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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都道错缘却孽缘

    新月,蛾眉月,上弦月每晚的月亮,一步步推移,总是来得按部就班。

    容长恨默望窗外的阙月,目光没有焦距地游移,再过几日即将月圆,只需要吸收最后一次的月圆精华,他的魔石戾气便到达了顶峰。这个似乎是一个可怕又预期的结果,容长恨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哪怕与褚斫玉石俱焚,也是胜利。

    静长的走廊走来一个白衣人儿,端着一架碳柴小烤炉兴冲冲踏进房门来。

    “容师哥就知道你没有睡。”

    容长恨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有鹿肉有生鱼,看来是顿“烛光晚餐”,“初寻,你又贪吃了,这么晚了,胃里积食要睡不好。”

    其实他从前是不在意这些健康小禁忌的,只不过是晏姜提了几句,他便记下了。

    宁初寻也不讲究,搬了张小木凳,坐在旁边有模有样地烤肉,碳红的焰光扑得她的脸蛋通红通红的,“我见你房中的烛光久久不灭,无聊得很,我怕你饿了,再说我也的确饿了,没人陪我吃怪闷的。”

    “怎么会呢,临枫不就好这口吗有这个口福,你可别刻薄了他。”

    容长恨随意地说,宁初寻可不是随意地听,抿着薄唇似乎不是很乐意,半会的心不在焉,手中的烤肉焦了两片。

    她歪头,期待地望向容长恨,“容师哥,你可忘记了什么事不成”

    什么事容长恨笑了笑,他想,宁初寻小脑袋瓜里装的自然是些小女儿家的事,比如东西,礼物之类的。

    “生辰日还没到,前日你也用这一套早早向我讨了生辰礼,这日你又打着什么幌子来套我的礼物呢”

    宁初寻对于容长恨的回答明显不满意,一直瞪着他的脸,几乎瞪出了一个洞,就差没把手里的烧焦烤肉扔在他脸上。

    “容师哥好记性,你就只记得我的生日不成”

    “不光记得你的,阿姚的,拟月的,青衣的,就连临枫的也都记得着呢”他似乎知道了宁初寻要说的话,有意无意地扯开话题。

    过了今年,宁初寻的三年丧礼之期便结束了,意味着宁家庄该有一场婚事了,这是宁父在世时亲口订下来的。

    容长恨也从没想过要失约。抛开周拟月的存在不谈,还有他与褚斫的生死一战,谁生谁死怎舍得误了初寻

    “容师哥,眼下的时节”

    宁初寻正要开口挑破,“嘭”一声剧烈的震响,有什么东西破门而入,还没反应过来时,已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剑寒光冲向容长恨,蒙面人气势汹汹,刀刀全力,决意取命。

    待他们看得地来时,那人的武器并非是刀剑,而是双锏,容长恨十分熟悉他的武功路数,也记得这把锏,只是怪异锏的主人不在世间了才对,便谨慎问“我有点熟悉你,你是何人无需遮掩。”

    那个黑衣人不回答,说道“神天石可在你身上”

    又是冲着神石来,容长恨成为众矢之的,已是逃不过明争暗夺了“在我身上又如何,你可有本事来拿”

    对方冷笑一声,“哼,你以为我是白来”

    宁初寻见此人来势汹汹,连忙大呼庄中弟子,一时间,宁家山庄天翻地覆地涌出人来,力量十分团结。

    “容长恨,我本无意取你性命,你若将神天石交出,我就可放过你性命”十几招之后,蒙面男子占了上风,将锏逼在容长恨脖间威胁。

    容长恨哪里受得住被他擒拿,趁他不注意时一脚踹向旁边的桌子压向对方,趁他分心去挡桌子便狠狠踢他一脚。

    “容大哥”

    周拟月最先来到,出手要去夺敌人的性命,他瞧见势头迅速翻了个身,只出招去袭击容长恨,不与周拟月搏斗。

    周拟月拿长剑一刺,浅浅伤他胸膛,他武功不弱,明明有反手的优势,但没动周拟月,只将她的剑折断落地。

    此时宁家山庄弟子围成一团,将敌人困住,蒙面人冲锋陷阵将面前的几个宁家弟子打伤。那几个弟子也不示弱,卷土重来,决心要困住这个夜闯山庄的人。忽然从又一个蒙面女子从天而降,众人未瞧清楚是谁,蒙面人已被救走。

