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今年过春节前的气氛比以往都热闹。
大扫除时,王秀芬把院落右边那块地收拾出来,对季淮说道,“得在这里做两个架子,一个种百香果,一个种葡萄,下面还能乘凉,这块地多好啊。”
她已经想到葡萄和百香果布满支架,大丰收。
季淮点头,应着她:“行,竹子称重力度不够,我这两天去买铁柱焊起来,再给铁管给您搭,到时候涂上点漆,更好看些。”
“那么麻烦啊?随便搭一个不就好了?”王秀芬要求可没那么多。
“随便搭看起来乱糟糟,还有这种菜的地被您翻来覆去的,一下雨就泥泞得很,我买一些水泥板砖回来铺上,看起来也整洁点。”他又建议。
王秀芬又嘀咕了几句,但也没否决。
愈发临近春节,季家院子里的三人各自都在忙碌着,时不时充满了谈笑声。
季淮买了八根铁柱和一些铁管回来,在院落处做了两个小小的支架,支架下能放进去一张小桌子,他还给支架涂上了漆,看起来还有点好看。
随后,他又去买了半车水泥板砖和红砖,还买了几包水泥,去后院拉了几车沙子,开始在铺地板砖。
先用红砖把树围起来,砌上水泥,又在菜园处把菜园隔成一个个区域,分了十个区,其余地方全部铺上了水泥板砖。
这样的话,站在水泥板砖上种菜就不会沾得脚底全是泥巴。
他一个人在忙活,一会搅拌水泥一会砌砖一会铺水泥板砖,温芸偶尔在,也会和他讨论讨论,顺手帮点忙。
王秀芬原先觉得他有些瞎折腾,改完乍眼一看,院子直接变了样,她咧开嘴,“怎么还有点像公园了呢?”
村里社区的公园可不就这样整洁有规划么?
她孙子可真能干!
“这不比乱糟糟的看起来舒服?”季淮指着另一块地,“那边空着也不好看,这边的地够种菜了,那边就种些花草,看着心情也好。”
“还要种花咧,你种啊?”王秀芬拧眉,她可没有这种情操和爱好。
“我准备用竹子编一个大花球,可以买点花回来,多种点,五颜六色的,到时候开起来,院子多好看?”季淮都想好了。
“种点苦瓜丝瓜黄瓜豆角小西红柿...不也能爬上去?做什么花球种什么花?”王秀芬理解不了,“那个还能吃!”
“够种啦。”季淮指着给她划分出来的十个区域,就不明白王秀芬对种瓜种菜怎么就这么执念呢?
“种什么花?你折腾吧,我不管了。”王秀芬又转身进了厨房,无法理解。
*
除夕当天,机构和家长都够拼,温芸早上去上了一节课,中午才回来,过年也仅仅放三天假,之后就要继续上课。
王秀芬大早上就起来忙活了,桌上摆放了她杀的鸡,炒的菜,还有刚做好的年糕,十分丰盛。
季淮把温芸接回来后,拿出房间里的对联,又去储物间把梯子拿出来,准备贴对联。温芸还在网上买了红灯笼,正在组装。
“还要一会才能吃饭,先吃点年糕,还热着呢。”王秀芬端来一小碗年糕,还给温芸拿了双洗干净的筷子。
“谢谢奶奶。”温芸放下手中组装好的灯笼,双手接过来。
碗里的年糕还在冒着热气,油油糯糯的一团,一看就Q弹,她都流口水了。
她用筷子夹起来,咬了一小口,入口软绵,味道正宗极了,夸赞道,“奶奶做的年糕真好吃。”
“厨房还有好多,还要吃的话就进去盛。”王秀芬笑得眯了眼,又进屋忙活去了。
季淮从梯子上下来,把梯子又拉到一边,拿起另一幅对联。温芸见他走近,问了一句,“你要吃吗?”
他朝她又走了两步。
温芸把手往前伸了伸,抬起碗给他夹。
季淮俯身张开嘴,扯了一大块。
王秀芬走出来刚好看到他鼓起来的嘴,呵斥道,“都多大了还抢吃的?厨房有得是,不会去自己盛啊?”
季淮已经爬上楼梯,因为吃太多堵了嘴,一时不能接话。
王秀芬见此,嗤笑一声,“你丢不丢人?”
