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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月色朦胧情朦胧,心有彼此愤难休

    “风吹树儿轻轻摇,月亮高高天上照……小小孩儿快睡觉,莫是夜半想娘抱……”。

    一夜未睡的刘婼抱着女儿一边哭,一边笑,时而亲亲她的小脸。

    姬宏铎没有想到那么晚了刘婼还会出来给皇后送绣片,刘婼也没有想到姬宏铎居然就站在她的窗下听着屋内的动静。这两个世界上最不该见面的人,最终还是碰上了。

    “参加皇上。”刘婼低着头,不去看姬宏铎的脸。

    “啊!”姬宏铎觉得有些局促,仿佛小的时候偷吃被母亲抓到时一样,“平身吧,朕路过,就进来走走。”

    “整个皇宫都是皇上的,您先去哪里都可以。奴婢有事,先行告退。”刘婼起身,端着绣片就离开。

    姬宏铎很确定,刘婼让他产生了一种看到任何女人都不会有的心跳。他在刘婼面前会紧张的像个孩子,而当自己得不到时,只能将异常的暴怒加诸于刘婼身上。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干活吗?”姬宏铎渴望保护面前这个娇小的女子,用他不太熟练的方式:“阿婼,如果可以的话,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说话?”

    如此轻声细语,还是姬宏铎吗?当初对刘婼的决绝与无情呢?

    嘴角不禁抽动了两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好好跟姬宏铎说话,还能说什么呢?可是,她所读过的书,学过的礼,不允许她放肆,不允许她泼妇一般的对着姬宏铎咆哮。

    “今天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奴婢手笨给她绣了一副绣片,刚才收针。现在送过去,应该还不算太晚吧。”

    “朕能看看吗?”

    “喏!”

    刘婼将托盘递到姬宏铎跟前,他是皇上,有什么不能看得。唯独,刘婼这双眼睛,始终低垂着,不让他看见。

    打开绣片,一面是一副凤穿牡丹图,另一面是七仙女下凡尘。姬宏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绣片,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细抚摸着上面的每一个针脚。可惜,这是送给皇后的。一刹那间,他竟然有些吃醋,刘婼要是在自己的万寿上也送这么一副绣片,那多好啊!

    看了许久,又小心翼翼地将绣片折好放回托盘中。

    “奴婢告退。”刘婼感受到托盘中的重量,再次想要急着离开。

    “阿婼!”姬宏铎终于鼓足了勇气,拉住刘婼的手,这双手已经不再嫩滑。

    “皇上请自重!”刘婼甩开了他的手。

    十五岁那年,刘婼的命运因这个男人而改变,即使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很多女人。可是,刘婼知道自己一定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朱之仪每日搬椅子守在永安宫门口的样子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曾经自己也是这样的,是什么让自己死了心?朱之仪,是因为那个镯子。刘婼呢?竟然连一个具体的物件都不曾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

    “自重?你跟朕说自重?快两年了,什么问题都应该过去了吧?”

    原来,姬宏铎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他忘记了,他们之间的问题时彼此缺乏信任,这种不信任感只会因为时间而逐渐加重。

    “朕知道,这些日子你很委屈,自己生下孩子,承受了许多不该有的非议。明天,朕就昭告天下,她是我们的女儿,是朕的三公主。你要做什么?美人?夫人?甚至皇后都可以啊!”

    若不是夜风还吹拂着刘婼的头发,她真的与雕像无异。

    “在您眼中,我刘婼就是一个追求位分的人是吗?那我与您后宫中的其他女人有什么区别?哪里值得您这么晚了还站在这里?紧紧是因为妁伊吗?”

    身形高大的姬宏铎本就比刘婼高出许多,她总是要仰起头,才能正视姬宏铎的眼睛。而这一次,她甚至来不及转身,只是这么侧首回眸,眼泪便被月光照得发出微弱的光。那光被姬宏铎的眼眸捕捉到,就像利剑,刺得他心疼。

    战争,这绝对是一场战争!姬宏铎不能输,他从来就没有输过。

    “对,就是因为妁伊!”

