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并不是唯一能用脑波操纵攻击机的同化者,这让他安心了不少。现在他面前就坐着一个,而且好像对他们产生了某种有利的误解。
“教官您也是大队长吗?”他决定趁热打铁多套出一点情报来。
“‘红色欧洲’大队。”她点点头,“听说过的吧。应该还挺有名气。”
洛天羽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大队确实很有名,因为他们背后的历史……是令人窒息的沉重。
欧洲战争爆发后,原华约国家的大量难民随着苏军在东线的一退再退,最终被送到北方联盟本国。
前线的大量消耗让北方联盟国内本就不发达的农业和轻工业陷入了超负荷的运转,更没有余力来供养这些难民。于是在2086年,北方联盟国防委员会颁布了两个臭名昭著的法案。
“418号命令”,《关于对变异者实行军事隔离管控与防疫集中处理的决定》。
“420号命令”,《联盟国家公民义务服役命令》。
在这两个法案下,近千万被带到北方联盟的人们落入了地狱。
首先,男人和女人孩子被分开。成年男性被送往加里宁格勒的联盟军集中训练营,被训练成新的士兵。
女人和孩子则根据是否为同化者再次进行区分。未被感染的普通人被分散到当时尚未沦陷的各东欧国家,而同化者则被送去了远离人类社会的数个“隔离城”。他们没有任何作为人的权利,被当做动物一般对待。
世界对此一无所知,或者即便知道,也出于各种理由保持着沉默。
直到2004年北方联盟与太平洋合众国的关系因阿拉斯加海峡军舰碰撞事件恶化,新纽约时报刊登出著名同化者新闻人安德烈卡马罗夫的长篇回忆录:《逃离地狱之路——从阿普罗什克夫到呼伦》。
“我不知道死后是否还有地狱,因为我已经活着身在其中。”这本的扉页如此写道。
在北方联盟体系重,这个叫阿普罗什克夫的地方属于古拉格系统,是一个建立在北极圈内的普通小镇。但是通过这本回忆录的揭露,人们在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地名的同时意识到,它是一个远比原普鲁士第三帝国的奥斯维辛要更加可怕的巨型集中营。
饥饿、暴力、虐待、强迫劳动、人体实验,能想到的一切反人道的事情,每天都在无数次上演。
当全世界的舆论开始暴风骤雨般呼啸时,国际联盟终于向北方联盟提出了派驻人权调查团的要求。毫无意外地,北方联盟当局态度强硬地拒绝了要求,并且向国际联盟大会上全世界保证“他们都拥有和北方联盟公民平等的权利”。
然而更多从北方联盟逃亡的同化者在镜头前站了出来。他们用病弱的身躯,残缺的肢体和遍布全身的伤痕,向世界揭开了了北方联盟当局的谎言。一时间北方联盟陷入了全世界舆论的风暴中央。
2006年,在合众国、共和国与欧洲复兴联盟的联合提案下,国际联盟大会通过《同化者人权宣言》,旭日帝国,南亚联盟、统一半岛联合、大洋洲联合体、非盟也先后加入。迫于国际压力,北方联盟虽然承诺改善同化者的生存环境,但至今仍拒绝加入此宣言。
同化者们逃亡的路线其中最著名的一条就是穿越北亚苔原。北方联盟军在边境和太平洋合众国边境都有严密的防守,他们只能途经相对松懈的北蒙国,进入国境。这条路线上同情他们的民众已经形成了自发的组织,对他们的逃亡进行有计划的协助。而这条路线的终点,就是共和国西北行政区的呼伦。
这些逃出北方联盟的人们有一个共同的称呼,
“脱北者”。
在《同化者人权宣言》签署之前,当局对这些偷渡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运气太差被边防抓个正着,一般都能作为黑户在当地生活下去,或者自己想办法去别的国家。
宣言签署后,当局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人口筛查,随后给予了这些逃亡者合法的身份。他们和他们的后代拥有大部分公民权利,可以从事法律允许的同化者职业。
而这个“红色欧洲”大队,就是共和国全军唯一一支由东欧流亡者组成的攻击机大队。他们战斗风格尽显战斗民族的彪悍,有多次在重大战役中力挽狂澜的光辉战绩。
所以这个看着挺豪爽的毛子姐姐也是经历了千难万险从北方联盟逃出来的?