季淮缓了一会,嚼着嘴中剩余的年糕,“她胃不好不能多吃,吃撑了一会也吃不下饭,我帮帮忙。”
“我看你是骗吃骗喝。”王秀芬走出来,说话毫不留情。
“是是是。”他没辩解了,一边贴对联一边点头。
温芸看着他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等王秀芬走了,她站起来问他,“你还吃吗?”
“不吃,留给你吃,省得奶奶说我对你不好。”季淮说着直叹气。
王秀芬逮到机会就念叨,说他们家条件也不怎么样啊,他差点就无父无母了,她也不知道还能帮衬多久。
温芸听话懂事又孝顺,还是大学生,让他对她好点,这么好的媳妇要是跑了,以后就找不到了。
“你对我好呀。”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真的对她好,虽说不是时刻捧在心尖的好,但是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在乎,从来不会敷衍她。
闻言,季淮停下动作转头,嘴角上翘,明显对她这个回答很满意,“你是我媳妇,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温芸羞窘,捧着碗溜了。
*
夜幕降临,季家内红灯笼亮起,所有的灯也被打开,门口还放了两盆观赏桔,上面贴满了红包,年味十足。
那两只萨摩耶也被王秀芬拖去洗了个澡,季淮原本要给两只狗买件喜庆的碎花衣服穿穿,被王秀芬制止了,她用她淘汰的衣服,手动给这两只狗各缝了一件衣服。
还别说,有模有样,看起来喜庆又滑稽。
他们家这边过年不吃饺子,但会吃团圆饭。饭桌上,温芸起身倒饮料,然后递给王秀芬。
“多吃点,多吃肉。”王秀芬每次都会这么叮嘱她。
“嗯。”温芸把另一杯饮料放在季淮面前,他直接接过饮料瓶,拿起她前面的空杯子倒,“我自己来,你坐着吧。”
“我给你盛饭。”温芸笑着拿过他面前的碗,语气轻缓。
王秀芬看着两人的互动,客厅还播放着新年晚会的节目,她浑浊的眼有些湿润,为了避免出丑,给温芸夹了鸡翅。
自从季家夫妻去世,他们家的人都一蹶不振,后来因为季淮还小,她和季老爷子拼了命才撑起来,好日子没过多久,他也去世了,简直就像天塌下来了。
家都要散了,要不是还没看到季淮成亲心有不甘,她也觉得活着没意思。
以往过年气氛也是沉沉,她干什么都手脚无力,越是热闹的日子越显得她家凄凉,温芸来了,家里才有了一丝人气。
“碰一个。”季淮举起杯子,看向王秀芬笑道,“我就祝您长命百岁,越活越年轻,干活越来越有干劲。”
“小兔崽子!”王秀芬忍不住笑骂。
温芸和他碰在一起,也祝福道,“希望奶奶身体健康,开开心心。”
王秀芬象征性碰了杯子,放下饮料的时候,来了一句,“我活久的盼头就是希望你们两个人早点结婚好好过,能看到你们生孩子就死而无憾了。”
“我们哪天不好好过?”季淮挑眉反问,还补充说,“好着呢,情比金坚!都说了,生两个,您看着吧。”
温芸害羞得脸颊通红,放在桌子底下的脚踢了踢他。
王秀芬看着他不正经的模样,摇了摇头。
说他不正经吧,这一年也成熟了不少,对温芸的好她也看在眼里,两个人感情没什么问题。
饭后,一家三口在客厅看春晚。
前面的茶几上摆放了不少零食和水果,季淮正窝在沙发上啃瓜子,姿态悠闲,偶尔还会给温芸剥上一些。
王秀芬的房间就在一楼,中途她回了趟房间,拿了两个红包出来,先递了其中一个比较厚的给温芸。
温芸第一反应就拒绝,她塞在了她怀里,故作严肃,“哪有人不要压岁钱的?讨个吉利,季淮也有。”
她说完,把另一个递给季淮。
“谢谢奶奶。”他倒是收得快。
温芸没法,也只能接下,“谢谢奶奶。”
“一会零点别忘记放鞭炮。”王秀芬不习惯晚睡,叮嘱了一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一走,季淮就关了电视。
他对春晚并没有多少热衷,刚刚不过是为了陪王秀芬才看而已。
“走了,上楼。”季淮站起身,快速手上收拾着桌上的零食,将打开的封闭好,有盖子的盖上。
“不看啦?挺搞笑的。”温芸觉得蛮好看。
季淮:“坐在楼下不冷吗?要看可以回房间在被窝里看。”
她还没回话,他直接弯腰,手绕过她的膝盖窝,将她公主抱起来。
温芸险些惊呼出声,季淮低头亲住她的嘴,亲了一会才松开,“奶奶睡了,你这是要把奶奶吵醒吗?”
