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霄看向这个自我介绍叫巴奈特·戴纳的男人。
她以为对方也是超能者, 是认出她后过来搭话闲聊的。
景霄礼貌地微笑道：“你好, 我是景霄。”
巴奈特·戴纳的一双海蓝色眼眸, 深邃如平静深海。
他凝视着景霄时，就像是要把人深深刻在眼底，刻在心里，让被他凝视的人，无法不为他的眼神动容。
只想要靠近他一些, 再靠近他一些, 直到走到他的身边, 追随他, 与他并行。
那是一种从意识深处，从灵魂深处诞生出的眷恋和依赖。
但景霄只是眨了眨眼睛，在心里赞叹了一下他的眼睛真好看, 就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巴奈特·戴纳自然注意到了景霄的反应。
他看着景霄依然清澈清明的双眼，略觉意外和有趣地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低沉如琴音，实在是好听极了，让人恨不得刻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才好。
甚至从意识和灵魂深处, 生出了只要能天天听到他的笑声, 为此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的冲动和坚决想法。
可景霄依然是眨了眨眼, 心里赞了一声这嗓音真好听，就再也没有其他反应了。
巴奈特·戴纳这次是真的笑了。
他右手抵着唇，低低笑了起来。
那笑声里透出一股因为意外而生出的淡淡愉悦。
景霄不明所以, 礼貌地保持着微笑, 眨巴眨巴眼看着他。
巴奈特·戴纳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我刚刚对你使用了精神力。”他低沉的声音罕见的如闲聊一般, 透出一股随性。
“两次，但你都没有任何反应。”巴奈特·戴纳放松了坐姿，他随意地靠在藤椅背上，有趣地打量着景霄。
景霄这才知道，她刚刚居然被精神力攻击了！
这让她脸上的表情都懵了一下。
巴奈特·戴纳轻笑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抵挡我的精神力，从来没有。”
景霄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了，是该震怒质问，还是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安慰一下这位对她控制、蛊惑失败的超能者。
巴奈特·戴纳看着她，缓缓道：“哪怕是霍弘毅，也依然逃不出我的精神力。”
景霄笑不出来了。
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内容可太多了。
连霍弘毅都能中招的精神力，这个人到底有多强？
这样的强者，又为什么要来找她闲聊？
“为什么？”巴奈特·戴纳笑了一声：“我最开始是想要招揽你。”
景霄并不意外她会被巴奈特·戴纳看穿想法。
在高级精神系超能者面前，低级超能者的大脑，就犹如纸糊的一样，根本没法防备。
巴奈特·戴纳摇了摇头：“不，我没有翻阅你的大脑，我说了，我对你使用精神力，失败了。”
他指了指景霄的双眼：“是你的眼睛太清澈，藏不住想法。”
对于巴奈特·戴纳来说，哪怕不使用精神力，这世上也少有人能在他面前隐藏住想法。
人类的眼睛，实在是太好看透。
景霄想了想，开口道：“那谢谢你的招揽？”
虽然她也不知道，明明是招揽，这个超能者为什么上来就对她用精神力。
这个超能组织招揽人的手段，简直是太粗暴无礼，毫不客气了。
巴奈特·戴纳又笑了一声，景霄的话似乎让他觉得很有趣。
巴奈特·戴纳道：“但现在，我不准备招揽你了。”
景霄松了口气，立马诚恳地道：“感谢你的不招揽！”
这么粗暴的超能组织，她才不想去！
九鼎协会多好啊，领导关怀备至，同事们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她超喜欢这里！
巴奈特·戴纳被逗笑了。
他低沉的笑声悦耳性感极了，简直能让人心跳加速。
但景霄完全没感觉。
她表情轻松地大口喝了一口咖啡，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两个字——开心！
巴奈特·戴纳低低笑了一会。
然后，他才望着一脸开心的景霄，漫不经心地说道：“比起招揽你，我更想看看，你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巴奈特·戴纳有些遗憾，又仿佛是有些无聊地道：“当你站在世界的顶端，环顾四周，没有一个对手，那种感觉，太没意思了。”
“我想要一个不会被我一招放倒的对手。”巴奈特·戴纳的手指，轻快地在藤椅扶手上敲了敲。
“但我绝不会让这个对手，站在与我同等级的位置上。”他的手指在扶手上重重一敲。
景霄盯了他一会，试探地问道：“如果我成长到和你同等级……”
