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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稷看出她想卖关子, 他配合地恳求她:“快告诉孤吧。”

    赵枝枝搂着他脖子,下巴扬得更高:“这么重要的事,怎能轻易告诉殿下?”

    姬稷也仰起头看她:“那要怎样, 赵姬才肯告诉孤?”

    赵枝枝低眼睨他,颐指气使:“殿下亲亲赵姬, 赵姬就告诉殿下。”

    她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可爱稚气, 有意透出来的恃宠生娇,更是看得人喜爱不已。

    姬稷痴痴望着她。

    他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拿乔,可是赵姬在他面前拿乔,他心中没有厌恶,只有受宠若惊的惊喜。

    赵姬是上天派给他的仙子吗?她若不是仙子, 为何能生得这般人见人爱。只有仙子,才能让大殷最铁血的男儿为她沉醉。他的心为她彻底沉醉, 所以赵姬定是仙子无疑。

    赵枝枝见他没有立马回应,撅噘嘴, 轻声问:“不亲赵姬吗?”

    “亲亲亲,这就亲。”

    姬稷贴住赵枝枝一顿猛亲,亲得赵枝枝脸上全是口水。

    赵枝枝一边往他肩头上蹭,一边小声嫌弃:“都是殿下的口水味。”

    姬稷托着她,腾不出手给她擦脸:“是你让孤亲的,不能赖孤, 自己擦擦先, 回去替你洗脸。”

    赵枝枝用他的衣袍胡乱擦脸。

    擦完脸, 她没再兜圈子, 守信地实现承诺,大方揭露自己向齐使要东西的秘诀:“要赋税和粮草的事,是殿下教我的。”

    姬稷一头雾水:“孤教你的?孤何时教你这个了?”

    赵枝枝:“殿下总是说什么赋税粮草,还说什么一座城就是一座商铺,我听多了,也就记住了。拿来抵三座城池的东西,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三座城池的赋税和粮草最合适了。要其他东西,有可能显得太廉价,要是太廉价,开了先例,以后人人都能轻易开口讨要城池。但若是要的东西太贵重,重过三座城池,就会显得没有人情味,有意断别人的后路。事无绝对,留有余地,方能彼此周旋。”

    她说得头头是道,姬稷惊得眼都瞪大。

    赵姬变得越来越美,也变得越来越聪明。

    她不是他的小傻瓜了,他才是小傻瓜,因为他竟然将赵姬视作他的小傻瓜。

    姬稷信誓旦旦:“以后孤再也不唤你小傻瓜。”

    赵枝枝心中沾沾自喜,瞧,殿下被她的聪明才智折服了!

    她嘴里谦虚:“一时的,赵姬的聪慧,只是一时的。”

    姬稷:“不,是一世的。”

    赵枝枝不再谦虚,笑得更灿烂,整个人飘飘欲仙。

    既然殿下都说是一世的,那就是一世的。她将会是聪明一世的赵姬。

    聪明人赵枝枝继续展示自己的聪明才智:“原本我想要十年的赋税和粮草,后来想一想,若是开口说十年,齐国可能会被吓退,因为十年太长了。这就好比种田,原本我要耕种许多田地,突然别人抢了我许多田地中的一小块地然后让我继续耕种这被抢走的一小块地,那人说,耕种十年就还给我,虽然我本就要耕种这片地,可是要为别人耕十年,实在欺人太甚,我会怀疑这个人根本不想还地,没有半点诚意,反正我还有许多地,我宁愿不要这一小块地。可那人若是说,耕三年就还,三年虽然同样为难人,但总比十年好,三年不长不短,刚刚好。所以我就只向齐国要了三年的赋税和粮草。”

    她停顿下来,平一口气,看了看姬稷。

    姬稷捧场:“太聪明了!”

    赵枝枝心中升起成就感,声音更加清脆响亮:“若真能要到赋税和粮草,那么这三年内的三座城池,实际上还是属于殿下的。”

    姬稷:“孤说过,你要来的东西都是你的。”

    赵枝枝脱口而出:“我的就是殿下的。”

    姬稷愣住:“再说一遍。”

    这回赵枝枝知道羞了,声音轻得随时都会消失:“我的就是殿下的。”

    姬稷像是被什么猛地一下击中,脑子晕乎乎,晕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仿佛就在昨天,他还在为赵姬分不清爱意与好意而烦闷,可是今天,赵姬明确告诉他,她的就是他的。

    不止是她攒的刀币珍宝,而是所有的一切。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想错,姬稷像个追债的东家,连忙问:“你的都是孤的?什么是孤的?所有的都是孤的吗?”

