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谢雨晴说到做到，当真天天找人来剧组闹事。
孟悠然会武, 但这种骚扰不可能次次都用武力解决, 剧组的工作进度全被拖了下来。
“谢小姐去投资商那儿闹了。”杨飞找孟悠然诉苦道，“除了浩嘉还有裴少的注资, 其他投资商都在撤资……”
原先这部剧的总投资近千万，听起来多, 但一部六十多集的古装剧，光服化道还有场地费用都不是小数。他们剧组的演员片酬已经够低了, 多数人都是友情价。这一下撤资几百万，杨飞的心都哆嗦了起来。
孟悠然道：“如果不行的话，就把时间安排得紧一点吧。”他列了张表，然后让杨飞按照表格收紧大家的工作时间。
杨飞才试第一天，就发现效率提高了近一倍！不过这种效率让所有人都像陀螺似的转起来。虽说大部分剧组都这样干, 但他们剧组却花了好一段时间适应。
“昨天我只睡了四个小时……”吴桥高第一个找孟悠然投诉道，“时间安排得太紧了吧？”
孟悠然道：“投资商撤资了, 如果没有新的资金投入，咱们每省一天拍摄时间, 各项费用就能节省好几万。”
“你可以找裴少啊？”吴桥高道, “他们家那么有钱, 拿个几百万出来很轻松。”
孟悠然目光一凝，道：“我和裴靖翔真的没有关系。”
吴桥高没说什么。
没过几天, 艾丝偷偷和孟悠然道：“你最好离吴桥高远一点, 这几天他和很多人都说你在装清高, 他说你早有渠道能拉投资, 现在这么折磨大家是想到时候博大家的感是我惹起来的，我已经和张潇断了，可是谢雨晴那边……”
孟悠然忽问：“你先前不是说张潇在你之前有女朋友么？他前任是怎么让他老婆消气的？”
艾丝沉默片刻，道：“谢雨晴没管过他任何女朋友，只管了我。”
孟悠然早就觉得谢雨晴对艾丝的恨不正常，以谢雨晴的地位犯不着闹得那么难看。盛瑞最近的股价有些异样，难道是上层想有什么动作，顺势想拿这事做筏子？
这其中的玄机并没让孟悠然思考太久，十一月下旬，谢雨晴直接把他们场地都给弄黄了。
杨飞低声下气地去求横店负责人，负责人却道：“你换个演员不成吗？让人天天来这里闹，怎么说都不好看啊！”
“人家等我开机等了那么久，我为了一点儿麻烦就把人家赶走，不地道。”
负责人几乎恨铁不成钢了：“那你这不是活该吗！”
艾丝捏了捏拳，想上前，孟悠然拦住她道：“你不会想让杨导换了你吧？定妆照已经发了，现在进度也完成了一半多，杨导没有钱再找人重拍。”
“那你有办法吗？”艾丝咬牙道，“要不然我去向她跪下，冲她磕头认错！！”
“她若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老公，你就是去向她磕头也没用。”
艾丝：“……”
“这事从道义上讲她更正义。”孟悠然冷静地道，“我会去和杨导说，换地方拍摄。”
《山河之恋》的拍摄任务又延期了，杨飞急得嘴上长了许多泡，到处去求情。
今天，这边的场地负责人可能才签合同，没拍两天谢雨晴就把事情给搅黄了。
——谢雨晴根本没有一开始就赶尽杀绝，她总是等他们拍了几天，场地都布置好了才出手。这样一来，孟悠然他们虽然还能继续拍摄，可是时间精力都葬送了不少进去，得到的违约金却微乎其微。
“裴少，你终于来了！”
裴靖翔再次出现在剧组的时候，吴桥高非常热情的迎了上去。
裴靖翔有些莫名。
“我们可等了你好久，你再不来，孟悠然都被人欺负死了。”
裴靖翔一惊：“谁欺负他？”
“盛瑞的大小姐谢雨晴！”吴桥高抱怨道，“她把咱们剧组的投资都搞黄了，还把我们弄得像丧家之犬一样到处转移。现在我们每天能睡八个小时就烧高香了，有时候只能睡四个小时，孟悠然脸上黑眼圈都有了。”
孟悠然遇到了麻烦？裴靖翔登时觉得自己英雄救美的时刻到了！
“杨导，你们这剧还缺多少钱啊？我再追加五百万够不够？”他豪气地找到了杨飞。
杨飞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孟悠然却质疑道：“裴少现在是飞鱼的人吧？请问裴少是以飞鱼的名义还是个人的名义追加投资？”
“当然是我个人的名义。”裴靖翔凑到孟悠然身边，小声道，“我有很多零花钱……”
孟悠然：“……”
杨飞高兴得说要请裴靖翔吃饭，孟悠然虽然不悦，但也不可能把杨飞的好事给搅黄了。