“我会杀了你。”巴奈特·戴纳微笑看着她。
景霄并没有被那句“我会杀了你”吓到。
她怔了一下，随即开始仔细打量巴奈特·戴纳的神色。
等她发现巴奈特·戴纳的话是真的，这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想问什么？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巴奈特·戴纳似乎看透了景霄心中的猜测和疑惑。
但他显然觉得这很有趣，甚至不介意让景霄问他三个问题。
景霄认真想了想，开口道：“第一个，誓约者为什么要叫誓约者？”
关于盖亚组织成员的称呼，外界曾有诸多猜测。
暗杀者、监察者、行刑者、研究者、奉行者、践诺者、执行者的名字意义都很好猜。
唯独誓约者这个称呼，外界众说纷纭。
有人说，肯定是誓约者曾经立下了什么誓约，所以才会叫这个名字。
但问题出来了，他曾经立下了什么誓约呢？
又是什么人，居然能让全球第一强者为他或她立下誓约？
还有人分析说，其实誓约者的誓约，指得就是盖亚组织的盖亚两个字。
在神话传说中，盖亚是众神之母，她代表着创造和毁灭，秩序与混乱。
盖亚组织既然用了这个名字，很可能是有着想要创造超能盛世，制造新时代秩序的伟大抱负理想。
所以盖亚的最高领袖才会叫做誓约者，为的是不忘组织创建的初衷。
但也有人反驳，盖亚还代表着毁灭和混乱，谁知道盖亚组织的理想是创造秩序新时代，还是创造混乱末世？
搞不好誓约者就是为了不遗忘灭世，才起得这个称呼呢。
总之，对于这三个字的意义，外界一直猜个不停，却并没有什么统一的说法。
景霄也对这个很好奇。
当年盖亚组织初扬名的时候，它与众不同的成员称呼，来去如风、亦邪亦正的行事风格，以及浓厚的神秘感，让很多人被吸引。
特别是很多中二少年，那时候天天在网上叫着要加入盖亚。
景霄倒没想加入盖亚，但她确实很好奇“誓约者”这三个字的意思。
巴奈特·戴纳没想到，景霄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会是这个。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望向景霄的深邃双眼中，都带上了愉悦的笑意。
他开口答道：“盖亚确实是创世神，但她的本质，是黑暗和混沌。”
巴奈特·戴纳并没有直接回答景霄的问题，而是给出了一句含义不明的话。
景霄的神情却逐渐凝重起来。
盖亚是众神之母，是创世神，她代表了创造和毁灭，秩序与混乱，但她的本质，却是黑暗和混沌。
而誓约者，代表了盖亚。
誓约者，等于创世神，本质却是黑暗和混沌。
但他同样也代表着创造和毁灭，秩序与混乱。
这是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盖亚组织的理想抱负，哪里只是“伟大”啊，简直是惊世骇俗啊！
景霄深吸一口气，再也感觉不到什么轻松开心了。
她现在只感觉自己惹上了天大的麻烦，知道了个不得了的大秘密！
景霄刚刚确实猜到了这个巴奈特·戴纳的真实身份，因为他根本就没想隐瞒。
——当你站在世界的顶端，环顾四周，没有一个对手，那种感觉，太没意思了。
他那句话，几乎就是在点名身份了。
全世界没有对手的超能者，除了一个誓约者，还能有谁？
他之后又说，只要对手成长到同等级就会杀掉，但他却没杀逃不过他精神力的霍弘毅。
这说明，霍弘毅和他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而这世界上比霍弘毅等级还高的超能者，还能有谁？
只有一个誓约者。
景霄没对巴奈特·戴纳居然敢暴露自己身份的行为觉得诧异。
身为全球第一强者，他有这个肆意妄为的资本。
景霄感到震惊的是，她就是想问个称呼的意义而已，他居然直接把盖亚组织的目的告诉了她！
这简直是个无比棘手的麻烦。
景霄特别想问巴奈特·戴纳一句——我能举报你吗？
以危害世界和平与人类安定生活的罪名举报你？
但这话显然是不能问的，更不能真的举报。
如果她敢问，敢把那句话透露出去，只怕不用等她成长到和巴奈特·戴纳同等级，他现在就会杀了她。
不，他也许不会杀她，而是会把知道这句话的其他人杀干净。
景霄一想到盖亚亦邪亦正的行事风格，就完全不敢去赌这个可能性。
谁知道作为亦邪亦正的盖亚的头头，这个巴奈特·戴纳，会任性妄为到什么程度。
景霄陷入沉默。
巴奈特·戴纳也不着急。
他感觉有趣地观察着景霄的反应，透过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猜测着这双眼睛的主人此刻的想法，猜测着她会问出的第二和第三个问题。
景霄很快就镇定下来。
她抬眼望向巴奈特·戴纳，伸出手比了个二：“第二个问题，我和誓约者，谁帅？”
巴奈特·戴纳：“……”
巴奈特·戴纳：“哈哈哈哈！”
巴奈特·戴纳几乎笑倒在藤椅里，差点笑出眼泪。
他用右手捂住自己的脸，畅快地笑了好一会，才放下手。
当巴奈特·戴纳再次抬起头看向景霄时，一张与刚刚截然不同，脸部线条深邃，样貌英俊至极的脸，露了出来。
