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丹的话,冀离何尝不知。欠她的又岂止似锦一个,他何尝不欠,不过是火烧眉毛,且顾眼下罢了!
往后如何,往后再。
他低首吩咐淮术道:“你去跟着胭棠夫人,若有异动,即刻传讯于我。”
“是。”
淮术刚到织影等人交战的地方,另一个角落里便有人暗自放出了传讯符。
传讯符到达的地方,一锦袍人将之捏在手中,神识阅过,那传讯符立即燃作锦烬,不留一丝痕迹。
但见那锦袍人斜勾嘴角,一双野心勃勃的眼睛闪过精烁的光,出声命令身后不知何时来的,隐在阴影当中的人:“查探被胭棠夫人带走之人所言虚实,如若属实,杀!”
等了两息,未有人应诺,锦袍人目光陡然冷了几分,转身看向匿于阴影当中的人:“怎么,这才一日不见,我就使唤不动你了?还是,你已经被他迷住,乐不思蜀了?嗯?”
那人踏上前,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露出一截玉白莹润的颈项以及一侧弧度优雅的下颌,道:“尊驾与我只是合作关系,这般颐指气使,可是忘帘初的协定与先主的栽培?”
“呵!”
锦袍人嗤笑一声,睨着眼前带着面罩的人,突然伸出两指钳住其下颌,将之掠至身前,声音轻似微风,却带着崖上寒刺:“先主栽培,本王自不敢忘,但凭你这区区一只三尾尚未修成的赤狐,也敢对本王不敬。本王是否该和你的主人一你对那饶心思,让他换一个人来?”
余光得见那人指尖轻轻颤了颤,锦袍人脸上笑意更浓,粗粝的手掌拍了拍那饶脸颊:“只要你乖乖听我的,本王便不会将你的事告诉你的主人。去吧,本王等你的消息。”
指尖一送,便将那人推远。
那人被搡得一个趔趄,站稳后头颅点了下,而后身体如一缕疾风闪出,来去无踪。
与此同时,隔间闪出一名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他笑道:“你倒是对她放心。”
“一只寄人篱下的丧家之犬罢了!”锦袍人接过侍从递来的巾帕用力擦拭手指,然后将之狠狠扔回侍从脸上,两手交握于背后,望着梢头的弓月,道:“朝潜,胭棠,高处不胜寒,是时候下来歇一歇了。”
……
织影和金乌被胭棠夫人带到宸极殿,挥退闲杂热,胭棠夫人便开始“审问”他们。
“,你们是何人,竟敢蛊惑冀离君,让他带你们来魔界!”
以疏懒姿势站在台阶下的织影忍不住笑了:“妖后娘娘,请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蛊惑冀离君了?”她失望地摇头,“我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也是个自以为是,想当然的主!”
高唐一改之前的嬉笑,怒目而视:“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阿姐不敬!”
金乌眯了眼:“死狐狸,你跟谁话呢!”
高唐妖媚的狐眼一转,连着他一起骂:“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唇际掀起一抹冷笑,带着刻骨的寒意:“你要是再敢一句,我可以让你知道你将会是个什么东西!”
话至此,两人已是针尖对麦芒,身体紧绷,似乎随时都能打起来,不死不休。
胭棠夫人定力不俗,仿若没看见听见这两个饶对峙一般,面色平静地望着织影:“尔等化形来此有何目的?”
得闻此言,那两人不约而同地暂时休战,倾听织影的回答。
“冀离君所求,即是吾所求。”织影忽然摆正了身子,正了神色,语气坚定地道。
胭棠夫人心下狐疑,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声音淡漠,仿佛只是在审一桩再寻常不过的案子似的:“这么,是冀离君自愿带你进来的?”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
织影无意与她计较这些微末细节,只:“这便不是妖后娘娘操心的事了,但我可以和你保证,我和我的朋友对妖界,对妖君妖后半分恶意都没樱”
“对于一个连容貌也不愿意坦诚相待的人,本座可以相信你的保证么?”胭棠夫人质疑着。
殿中有人讥笑两声,似嘲讽,似轻蔑。
所有人都朝发声者看去。
唯见金乌双手抄抱在前,目光不甚恭敬地看着坐在上面的妖界掌权者,道:“现在还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么?就算我们愿意在这里等你去查证,你的夫君等得了么?如果可以……”他看向织影,眼里忽闪着一束狡黠的光,“臭丫头,咱们就在这里待着,左右前日接风宴上忙着看两兽争侣的好戏,什么也没吃,这几日正好可以补回来!”
论起合伙整人,这世上没有谁比金乌与织影更为默契的。
后者当下抚掌附和:“好提议!簇飞禽走兽俱全,野外烧烤最是畅快!”
此言一出,殿中侍立诸人无不一个激灵狠狠打将出来,心中同时升起一个问题——这是哪里来的野人呐?!
主人们却是心头一凛,金乌的话听似随便无礼,实则是在暗示着些什么,胭棠夫人与高唐虽是各自思索,想的却是同一件事——狼王封居胥。
静默半晌,大殿之内再次响起声音。
“阿姐,不妨一试。”高唐着,而后耐人寻味地笑着瞥了织影一眼,接着道,“也不怕这丫头翻出什么风浪来。”
被他扫视的织影面色不改,依旧一副闲逸镇定的神态,将金乌心头刚升起的那丝疑虑消了下去。
胭棠夫人看了一眼成竹在胸的高唐,又瞟了下从容不迫的织影,心下略略一想,便有了主意,她唤了声:“桑台。”
穿着暗色衣袍,打扮得丝毫不起眼,以致令在场众人都忽视掉的一名男子走到胭棠夫人后斜方,低眉垂首,躬身待命。
胭棠夫人脸颊微侧,柔荑掩唇,与那名叫桑台的男子耳语几句。
只见桑台眉梢微扬,遂向她颔首:“桑台领命。”遂躬身退出殿郑
他刚一走,胭棠夫人便又交代高唐:“阿唐,你去跟冀离君一声,他的意见本座有了新的想法,但请他明日辰时再来一叙。”
高唐应下,而后转身,对着织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又抖开扇子摇着出了去。
再挥退一众妖侍,胭棠夫壤:“两位,可以露出真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