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多好的姑娘，他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当年所谓的救命之恩，对他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沈笑累了，他也累了，本以为笑笑嫁给他能过上好日子，可反而是将沈笑推到黑暗的深渊中，无法脱身。
算了。
裴老爷子话音落地，裴司辰张大了嘴，看了看老爷子，再想想自己，紧紧的攥住了拳头，许久不知道说什么好。
“问你话呢，男人怎么可以犹豫不决？”
裴老爷子重重的拍了拍床垫，“要么离婚，要么不离，你怎么磨磨唧唧的拿不定主意？”
裴老爷子最反感的就是男人犹豫不决，做事不够果断。
“裴司辰，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要是愿意，现在就去签署离婚协议和笑笑离婚。”
他苍老的眸子中满是冰冷尖锐的光芒，裴司辰不敢直视，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猛然抬头看向老爷子。
“爷爷，我不想离婚。”他声音清冷，缓缓开口道。
之前他说要娶沈柔，不可否认是出于对她的感激，但更多的是和老爷子赌气。
二十多年来，他做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唯独在婚姻大事上，老爷子不容许他自己做主。
可老爷子越是逼他，他就越是想要和老爷子对着干，老爷子要他娶沈笑，他就非要娶沈柔。
但是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想和沈笑离婚。
那个女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成为他人生的一部分，就算是彼此蹉跎，他也要留着她一辈子。
“不离婚还要留着她，折磨她？”裴老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司辰，笑笑是个好女孩，也是个实实在在的行动派，她嘴上是不如沈柔那样甜蜜哄人，但她实打实的是个好心眼。”
“就算当年她犯了错，这么长的时间你也早该原谅她了，难道她犯下的是什么不能原谅的滔天大罪，是你的杀父之仇？”
“男人该有的胸襟和气魄，你都没有，司辰，你还是爷爷最值得夸赞的孙子吗？”
裴老爷子失望的看着他，语重心长，“既然不离婚，救命之恩可以慢慢用钱还，没必要将自己也拖进去，可沈笑是你的妻子，你身为丈夫，就该有责任对她好。”
听了老爷子的话，裴司辰垂下眼睛一言不发，他没有反驳的理由，裴老爷子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到了他的心里。
真的不能原谅沈笑吗？
何必？
当年的事情早已散开，他再揪着不放，确实是他太过小家子气。
见他低头沉默不语，裴老爷子就知道他听进去了，再次咳嗽了声，低声的说道：“好了，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笑笑难道就没有一点苦衷？”
听到这话，裴司辰如遭雷击。
沈笑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可当年他们关系好，突然变差，每当提到当年的事情她都躲闪，唯唯诺诺，难道真的是他错过了什么？
就在这时，沈笑左右看了看，才进了病房。
“爷爷，鹅掌给你买回来了。”
她从贴身的口袋中拿出来个鼓鼓囊囊的小包，打开了外面的包装纸，里面是油光四射的鹅掌，让人看了眼就食欲大开。
医生让老爷子忌口，这两个鹅掌可是她冲破层层阻碍拿进来的。
见到鹅掌，裴老爷子两眼放光，轻轻吸了吸口水，就差从床上弹起来了。
“丫头，快拿过来。”
沈笑答应了声，笑眯眯的将鹅掌递到了老人面前，她耐心的帮老爷子撕去了外面的包装皮，帮他将鹅掌给打开。
裴老爷子吃的津津有味，沈笑连忙走到病房门口，帮他放风。
看到这一幕，裴司辰有些动容。
他想到了当初他和沈笑一起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他早上迟到了，来不及吃早饭，被老师罚站在走廊上。
早操的时候，沈笑就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护着个鸡腿去找他。
她笑的甜美，低声催着他快吃，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她自己的午餐。
她对别人的好，从来都如同春风细雨般，润物细无声，可他直到现在才发现。
老爷子吃完了鹅掌，眼见裴司辰还在原地愣着，他轻轻的咳嗽了声，看向沈笑，“笑笑，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不过我吃了点糕点。”
沈笑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四点了，等下我早点吃晚饭，爷爷放心吧。”
“不吃午饭怎么行？”
裴老爷子虎了脸，“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午饭是午饭，晚饭是晚饭，快，吃午饭去，不然不让你在这里照顾我了。”
听到爷爷这话，沈笑无奈的揉了揉眼睛。
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她的就是老爷子，她一定要对老爷子好！
裴司辰适时地走了过来，轻轻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声音低沉，“我也没吃午饭，一起去吃点茶点吧。”
“多谢，我不吃了。”
沈笑垂了眼睛不看他，只是转头去收拾着老爷子刚刚吃完的鹅掌，神情冷漠。
被她拒绝，裴司辰更加尴尬了。
他看向裴老爷子，双眸中带了点讨好。
老爷子冷哼了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满脸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
“笑笑，我胸口闷。”
裴老爷子一不舒服，沈笑连忙跳了起来，“爷爷，是不是吃鹅掌吃的了，我这就去给你叫医生。”
“哎哟，不是，你别叫了。”
裴老爷子眨了眨眼睛，“爷爷就是想看你和司辰一起去吃个饭，爷爷是被你们两个的事情给气病了的，你们两个好了，爷爷就好了。”
话音落地，沈笑的身体僵硬在了那里。
让她去和裴司辰吃饭？
她知道老爷子有撮合他们两人的心思，但她不想再和他纠缠了。她真的很累了。
可看看床上的老人，见他满脸期望的看着两人，沈笑低低的叹了口气，还是转身向外走。
算了，就当是哄老人吧。
这次不等裴老爷子暗示，裴司辰便自发自觉的抬脚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看着他们的背影，老爷子的嘴角微微上翘。
裴司辰带着沈笑到了医院外，顿住了脚，扫了眼周围的饭店，都是些不上档次的小饭店。
他正要喊住她，让她上车一起去米其林餐厅吃饭，却见沈笑静静站在原地，双眼清澈黑亮，看的他心里发慌。
“你去吃饭吧，不必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