    高临枫问容长恨道“容大哥,你可认识方才的人,我看他双手持锏为武器,好似大有来头”

    容长恨回忆细想了一番,“我想我该知道他是谁,但是不敢揣测。”

    “是我府上的陆管家陆前”周拟月一语道破,验证了容长恨的思想。

    宁初寻好奇,“拟月,周府抄家处斩,连下人也不放过,他不是应该跟你爹处刑了么”

    “我不知道,也奇怪呢,回答不上来”。

    阿姚表示:“漏网之鱼,定有高人相助,会不会是褚斫一伙的人呢”

    容长恨摇摇头“不太可能。”

    再说那两人逃出宁家山庄,慕青衣摘下面纱着怒斥跪地的易半六“你没有跟我报备,就私自行动来找容长恨的麻烦,宁家山庄中,最能认出你的人是周拟月,倘或你身份暴露,那么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属下知错”易半六悻悻不满,话的口气有些阴阳。他来这一番只是试探容长恨手上是否有神石,同时,也发现慕青衣瞒了他。

    易半六是在意慕青衣的隐瞒的,认为这个主宫对日月宫不忠。

    “容长恨手里的东西跑不了,我现在让你去查一个人,周舒媚屠宫之时她最大的胜算就是一批私兵,若是没有这批私兵,日月宫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你想办法去查一查这批私兵究竟是周府出来的还是谁的”慕青衣冷冷吩咐,话里的敷衍多过威严。

    “是。”易半六得了命令后要走,慕青衣忽然想起什么,便唤道“你先等等”

    他转过身,等待着慕青衣还交代些什么。

    慕青衣眼一转,想了会又似乎不妥,道“如果确定不是周侯爷的私兵,那就无需再查。”

    不是周侯爷就是燕王,没有第三个可能性了。慕青衣也知道,查到燕王那里的话就是无济于事了。那可是自家人伤自家人的惨痛教训,日月宫的主上也不会杀了燕王来报仇。

    太子自从来了日月宫,竟然当成了自己的“小农家”生活,不是劈柴挑水,就是悠闲地欣赏太阳。寿喜跟着也累瘦了不少,开始怀念太子府的总管生活了。

    此时,太子来到河边挑水,水桶舀满,欲要蹲身挑杆,就被寿喜阻止了。

    “哎哟喂,殿下,这活怎么能让你来呢,还是我来吧”说着忙抢过太子手中的挑担。

    “这又何妨,同样是手是脚,为何我就做不得,放下”太子命令。

    “啊”寿喜不情愿地表示,把水桶放下,跟在挑水的太子后面。

    一边跟一边嘀咕,“将来,太子一定是个懂得百姓疾苦的好君主”

    且说此时慕青衣独自在日月宫里练剑,忽有声音阴鸷飘来“慕青衣,我一路走来,我以为日月宫中没有人了,我倒望了,还剩你这一只孤鸟”

    哼,最讨厌的周舒媚终于出现了,慕青衣挺想她的,想要这个人的命

    周舒媚一现身,慕青衣眼疾手快去抓她的喉咙,舒媚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牢牢掌控在手,二话不说被拖到日月岭最高的悬崖上。

    太子和寿喜刚好回来遇见慕青衣挟持舒媚,也连忙跟着来到悬崖上。

    慕青衣抓周舒媚推到山崖上,利索果决,只要周舒媚没机会使毒,永远是手下败将。

    “慕青衣,你你想对付我,我有的是毒,你玩的过我吗”周舒媚嘲笑,反正自己也只会这一样强项。

    慕青衣掐着她的喉,令她不敢动弹,“我问你,你那天救了苏诠,他的髓箫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我怎么知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周舒媚一脸无所谓,不准备说有用的话。

    慕青衣手一用力,更加愤怒“这么说,髓箫就是在你的手上。你不承认,我都不会信交出来。”

