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阁。
韩少卿静静地立在哪里,任由风吹开他蓝色的衣袍,身后是一众玉怀峰弟子。
“姜明诀,从前你血洗我玉怀峰,这笔账也是时候清算了罢。”
负手而立,面上却染上怒色。
“想不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韩道长也来掺和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了。”
姜明诀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毫无惧色,眼里不自觉闪过一道狠辣。
“废话少说。”
狂风咆哮,原本寂静的武林圣地,此刻是一阵厮杀。
一旁的苏箬笙倒是有些漫不经心了,虽然手刃仇人是大事,但又不由分了点恻隐之心给那人……
不知过了多久,哀嚎声渐止,空余狂风卷过。
姜明诀被人按着跪在地上,跪到韩少卿面前。
看着眼前这人哪怕是跪着也是不肯低头,面上半点慌乱没有,一如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韩少卿望向他的目光极为复杂,甚至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最后还是他输了。
苏箬笙提起手中的冷剑,作势便要一剑泯了这恩仇。
却在动手的那一秒被叫住。
“墨翊染。”
一旁的韩少卿眸色一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谋深算的眼中没有一丝惧意,似乎是早就料想到了会有今天这一幕。
“你就不想知道那丫头的下落么?”
扬起剑的手一顿。
“那丫头嘴毒的狠。”
“但说到底我还是留了她一口气的,也不知道现下撑不撑得下去。”
“今日你留我一条命,就当做个交易如何?”声音沉稳,听不出一丝死到临头的慌乱。
苏箬笙眼中茫然片刻,手上的剑却迟迟没有落下去,他转头看向有些游神的韩少卿。
“我想将他抓回峰上罢。”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决定了两个人的结局。
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着这人,收起手中的剑,有些不耐的开口道
“她在哪?”
那人刚要张口,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翊染,你先跟我回峰上罢。”
“师叔,我――”
“你若心里还有你爹娘的仇,就同我一道回去。”
“恕难从命。”眉上孤傲不减,不卑不亢。
韩少卿沉着脸朝他走来,一掌朝他后颈处劈去,竟是直直强带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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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苏箬笠轻声放在客栈的塌上,姜梓逸悄悄松了口气。
密密麻麻的伤痕映入眼帘,玩世不恭的脸上闪过一道心疼。
空气中传来轻笑一声。
“倒是也让你尝到了我当时的滋味。”
只是,如果可以,我宁愿我可以再强大些,也好让你免去这皮肉之苦。
伸手将她有些凌乱的碎发拨正,一双杏眼映着眼前这人不由入了迷。
心尖上是她从前那般爱说笑的模样。
突然又想起那醉酒后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
“是我从一开始便喜欢你。”
温柔的在她眉间烙下一吻,与平日那个喜怒无常的他判若两人。
如果可以,我希望到天荒地老。
将怀里的檀木盒悄悄放在枕边。
“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日后你可不许再记恨什么了。”
又依依不舍的望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去。
这匆匆一别恐怕再见就难了,希望下一次,我们不是站在对立的两端。
走到门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摇头无奈苦笑一声心道。
“大概没可能了吧。”
青色的衣角消失在门处,带着他有些彷徨的依恋,有些荒唐的落幕。
帘卷细雨,外头喧嚣依旧,苏箬笠睁开眼,一时竟有些恍如隔世。
之前的疼痛不再,转而是江念枫低头为她轻柔地包扎胳膊上的伤口。
眨了眨眼,眸中不染任何情绪。
眼角瞥到放在枕边的盒子,意识开始有些恍惚。
模糊的记忆里,是那少阁主有些狡黠的笑意。
不经意间抬眸,便看到塌上这人已经睁了眼,面无表情的不知在想何事。
“你醒了?”
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嘴角溢出一个轻松的笑来。
“送我来的那少阁主走了?”因着刚醒,喉咙还有些发涩。
江念枫脸上浮起一阵茫然来。
“少阁主?”
“我没看到什么少阁主。”语气里半是讶异半是笃定。
“我回来时便看到你在这了,案上还放着苏大人的一封书信。说要去办什么要紧的事了”
眸里的光倏然有些暗淡,身上半是麻木半是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江念枫蹙了蹙眉不经意地开口道。
“你这满身的伤口是如何弄的?我看那姜梓逸对你也还是有些情谊,怎的伤你伤成这样。”
“不是他,是姜明诀。”
擦药的手一顿,伤口处传来一阵疼痛。
“是那老家伙啊。”语气淡的,仿佛耳畔刮过的风。
苏箬笠未在答话,不知又在想写什么。
“你好生歇息着吧,这伤每个十天半个月的估计好不了。”
轻轻应了一声算是敷衍,江念枫有些无奈的收拾东西离去。
傍晚的云霞透过窗户映在墙上,煞是好看,一如当年的日子般无忧无虑。
脑海里那道青衣身影始终挥之不去。
她始终记得他,记得他摇扇生风时一闪而过的得意,记得他放她离去时眸子里的复杂,还有再次相见时不经意间露出的疼惜。
一副副姿态皆是他却又皆又不是他。
果真是深不可测,令人琢磨不透。
苏箬笠阖了眼,心知这次一别,重逢恐怕是遥遥无期。
与之相比,远在京城的郗然倒是轻松惬意不少。
每日与那脂粉佳肴作伴,在贤妻良母的典范上任重道远。
这日,她正兴致勃勃的涂着胭脂,望向铜镜中的自己,不由嫣然一笑。
为悦己者容,欣赏的同时也不由隐隐担心苏箬笙,从前他便离自己十分遥远,现下身旁又有个苏箬笠,叫她如何能放心得下。
手中的胭脂盒被握得紧了些。
“小姐,鸽子回来了。”一旁的丫鬟手捧着信鸽,跪在地上道。
这是信鸽是皇宫特有的,放下手中的胭脂盒,郗然从那鸽子的爪上扯下有些泛黄的信纸来。
“过两日入宫。”
眸中神色一顿,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将这信纸不动声色地烧掉,有些疲倦地揉揉脑袋一旁的丫鬟说道。
“你们先下去罢,容我自个儿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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