    冷静的人都知道,一国之君怎会因为一位公主而如此厚爱她的母亲。可是,冷静这个词,现在已经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您听好了,妁伊是我自己生,自己养的。与您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没有姓氏,没有父亲。”

    “啪!”

    “圣上......”

    成海一直站在不远处,直到姬宏铎这一记耳光落在刘婼脸上,他才知道事情不可挽回。有些遗憾,有些不解,但是他不能指责自己的主子。

    “朕明天就把她送去给皇后,皇后是后宫里所有孩子的嫡母。低位分的嫔妃尚且不能将子女养在身边,何况你,一个粗使宫婢!”

    “皇上就等着送两具尸首去给皇后吧!”

    刘婼气愤的扭过头去,抬着托盘向栖凤宫走去。

    夜幕吞噬了刘婼的背影,姬宏铎气恼的蹲到地上,抱着脑袋一个劲儿的自责:“朕不想这样的,朕不想这样的!”

    成海自然只能说些宽慰他的话,又好说歹说,将他扶上了步撵,抬回紫宸宫休息。

    抱着孩子哼哼唱唱,妁伊已经醒来,可是她却不哭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哭肿了双眼的母亲,一个鲜红的掌印还在刘婼的左脸上。这就是那个男人,留给自己最实在的痛。

    “妁伊,娘亲不会让任何人把我们分开的。”

    那一夜甚是煎熬,无法入眠的刘婼抱了妁伊一整夜。

    “姑娘,起床干活了。”洪嬷嬷准时叩响了刘婼的门。

    可是,许久都没有人来给她开门。才开始,她只是觉得刘婼贪睡,想再赖会儿床。随着时间的流逝,洪嬷嬷才觉得不对劲儿。孩子的哭声从屋内传出,刘婼却丝毫没有动静。

    “姑娘,你不开门,我可闯进来了。”

    洪嬷嬷着急的开始撞门,惊得晏南珽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站在一旁张望。

    “阿嬷,阿婼怎么了?”

    刚会说话的晏南珽已经知道关心人了,他甚至还想凑过来帮忙撞门,被洪嬷嬷让人带了下去。也许是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刘婼终于醒来。全身就像被巨石压过一般,疼得不能动弹。面色苍白,浑身乏力。抬脚要下床,整个人却重重地摔在地上。小小的妁伊除了哭,不知还能做什么。

    “阿嬷,我没事。”

    刘婼使出全身的力气,对着门外说道。可那声音细若柔丝,怎么像没事的。

    “你先把门打开,别吓着孩子。”

    她并不是不想开门,只能靠凳子支撑,一点点向门挪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门终于打开了。洪嬷嬷一看刘婼那样子,便知道她病得不轻。脸上还红肿着,眼中也几乎睁不开。刘婼的事,是自己不能过问的。

    “你等着,我差人去请太医来。”

    太医?太医还会来吗?这都不重要了,刘婼只是拉住洪嬷嬷,哀求她:“今日无论谁来抱走妁伊,都求您帮帮我,别让他们把我们母女分开。”

    再哭,再哭这眼睛就要瞎掉了。

    “好好好,我拼了老命也要帮你的。”

    派出去请太医的小公公,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身后跟着的不是以往常来的许老太医,而是一个年岁尚浅的。

    “你没有找到许老太医吗?”洪嬷嬷将小公公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小公公两手一拍,委屈道:“冤枉啊,我去找了。可是路过庆禧宫就让截住了,说是雅合殿华美人染了风寒,急等着医治呢。”

    洪嬷嬷忍不住嘟哝了两句:“只怕她的病很快就好了。”

    随口说说的话,却在下午就灵验了。皇上说批折子无趣,就打发成海接华美人过去,据说唱了一下午的曲儿。把华美人会的几套曲子,全唱了个遍,天黑了才回的庆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