她瞪大眼,雪白的牙齿咬紧下唇止声,瞥见他眼里的戏谑,没忍住抬手轻轻打他肩膀,“你好过分!”
太过分了。
“抱你上楼就过分了?”季淮曲解她的意思,抱着她往上掂了两下,毫不费力往楼上走,还意有所指道,“抱你真是越来越不费力了。”
温芸想起前几晚他的行为,被他放在床上就翻身往里躲,指着门口,“出去,我要睡觉了。”
“这么早就睡觉?不守岁了?不是要一起看春晚吗?”季淮说着就坐在床沿。
她伸直了脚,小脚丫踢了踢他,“你回去自己看,我自己看。”
“除夕晚上,你让我一个人回去看春晚?”季淮抓上她的脚踝,幽深的眸子对着她,“媳妇儿,你这么狠心?你怎么就说得出口?我还给你准备了红包。”
他眼底还染上一丝失落,搞得她都以为自己干了什么大恶不赦的事情。
她清凌凌的目光也看向他,季淮耸拉着脸,委屈的劲头来了,只听温芸清亮的嗓音响起,“你又骗取同情,然后为所欲为。”
“.....”季淮没忍住,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出,大灰狼的尾巴是藏不住了,他直接就上床逮人。
温芸手脚并上,拼命挣扎。
“就想和你一起看春晚,怎么能把我想得那么龌龊?真给你准备了红包。”季淮把她塞到被子里,长腿压住她的细腿,伸手环抱着她,
温芸:“?”
他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红包,看样子很厚,放在她怀里。
“我不要。”她不用看就知道数目不少。
“奶奶的都收了,我的不收?”季淮没让她退回来。
“奶奶是奶奶。”她回。
“奶奶是奶奶,哥哥也是哥哥。”他又开始不正经了。
温芸拗不过她,打开后看到里面是一叠崭新的钞票,“这是多少啊?”
怕是有几千了吧?
好多钱。
无论温家还是徐家,过年的时候顶多给她一百,更多时候是五十,徐老太太每年只给她三十,徐家有些亲戚都不会给她,因为他们家孩子多,会说她长大了不需要红包,或者给个二十。
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钱,没想到季淮给她的比王秀芬给的还多,让她更不好意思了。
“数数?”他笑。
“不要。”温芸打算退回去。
“这是拒绝我的爱意了?这么残忍?”季淮盯着她看,眼神又布满受伤。
“这么多钱,我不能要。”她收着都不安心。
季淮继续抱着她,在她耳边蛊惑道,“我的不就是你的?左手换右手而已,再说了,这是第一次来我们家过年,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不是说给得越多越代表重视吗?不然你多委屈?”
“我又没觉得委屈。”温芸反驳。
“那就更应该收了。”他把两个红包都放在了她枕头底下,又把手机拿过来。
温芸侧头看他,欲言又止,还准备说刚刚的话题。
季淮亲了亲她,手机已经打开直播,转移话题,“继续看春晚,演到小品了,快看。”
她无声叹了口气,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起来春晚。
被窝里的确比客厅舒服,有人拿着手机,还能靠着,腻腻歪歪的,还是很甜蜜的。
很快,温芸又被春晚转移了注意力,看到好笑之处,她眉眼都弯了,不断在笑,“咯咯咯~~”
季淮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捏着她娇软的手,放在大手里把玩。
“你快看,小品都跟上潮流了。”温芸往他胸膛蹭了蹭,用脸颊贴着他。
“嗯。”他点头,松开她的手,顺着她的衣服下摆往上。
温芸眉头一拧,在他又往上一些时,直接摁住他的手,“你干嘛呢?”
“咳。”季淮轻咳了两声,快速把手拿开。
她没理他,继续看小品。
没一会,被子里那只大手又开始不安分,往上,再往上,轻轻覆上凸起之处。
“你干嘛呢?!”她昂头看他,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季淮又一脸知错放下,还把他的手拿得远远的,“它不听话。没事,我用身体压着它了。”
温芸将信将疑,又被小品的精彩吸引。
她清脆悦耳的笑声不断传来,季淮低头看着她莹润娇软的粉唇,喉结忍不住上下动了动,口干舌燥,胸腔里的燥火不断在蔓延。
“阿淮你....”
