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肥硕的魔物咆哮着,它浑身漆黑,很难相信这野兽正是由那个叫奎拉姆的屠夫变成的。
从一开始见到他,德拉诺就坚信这胖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现在却毫不隐藏地变成了一只如假包换的魔鬼。
“奎拉姆的游戏,开始啦!!!”那魔物挥动着身后焦黑的翅膀,迈开腿朝着维基莉可飞扑过来。
她俯身向前滑去,穿过魔物的裆下,转身对准了它的后脑勺飞踢一脚,力量却全部回馈到了自己的腿上。
她感觉就像一脚蹬到了铜墙铁壁上一般,被强烈的反作用力弹飞了出去。
“该死,这家伙脖子上顶着的是秤砣吗?”维基莉可跳上船舱的顶部,在地上翻滚了一周后爬起,她的脚踝因为受到的冲击力而疼痛不已。
“奎拉姆抓住布偶,布偶不能跑!”奎拉姆抓着墙皮爬上了舱顶,将手指插入了舱顶的金属板上。
脂肪包裹住的双臂不住地颤抖着,他猛地向后一挣,如同撕纸一般扯下了一大块铁皮,转身将铁皮向空中。
铁皮如巨大的飞镖一般旋转着迎面袭来,维基莉可踢开右腿猛地低下身来,沿着舱顶衔接的缝隙向侧面滑去。
铁皮擦破了维基莉可的左肩,砸在她身后的舱顶上激起了一片火花,维基莉可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魔物竟又一次朝她猛冲过来。
“可恶,这家伙就不会累吗!一直这样闪躲我会提前耗尽体力的……”
旧伤新愈不久又有了新伤,维基莉可的血液在一点点流失,印在眼前的情景越来越模糊。
船上有平民,不能冒险让德拉诺化作野兽。可冷血药剂只剩下了一瓶,一天之内过量饮用的话她自己也会逐渐失去理智。
维基莉可陷入了僵局之中,她不知道命运的骰子接下来会指向几点。
魔物疯狂地抖动着双臂,雨水溅在身上映出了恐怖的轮廓,维基莉可故技重施,潜下身子跳入了被魔物撕开的裂隙中。
“蠢货!那女孩儿在船舱低下!”老人在甲板上愤怒地喊着,从胸口掏出了一枚指骨刻成的哨子。德拉诺等人正和随从们厮杀成一片,根本顾不上阻止他。
“嘶——”
骨哨发出的刺耳声几乎要击穿德拉诺的耳膜,让娜似乎也听到了这般声响,二人同时捂住双耳在甲板上挣扎起来。
“布偶!奎拉姆的布偶!撕开肚子,把棉花全部都掏光!!!”
那魔物听到哨声变得越加癫狂,它的胸膛蠕动起来,一双干枯如树枝般的手臂划破了胸膛,伸向空中挥舞着。
魔物倒下身躯,四肢贴着舱顶向前匍匐着。胸前的手臂刺穿了钢板,如同绞肉机般深入船舱内部疯狂地掏抓着。
“我一直很欣赏牌技优秀的对手,能从我的地牢里逃出来,说明你的‘老千’出得不赖!”鲍克莱姆咧开嘴角笑道,那脸皮如斯芬克斯猫一般干瘪而充满褶皱。
他张开了双臂,在暴雨中狂笑起来:“只可惜,你的运气牌已经打完了,这场赌局的赢家必然是我!”
“老千?虽然我不太懂什么牌技,但骗人的把戏可不会被用在赌局上。”维基莉可的声音从船舱尾部传来,闪电划破了黑暗的海面,将她的轮廓刻画在了战舰高高的烟囱顶上。
她的手中紧紧攥着最后一瓶冷血药剂,邪魅的笑容又一次挂在了她的嘴角。
“热身环节根本称不上真正的赌局,越狱只不过因为我私藏了一张‘牌’。但既然你如此期待,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老千’。”
维基莉可举起药瓶,将赤红的血液一饮而尽,雨滴拍打在她滚烫的体表,渐渐化作猩红的雾气,将她的轮廓层层包裹。
气息、心脏、每一处的毛孔,维基莉可感到焚烧的愉悦疯狂地在体内流窜着,无尽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大脑中所有的记忆付之一炬。
头颅中涌动的热血几乎要冲破她的每一条血管,血液的芬芳不断引诱着她嗜血的兽性,维基莉可将目光投向了甲板上浴血奋战的众人。
“鲜血、野性,这些就是你想要的吗?维基莉可!”她用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死死扯住了即将出世的野兽,她想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几乎呼出了全部气息向空中呐喊着:
“spinia falger(荆棘鸟)!!!”
黑石号的船侧冒出了绯红的光芒,长矛如同一只展开双翅的血鸦冲向了维基莉可。她抽出左臂,将血色的长矛紧紧攥在了手里。
海上掀起了汹涌的浪潮,黑石号被巨浪推搡着向前倾斜了十几度。
维基莉可借助着脚下的推力猛地跃起,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一周,她反手握紧了长矛,对准了魔物的胸腔奋力抛去。
尖锐的鸟鸣声掩盖住了暴风雨中的雷鸣,夜空中劈下了一道猩红的闪电,整个海面被血色的光芒照得透亮,仿佛魔神降临于世。
闪电贯穿了魔物的身躯,炽热的气浪将那扭曲的轮廓劈成了焦黑的空壳。
维基莉可落在了金属舱顶上,伸出手接住了闪回的长矛。雾气渐渐散去,她伫立在舱顶,转身用长矛指向了甲板上的鲍克莱姆。
“亚兹拉的走狗听好了!赌局结束了,我们才是最后的赢家!”
鲍克莱姆面对着维基莉可的宣言却毫不慌张。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癫狂,从瘦弱的后背上伸出了一对恶魔般的皮翼。
“不,天真的公主,噩梦,就要降临了……”
浪潮又一次扑向甲板,一只巨大的触手冲破了海面,无数的鳞片在闪电的照耀下反射出点点星光。
触手向黑石号落下,将甲板劈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它紧紧缠绕在鲍克莱姆的身上,将他拖入了无尽的深海。
维基莉可跃下舱顶,海面上掀起了层层巨浪,鲍克莱姆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转身越过了沟壑,跳到了甲板的另一边,地面上铺满了诡异的身躯,众人的面前只剩下了四五个随从。让娜、库伯和德拉诺早已精疲力竭,无一不喘着粗气。
“给我跳下去,快点!”维基莉可用冰冷的矛头指向那几个苟活着的随从,向他们宣判着死刑。
随从们战战兢兢地望着眼前提着长矛的恶魔,接二连三地跃下甲板,坠入了深海之中。
甲板上回归了平静,维基莉可长叹一口气,仰面倒在了甲板上。冰冷的雨水一刻不停地冲刷着她的身躯,对她而言这更像是大战后的洗礼。
“海上的亚兹拉人?这可比打牌复杂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