洛天羽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用同情我,能活着到这里的人都是有大运气的。”大概是因为见过太多次这样的眼神,她一眼就看清楚了洛天羽的心理。她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伤痕,感慨地笑了笑,“至少到了这里有个觉得像是家的地方了。”
“我猜在和您一起到的同伴中,现在成就最高的应该就是您了吧。”洛天羽发自内心赞誉道。
“是啊。不过不会太久了。”毛子姐姐难得露出了一个温柔的表情,“和我们一起逃出来的有一个孩子,她没过多久就被国家科学院派人接走了。听说她的天赋比我强得多,以后应该能比我混的更好吧。”
她忽然往外看了一眼,站起身来下了登机梯。
“既然你准备自己找原因,那我祝你好运。我这个人很烦那些繁文缛节的东西,十天半个月才报告一次也很正常。不过这件事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如果没有好转,你也只能接受现实。”
能够多拖一段时间,这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您为什么愿意帮我们呢?”洛天羽虽然感激,但也有些不解。他们相处的时间仅仅半天而已,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帮自己到这个程度。
“因为于公于私都没有坏处。”她给出了一个很模糊不清的回答,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巴特尔带着田甜姐妹出现在机库门口。田甜的情绪还是很低落,红着眼睛默默地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虽然洛天羽要求她上机测试的时候她表现得很配合,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只是在被动地配合而已,希望并没有回到心中。
令洛天羽惊讶的是,田甜测试出来的结果和巴特尔一致,甚至连映射错误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这让他更加确定问题出在自己的遗传信息上。
“传播过程受到了免疫系统干扰,只做出不危害对象安全的调整。遗传信息结构已达到本体允许的最佳水平,但需要本体连接授权。”
当时被忽略掉的这句话一瞬间再次在他脑中浮现出来。
本体应该是指自己,这点毋庸置疑。但连接授权是什么意思?怎么连接?又如何授权?
他走到巴特尔边上,一把抓过他的手,紧紧握住。巴特尔一张大脸上露出了一个“?”,田蜜站在两人中间一脸懵逼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脸上也变成了一个“?”。
洛天羽闭着眼睛,努力感受着“连接”。但是并没有什么卯月。于是他松开手,再握住,再松手,再握住,手指还摩擦了几下。
巴特尔背后一毛,一个激灵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洛天羽睁开眼,看着面前两人惊恐的眼神,顿时意识到一件事:他搞砸了。
可怜的少女再次陷入“男朋友其实是个木毛”的精神打击中,眼神失去了焦点;而大个子则一边后退一边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好这一口。
于是洛天羽再次语无伦次了十分钟,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于是两个人对他大翻白眼。
虽然对田甜和巴特尔的测试向他提供了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但摆在他面前的问题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回宿舍后,他单独将田蜜找了出来,和她说了自己发现的这条线索。作为和自己联系最紧密的人,也许她能像上次那样给自己一个思路也未可知。
田蜜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毫无头绪,两个人坐在停机坪边上相视无言。
“说起来,今天我们最后那一下闪避的配合还挺默契的。”洛天羽换了个话题想调节一下这种沉重的气氛,“我都没说出口,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抓住你的?”
田蜜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苦恼地抓抓头,“那个……其实,我根本不记得我是怎么做出这个动作来的。我以为是你抓住我的,直到下来看过录像才知道我配合你了。可是我到现在都记不起我做了这么个动作。”
洛天羽奇道,“可是当时我手伸到一半,你就伸手迎过来了啊。这要不是你主动的,难不成我还能遥控你吗?”
“所以我也很奇怪啊。难道机动幅度太大,脑缺氧断片了?”这种对自己的未知让田蜜有些烦躁。感觉到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洛天羽安抚了一下她,又交代她看好田甜,就叫她回去睡了。
还在找"原种战争"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