温芸刚抬头,正要和他说事,突然被人吻住了。
季淮把手机丢到一边,翻身将她压到身下,抱着她来了个缠绵悱恻的吻。房间的气氛一下暧昧起来,温芸原先只是沉迷于他温柔的吻,在鼻息交错间,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他把被子一盖,房间内的动静久久没停。
待平息,温芸软趴趴躲在被子里,眼皮沉重,都没力气骂他,闭眼要睡了。
季淮起床穿衣服,在她耳边放柔声音,“零点要到了,我要下去放鞭炮,媳妇儿你先别睡,一会被吓醒了。”
“唔...”温芸压根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好烦啊,还在她耳边嗡嗡嗡,无力抬起一只手推他,嗓音拖着,“不要讲话了,你讨厌~”
季淮听着她撩人的语调,目光都微沉了沉,又看了看时间,找了耳机插在手机上,在手机里开歌,小心翼翼爬上床,把耳机戴到她耳朵里,轻柔道,“一会吓到你了。”
王秀芬今年还特意买了最大的鞭炮,火力足得很。
温芸明显睡着了,他给她盖好被子,关好窗,赶紧下楼,拎着鞭炮就往院门口走,将鞭炮解开,铺在地上,拿着打火机在等十二点。
一定得准点放,而且这里的每家每户都会放,到时候全是鞭炮声。
楼上。
耳朵里戴着东西,还放着歌,温芸睡得迷迷糊糊间觉得好不舒服,翻了个身就伸手扯掉了。
她实在累极了,下一秒就进入浅眠,倏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震耳欲聋,地面上都震动起来。
温芸一下被惊醒,浑身颤抖起来,心脏都压着难受极了。
“砰砰砰,砰砰砰。”四面八方都传来鞭炮声和烟花的声音,她躺着缓了好几口气,冷汗从额头开始猛流。
留下的鞭炮声还不断,越来越响,床都跟着抖动,她紧紧捂着耳朵。
季淮进来就看到她脸色略微煞白的样子,“吓到了?”
“....嗯。”她还捂着耳朵,经过刚刚的折腾,眼角还有些湿漉漉,声音软糯微哑,一点点的委屈就被放大。
他一看心就塌了,身体比嘴快,已经钻进被窝替她捂着耳朵,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被你吓醒的。”她控诉。
“我的错。”季淮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外面的鞭炮声停顿了几秒,他把她的耳朵捂得更紧。
“砰砰砰!!!”最后几大声鞭炮声响起,鞭炮放完了。村里其他的鞭炮声还在响,但因为距离远,倒是不影响。
他低头亲了亲她,“不放了,睡吧。”
“都吓得不困了。”温芸嘴巴撅得老高,在他怀里闹腾,“额头都是汗,都是你!!!”
季淮把人抱在身上,伸手替她擦了擦汗,将手机拿过来,拔掉耳机关了歌,手覆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拍着,“缓缓。”
温芸又重重哼了一声。
刚刚她困得没力气和他算账,现在可不是没力气,拉着脸训斥道,“你又说话不算话,大坏蛋,大骗子,还吓我。”
季淮吃饱喝足后格外不要脸,眼底噙着笑,还不断点头,十分坦荡,“嗯,我认错。”
温芸一看,这人居然如此不要脸。
他手又覆上她的后脑勺,往自己怀中带,准备哄人入睡。
谁知,她一趴下来,小尖牙往他肩膀上咬了一下,力度还不小。
“嘶.....呼~”季淮倒吸一口气,将她抱得更紧。
温芸又仰头,“再咬一下,还没解气呢。”
他格外听话,把脑袋侧向另一边,方便她下嘴,还含着笑,“咬吧,别客气。”
她其实是舍不得的,象征性又轻轻咬了一下,说好听点是咬,其实就是磨。小尖牙在他厚厚的肉上磨啊磨,在他体内激起一股又一股的电流,直击脑海。
等她抬起头,季淮薄唇覆在她耳边,“困了没?”
“没有。”她都被吓醒了,怎么会困?
“嗯...你撩起火,所以换我了。”
“季淮...唔!!!”
....
温芸这一次是真的困了,一句骂他的话都没力说,最后被季淮抱在怀里,抱他的力气都没有。
他环着她,把她的手往自己的脖颈上带,然后揽着她的细腰。
窗外的黑夜里,时不时有烟花在空中绽放,屋内的两人相拥而眠,季淮看着怀中熟睡是人,嘴角勾起浅笑,眸光柔和,没忍住又亲了她,一脸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