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臣自然不敢肖想公主，臣只是想为殿下排忧解难。旁人不敢得罪周将军, 臣却不怕他。陛下以臣对殿下有救命之恩为借口赐婚, 再无人能挑出毛病。”
杨蕴之迎着姜离尘的怒火，侃侃而谈。
“臣不敢轻薄公主分毫, 若有些许冒犯，任凭殿下处置。”
“你敢说对长公主并无私心？”姜离尘冷声道。
“臣不敢。但臣将殿下视为天上明月, 愿意在圣人祖师面前发誓，绝不亵渎殿下。”
“皇妹觉得如何？”姜离尘忍住怒气, 问姜临川。
“皇兄不如以军功判定，谁在此次征战中军功最多，就让我嫁给谁。”姜临川笑道。
杨蕴之闻言，双眼一亮。
战诗一出，他有绝对的信心压过周宣。
“你……婚姻大事, 岂能儿戏！他们身为大月之臣，理当为国尽忠, 怎么能以你做筹码？简直痴心妄想！朕绝不允许。”姜离尘没想到姜临川会这么说，恨不得把皇妹脑子撬开, 看看里面是什么成色。
“那皇兄想个办法出来吧。”
姜离尘甩袖离去, 脚步匆匆, 冕珠摇晃，看起来气得不轻。
杨蕴之并未久留, 他不觉得姜离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不过一个御驾亲征不久, 就匆匆病死的短命鬼而已。
他想到长公主说的, 以军功定婚嫁，内心十分复杂。
原本他打算安排一个人冒充林川，一连换了好几个，都非常不满意。
怎么都装不出谪仙的感觉？他们根本不配冒充皇妹的心上人！
不知哪根筋不对，姜离尘决定自己去。
反正都是要冒充的，不如朕亲自来。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宫人迎进了正殿。
他已经来过了许多次，却不是以“皇妹的心上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皇妹只有今天才认真打扮过，平时可真敷衍。
想到这里，姜离尘心里很酸，非常酸，脸上却云淡风轻道：
“殿下谬赞。”
“你为何现在愿意来见我？不知道周将军求娶一事吗？”
“因为……因为我倾慕殿下已久，不愿让殿下嫁给别人。”姜离尘早就揣摩过怎么说，怎么做，真正把话说出口时，仍然十分艰难。
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这份艰难并不是因为他在说谎，而是害怕姜临川冷言拒绝。
久违的心跳加速的感觉，让姜离尘有些错愕。
这种感觉过于陌生，他几乎以为自己又病发了。
“那你怕不怕周将军？”姜临川笑问。
他实在忍不住笑意。
皇兄怎么就这么机灵呢？以后他作为林川时，与皇兄见面，皇兄会不会想钻地缝？
“我不怕。”姜离尘平复内心中奇怪的情绪，试图镇静下来。
然而他望进那双含笑的眼，便清晰的感知到心中如何雀跃，如何欣喜，无法自控，转而被巨大的悲哀代替。
为何偏偏是这样。
“如果殿下愿意，我会求陛下赐婚。”姜离尘语气平静下来，低眉敛目，不敢多看。
姜临川侧头，去看姜离尘的脸。
皇兄怎么不敢抬头？怕我戳穿你？
姜离尘越发不敢看，扭头看向殿外怒放的海棠花。
怎么这样不庄重？当真这样喜欢那个林川公子？
心中正酸得厉害，却听见他不甚庄重的皇妹笑道：
“我自然愿意。”
“林川公子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深得我心。”
连声音也带着欢喜。
自从魏姑姑突然死去，皇妹就一直郁郁寡欢，这些时日，还是第一次听见皇妹笑。这笑却不是为他。
姜离尘竟有些妒羡那个林川公子。
何德何能，能得皇妹倾心？却不敢在此时站出来，求娶皇妹。
他在心中叹息一声，无尽苦涩在胸中蔓延，无法倾吐。
——
姜临川十分想知道姜离尘要怎么演下去，难道两人真拜堂成亲？
因此待“林川公子”十分温柔，不时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姜离尘一眼。
比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当他要拉“林川公子”的手时，这位世外谪仙猛然闪躲，欲言又止，竟有些震惊，想说教又咽下去，差点憋坏了。
姜临川笑得更开心了。
这样看来，姜离尘不太可能是妖族奸细，否则他怎么会处心积虑帮“皇妹”拒婚呢？
“我一无功名，二无身家，不过山野闲人，陛下会答应赐婚吗？”姜离尘忧心忡忡问。
“皇兄待我很好，他一定会同意的。”姜临川安抚道。
“……”姜离尘笑容有些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