    羞羞的赵姬重重地点了头:“嗯。”

    姬稷激动嘟起嘴狂吻她,一边吻,一边喃喃低语:“那说好了,赵姬的一切,都是孤的。”

    赵枝枝答应了:“嗯,说好了。”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她特意从他怀中跳下来,小拇指勾勾他的小拇指,“女娲在上,我愿意将一切给予殿下,殿下要什么就取什么好了。”

    姬稷心里暖暖的,像是被泡在蜜罐子里一样,他的心都被她甜化了。

    他想说,他只要她的爱意。他要赵姬深深地爱着他。不要她爱得死去活来,也不要她爱得为他奉上性命,只要她爱他得比爱她自己少那么一点点,排在她的性命之后,那就够了。

    姬稷嘴唇蠕动,没能将话抛出来。

    他感动地勾勾她手晃了晃:“嗯,记住了。”

    赵枝枝眼睛笑得弯成月亮。

    虽然殿下让她向齐国要东西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但她心中明白,齐使讨好她,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她背后站着的人是太子殿下。他们寄希望于让她吹枕边风是一回事,将她视作与太子一体又是另一回事。

    兴许在齐国看来,她的意思,就代表着太子殿下的意思。太子殿下的意思,就代表着帝台的意思。

    她代表着整个帝台,这是多么重要的使命啊!

    她为齐使开了先例,别人会以为她的枕边风确实管用,说不定以后还会有许多人找上她。要是全天下的人都来找她可就麻烦了。

    赵枝枝老实将自己的烦恼告诉姬稷:“这次赵姬知道要粮草和赋税,下次别人求上门,赵姬就不知道该要什么了。”

    姬稷:“若是赵姬嫌烦,那就一个都别理。孤会将他们赶走。”

    赵枝枝:“不,赵姬不嫌烦。”

    她不喜欢当骗子,可她愿意偶尔为太子做个骗人的小骗子。就让别人以为她真的是个很能吹枕边风的宠姬吧。

    赵枝枝补充一句:“向别人要东西的时候,赵姬还是很开心的。”

    姬稷忍不住又啵啵她的面颊:“赵姬开心最重要,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孤立刻告诉赵姬。”

    赵枝枝:“嗯。”

    姬稷激动了好一会,气息没喘平,又将赵枝枝托起抱在怀里往前走,步伐沉沉踩下去,喘得更大声,面上却笑得一脸满足。

    赵姬长高了也长重了点,去年这个时候抱她,她轻得像一片羽毛,今年这个时候抱她,她轻得像两片羽毛。

    他希望赵姬能再重一点,他喜欢赵姬现在的样子,也会喜欢赵姬以后白白壮壮的样子。白白壮壮好养活,他希望赵姬活得长长久久。

    姬稷边走边问:“孤的手臂是不是又壮了些?

    赵枝枝捏捏:“好像是。”

    “什么叫好像是,本来就是。”姬稷淡眉上扬,“等孤夜晚吃过六碗麦饭,明天早上起来就会变得更壮。”

    赵枝枝:“那我吃两碗!”

    姬稷不信:“你能吃完一碗就是本事。”

    赵枝枝:“今晚肯定能吃完两碗。”

    姬稷:“那你今晚别留剩食让孤吃。”

    赵枝枝:“绝对不留。”

    结果还是没出息地留了剩食,一食案的剩食全进了姬稷的肚里。

    他一边吃一边哼哼她,赵枝枝捂住脸:“不是赵姬吃不完,是今晚的夜食太多了!”

    齐使的答复很快到来,为此,赵枝枝又听了一整天故事。

    齐国应下后,姬稷照例向姬重轲报备。

    本来是不用报备的,因为姬重轲觉得归还三座城池的事是小事,交给姬稷随便处置,怎样都行,反正有意归还城池这件事,就已经昭显了帝台的仁慈大方。当然了,仁慈大方的同时,能让齐国放点血就更好了。

    姬稷向姬重轲说完齐国应下的条件后,姬重轲拍拍他的肩:“朕的乖儿一如既往,聪慧机智。”

    姬稷:“并没有,本来儿子只是想拿城随便换掉东西就行,之所以能换到赋税和粮草,全是因为儿子的赵姬聪慧过人。”

    姬重轲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女人:“赵姬?”

    姬稷:“是的,赵姬。”

    姬重轲还想多聊几句,寺人来报,季衡来了。

    姬稷该说的都说完了,年底集宴的事还等着他去忙,临走前,他再次提了句国书的事,然后就走掉了。

    季衡走进大室:“看来臣来晚了,没来得及赶上陛下和殿下的聊话。”

    姬重轲见到他来,不由伸个懒腰:“谁让你腿短。”

    季衡一僵,伸长腿往前迈一大步:“臣的腿可不短。”

    姬重轲瞥了瞥季衡的五短身材,到嘴边的调侃及时咽下,今天还没开始议事,这要是一张嘴说得季衡不开心了,接下来半个时辰就难熬了。

    做皇帝的坏处,莫过于日日听臣子唠叨。

    季衡,是最能唠叨的那个。

    姬重轲将齐国三座城池的事告诉季衡:“啾啾说,是他的宠姬要来的,你信吗?”

    季衡没说信不信,他想到另一件事:“陛下可曾听过枝字?”

    姬重轲依稀记得有枝字这种新字,仔细一想,好像是在皇后那里见过。再一想,今日啾啾商议国书的事,也提了枝字。

    啾啾说:“邀请各诸侯国赴宴的国书,最好能用枝字和雅字一起书写。这样既能体现帝台的庄重,又能告知世人,帝台已经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