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的娃娃，未来要在福利院里度过童年，想想就可怜。
曲熙然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发表意见。
车在高速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停在了个人资料上写着的集体住户区。
这个地方很破旧，垃圾丢的到处都是，一栋栋老房子挤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腐臭味。
陆少从没有踏入过这么阴暗肮脏的地方，每走一步都觉得不适，曲熙然倒是表现的很坦然。
“z市是个很繁华的城市，上流圈子里的太子党们随便吃顿饭都得花几十万，同样是人，这里的住户们却为了一日三餐而困扰，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男人沉默不语。
她笑了笑，“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生活在金字塔里的人，不会想象得出阴暗角落里的老鼠们是怎么生活的。”
“老鼠？”
“没错，我曾经和这里的人一样，整天行尸走肉，为了一口热腾腾的饭出卖尊严。这些所谓的人，只不过是披着人类皮囊的老鼠罢了，每天挣扎着只是为了活下去。
世道就是这么残酷，有些人出生就可以享受一辈子的锦衣玉食，而有些，就只配烂在角落里，慢慢的生蛆腐烂，化作一滩恶臭的液体。
“我不会让你再过那种生活。”
“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曲熙然了，就算靠着自己也能衣食无忧。”如果当初就能看破这一点，她的云云或许不会死。
“行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走吧。”
她抬脚走进了昏暗的巷子里，单薄的背影在萤虫一样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孤寂。
陆桀不知道她在离开陆家那段时间里到底经历过什么，只知道她已经把自己关在了一个保护壳里，不管谁都难以触碰。
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们不管怎么纠缠，哪怕已经有了**接触，依旧没能把关系拉进一丝一毫。
曲熙然进退有度，表面上对人和颜悦色，心早就坚硬如铁。
能把人形容成老鼠，她到底是在怎样的心境下说出这种话的？
他满怀沉重的跟着走进了巷子里，两人走了五六分钟，找到了资料上写着的门牌号。
“就是这了。”
木头做成的门，对联已经被雨水浸泡烂了，墙壁上到处是裂缝，很让人怀疑这种地方是不是真的可以居住。
她抬手敲了两下，“有人么？”
“……”
里面很安静，一点响动都没有。
曲熙然没放弃，又敲了几下，“有人在么？”
“你是谁？”里面传来了一道怯懦的声音，一听就是孩子的。
大概是徐梦珍的弟弟。
“你好，我是徐小姐的朋友，路过这里，想来探望一下。”
“姐姐不在。”
“她晚上会回来么？”
“会的，但是得等到九点多。”
九点？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八点半了。
“可以让我进去等么？手里拎了点东西，拿着很累。”
“姐姐说不能给陌生人开门的。”孩子防备心挺重，犹豫着拒绝了她。
“那行，不进去也可以，我这有点吃的，你先拿着填饱肚子。”徐梦珍出去工作，两个弟弟和她的母亲肯定没人照顾，指不定连晚饭都没吃。
门后的小家伙应该是饿得不轻，一听到吃的，立马打开了门。
曲熙然看了他一眼，心都揪了起来。
已经入秋了，可这孩子还穿着夏天的衣服，小脸冻的惨白，屋子里冷的跟冰窖似的，到处充斥着霉味。
“给，这是蛋糕，吃吧。”
还好她来的路上只吃了一点糯米团子，不然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要去哪买。
“姐姐，哥哥，要不你们还是进来坐吧。”小家伙见他们穿着得体，气质也温和，不像是电视里那种坏人，下意识放下了防备。
“也好。”
外面太冷了，她再站下去指不定会感冒。
和陆桀一起进了屋，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干净的口罩，“先戴着吧，你待不惯这种地方。”
“嗯。”他没有过多勉强自己，毕竟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变的。
戴上口罩后，霉味被隔绝了一大半，陆少觉得呼吸都顺畅了很多。
曲熙然被孩子带着走进了里屋，小家伙踮着脚给她倒水，可惜茶壶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对不起姐姐，家里没热水了。”
“没关系，我不渴，你母亲在哪儿？”
“妈妈睡着了，就在旁边那个房间里。”
“那你另一个弟弟呢？”资料里明显显示徐梦珍有两个弟弟。
孩子红着眼眶低下了头，“哥哥也生病了，很严重，和妈妈一样。”
“知不知道是什么病？”
“医生说心脏有问题，想要手术至少得花十几万。姐姐需要养活三个人，拿不出这么多。”
曲熙然喉咙里哽了一下，没能说得出话来。
现在的徐梦珍，和当初的她有什么差别？
眼睁睁看着最亲近的人病重，可怎么都弄不到钱，那种煎熬和痛苦，足以令一个人发疯。
“不对劲。”陆少蓦然开了口。
“什么不对劲？”
“徐梦珍帮于艳办事，应该能拿到不少钱，怎么会带着弟弟和母亲住在这种地方？”
曲熙然抿了抿唇，“有两种解释，要么我们找错了人，要么就是于艳言而无信，没有给钱。”
“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比较大？”
“第二种。”于艳整天和一群男人混迹在一起，花钱如流水，她母亲留下的那十几万恐怕早就被用完了，哪有钱给徐梦珍？
“嗯。”他也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如果真的是样，那于艳未免太没有人性了。”利用别人做犯法的勾当，事后还变脸，一分钱不给。
徐梦珍现在医院不敢回，生怕被带走调查，她失去了护士的工作，家里连一点收入来源都没有，估计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小朋友，你乖乖吃糕点，事情都等你姐姐回来以后再说。”
“好！”
小家伙拿出蛋糕，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晚上九点半，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徐梦珍进屋后看到坐在桌边的两人，愣在了原地。
“你们是谁？怎么会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