这一天，裴靖翔一直待在剧组里看孟悠然拍戏。
孟悠然不愿意苏云云总被他支使，就让苏云云先离开。
“我哥是不是喜欢你？”
裴靖翔忽然一句话，孟悠然拧瓶盖的动作一顿，然后神情自若地打开了矿泉水瓶……
裴靖翔又自顾自地道：“你不要以为我真的傻，他以前也不喜欢我来找你，但他更重正事。最近他和我叔斗得那么厉害，但为了你，竟要把我带在身边……”
孟悠然才知道裴靖衣竟然是贴身看着裴靖翔的。
“我家里不会同意大哥搞同性恋的。”裴靖翔又道，“你要跟他，不如跟我！”
孟悠然放下水瓶，道：“裴少，你最近有没有晃过你的脑子？”
裴靖翔一脸莫名。
孟悠然道：“你晃晃你的脑子，说不定能听见大海的声音。”
“孟悠然你——”裴靖翔怒了。
孟悠然别开眼：“我要是和你哥在一起，不会是什么‘跟’不‘跟’。”
裴靖翔：“……”
夕阳西下，高大的建筑物在地上投下大片的阴影。
季夏冰载着裴靖衣正要回龙河小区，车子才拐出飞鱼，裴靖衣的手机就响了。
“喂，阿姨？嗯，我今晚不回去。”
“……靖翔想让我回去？”
“好。他既然想找我谈谈那我就回去一趟……没什么好避讳的，你们在不在都行。看他要和我说什么吧。”
季夏冰从后视镜里瞄裴靖衣。
裴靖衣挂断通话，道：“回风和区。”
奥迪车在夜幕四合前到达了目的地。
一栋老式别墅，铁栅栏后的池子绕了大半个前庭。水中若影若现着许多金红色的影子，石板桥搭在池上，人一踩上去就将影子都惊散了。
裴靖衣眉头皱起，挥手示意季夏冰离开。
裴靖翔要和他“单独”谈话，二楼的灯开着，一楼却是暗的。
裴靖衣走到二楼，听见些许粗重的喘气声。
他站在裴靖翔的房门口，轻轻地推开门。
裴靖翔好像早就料到他到了，把被子往身上一遮，非常镇定地道：“大哥，你回来了？”
裴靖衣沉默片刻，冲过去揪住他的领子，狠狠给了他一拳！
“大哥这是怎么了，反应这么大？”裴靖翔倒在地上，一边提裤子一边抓着孟悠然的照片故意在他眼前晃。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孟悠然吗，你不喜欢他干什么还打我？”
裴靖衣没说话，又揍了他一拳。
裴靖翔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但他龇牙咧嘴，仍不知死活地挑衅道：“哥，咱们俩都是同性恋，爷爷只会成全我不会成全你！”
裴靖衣凤眸一暗，松开了裴靖翔的领子。
裴靖翔方才在拿着孟悠然的照片干那种事——也许他不是第一次，从前他就把孟悠然的照片放在自己的枕头里，每天都枕着孟悠然的照片睡觉。
“哈！”裴靖翔亲了一口手上的照片，得意洋洋地道，“你到底还是我的！”
裴靖衣忽然去抢裴靖翔手中的照片，裴靖翔死死拽着不放手，照片很快就变形了。
“你幼不幼稚？”裴靖衣发怒甩手。
裴靖翔胳膊差点没被他甩脱臼，抓住残破的照片，宝贝似的放进自己口袋里。
“我早和你说过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他！”裴靖翔道，“大哥，你千万不要学我这么幼稚！爸他同意你搞同性恋，爷爷可一直连同性恋都不愿意你搞！你有本事就和我抢，我一定找爷爷告状，把你发配到美国去！！”
裴靖衣揪住他的领子，眼见着要再揍他一顿。
裴靖翔也不避开，仰着脖子瞪着他。
“你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裴靖衣失望地松开手道，“就这么不懂事，到现在都还是这幅德性？！”
裴靖翔拉拉自己被扯变形的衣领，道：“大哥何必再说我呢？你喜欢孟悠然，之前还一直想骗我……我告诉过你他是我的，是我先喜欢的他，他一定是我的！！”
“这世界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裴靖翔哼笑一声，道：“那大哥想怎么样呢？你想违背爷爷的意思和我抢人？”
裴靖衣凤眸微冷，道：“是！”
裴靖翔瞳孔微缩，还没反应过来，裴靖衣就甩门离开了。
“——你真要和我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