往。。。”

    “哦,姚、柳两家还有如此深的历史渊源?为什么呢?我们姚家上一辈与柳家有什么前嫌呀?”姚动生不解地问。

    姚清远望瞭望姚清明两口子,偶然瞥见李翠莲的脸色变得愠怒,非常地难看,他知道说出来,她心中一定难受,这是一块几十年埋藏在李翠莲和姚清明心中的伤疤往事,所以姚清远便打断其他人的想法:“动生,这事儿吧,说来话长,还是等以后有适当机会,你爸妈悄悄给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