    周舒媚冷笑,瞧着慕青衣怒气冲冲的质问,就越得意,“你果真想知道那髓箫就是我让日月宫一败涂地的筹码日月宫毁了,髓箫自然离开了我手上。”

    “你果真是以箫和换的兵马,是燕王”慕青衣一言击中。

    周舒媚闭嘴不言。

    周青衣一步一步紧逼着周舒媚朝崖边走去,没有停下的意思,周舒媚大吼“慕青衣,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为了南笙和蓝裳以及他们的孩子为了日月宫上下百余条命为了你处处算计我”慕青衣怒眼圆睁,要把周舒媚撕个粉碎。

    疾风刮得很快,慕青衣再推一步,周舒媚就落入深渊,她吓得大惊失色,有求饶之意,旁边的太子和寿喜也只看戏,并不来劝。

    “怎么,你也害怕了你不觉得这一幕很似曾相识么如今我也让你尝一尝掉入崖下的滋味,这可比当初你推我掉入的崖刺激多了而且,保证你不能生还,这崖底下还有很多骷髅骨,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那些都是得罪了日月宫的人的下场很快,马上又多了一具尸体”慕青衣狠语说完,手一松,周舒媚脚下一滑,一颗颗小石头滚落下去,她的人也跟着要仰落。

    忽然另一只手将周舒媚从崖边拉回,众人看时,那人是百里无香周舒媚悬吊的心才放下。

    见有救兵,周舒媚为慕青衣方才的嚣张耿耿于怀,心里暗恨要出手伤她一掌,才刚出手,便被百里无香拉走。

    百里无香的手像一个大钳子一样紧紧拽着周舒媚回来,松开人后又狠狠将她摔在地上,大怒“你方才被慕青衣挟持,你的武功就算不敌,但也可以出毒爪伤她,你为何不出毒爪如果我再去得晚一些,你是不是等到她把你推下去了也不还手”

    周舒媚难得见百里无香为这种事情发飙,搞得好像很关心人家的安危一样,其实不然。

    “刚刚我真得被慕青衣抓得动弹不得,无力回击。”周舒媚找了个理由搪塞,表现得理所当然。

    百里无香是个精明女人,对于周舒媚这颗棋子从不有十分信,“你的百花千毒爪仔细算来,应还差一层才算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几日怎么没见你练”

    话中的阴阳怪气,有一丝丝不详的凶兆,周舒媚一下慌了,断断续续地说“我觉得我的百花千毒好像练错了,应该再好好琢磨一下每次我的毒功越精益一层,我,仿佛有一股毒倾入我体内令我不安”

    周舒媚说着悄悄看了一眼百里无香,她又换了一副笑脸盈盈的虚伪,“怎么会,我说了,以你的功力,已是百毒不侵了。”

    “我这阵子不想练了,休息一下吧。”

    “什么不安,你不是都是一路练过来的吗,怎么就让你不安了”百里无香迅速变脸,狰狞得可怕。

    周舒媚又说“我我,等过一阵子再练。”

    百里无香已察觉周舒媚的身体异样,便拉过她的手想把脉,周舒媚迅速把手收回去。

    “伸出来,你给我伸出来”

    周舒媚怯怯伸了手。

    百里无香把脉后哈哈大笑,扶着周舒媚千关心万关心“傻孩子,你知道自己怀孕了,很早就停练毒功了,对不对做得对,你现在是双身子了,该好好休息。”

    周舒媚低着头,半晌不想回答。她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百里无香明是一把火,暗里一把刀。

    “嚯,有什么害羞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我说呢可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她点点头,“我也是才刚刚知道,不到三个月不想声张。”

    百里无香有意扭曲周舒媚的“三个月”话意,握着她的手轻拍,“你说得对,从今以后,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出门了,免得慕青衣来找你的麻烦。”

    “喔,好。”周舒媚嘴上虽如此回答,心里却暗自糟糕,想着法子怎么离开这个毒地方,找了个借口转身。

    百里无香心里正暗自得意,心里早生计谋,掐过旁边的一朵鲜花,将它蹂躏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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