他笑着问道：“你觉得呢？”
景霄盯着他看了一会。
然后景霄举起了手机，诚恳地道：“我觉得，全球最帅的两张面孔，需要一张合影留作纪念。”
巴奈特·戴纳又笑了。
当露出真容的他笑起来时，杀伤力几乎是暴涨。
那张英俊的脸，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那天鹅绒般低沉的男中音，就连他凸起的喉结，都是那么迷人，那么性感，又那么优雅，带着一种贵族世家出身才会拥有的尊贵气度。
景霄终于在别人身上体验到了，其他人从她身上感受到的颜值杀伤力。
她心中感慨，这样英俊的容貌，这样厚重优雅的气度，这样强大的力量和惊世的抱负，以及他确实拥有的底气，和举世无敌的精神系超能力，也就难怪盖亚的成员，都对他死忠到底了。
这个巴奈特·戴纳的人格魅力，几乎是爆表的。
巴奈特·戴纳从景霄眼中看到了赞叹和感慨，这让他的心情又好上了几分。
他愉悦地笑道：“你坐过来，我和你合影。”
景霄看了看两个人的距离，拒绝道：“不，你坐过来。”
她看到巴奈特·戴纳感到有趣地挑眉，便一本正经地道：“因为我还是比你要帅一点，所以该由你坐过来。”
巴奈特·戴纳再次笑出了声。
他起身把藤椅挪了过去，坐到景霄身边，由着景霄举着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合影。
巴奈特·戴纳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称得上纵容的，任由景霄指挥着他摆出各种合影姿势。
等拍完，景霄检查了一遍合影没问题，便转头问道：“我可以对别人炫耀照片吗？”
和全球第一强者的合影，这的确是非常值得炫耀的一件事了。
在此之前，别管是网上还是新闻里，根本找不到誓约者的任何照片，就连誓约者的名字和人生经历都找不到。
巴奈特·戴纳坐姿放松地后靠到椅背上，身上透出一股随性的优雅。
他笑道：“你不就是为此才和我合影的吗？”
景霄诚实地点头：“对，为了和我们宋谦君会长，还有霍弘毅副会长炫耀。”
虽然宋谦君与霍弘毅，很可能早就知道誓约者的真实相貌和身份了。
也许在超能界的各个超能组织的高层中，这根本不是秘密。
但也有可能，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誓约者的相貌和身份。
景霄不会放过这次珍贵的机会，不管别人知道还是不知道，她是一定要让自家九鼎协会的高层知道的。
这才是她问第二个问题的真正目的。
巴奈特·戴纳当然知道这点，但他面带笑容的同意了，允许景霄向人炫耀。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真实容貌和身份被人所知，即使那些人以后可能会是他的敌人。
景霄见此，立刻推测出，誓约者的身份在超能界高层中，很可能已经人尽皆知了。
她似乎是浪费了一个问题。
但景霄看看合影，又觉得……
好像也不算浪费。
和全球第一强者的合影，貌似还挺有纪念意义的。
而且搞不好，这还是全球第一强者，唯一的一张合影。
而且，这到底是不是浪费了一个问题，也有待确凿。
巴奈特·戴纳见景霄盯着合影看，低笑着提醒：“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所以此时该做的不是看合影，而是该认真思考，如何利用这最后一次机会。
“嗯。”景霄应了一声，却并没有什么紧张或是谨慎的情绪。
她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巴奈特·戴纳道：“最后一个问题。”
景霄直视着巴奈特·戴纳，眼神逐渐锐利起来：“如果我杀了誓约者，盖亚会怎么样？”
话音一落地，两人周围的气氛便瞬间凝固了。
巴奈特·戴纳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但他看向景霄的双眼，却越来越深邃，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海底漩涡，要把人死死卷入进去，慢慢绞杀。
巴奈特·戴纳低沉的声音轻缓道：“你杀不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杀掉誓约者。”
景霄并没有说话，她只是直视着巴奈特·戴纳，身上气势逼人，再也不见刚刚的傻白甜模样。
巴奈特·戴纳与她对视了很久。
最终，他低低笑了一声。
巴奈特·戴纳微微倾身，与景霄近到呼吸可闻。
他低语道：“当盖亚失去誓约者，它会拥有统领者。”
“当盖亚失去统领者，它会拥有引路者。”
“当盖亚失去引路者，誓约者，必将归来……”
景霄的瞳孔一缩，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
这三句话代表的意义太多了，再加上那句，“你杀不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杀掉誓约者。”
景霄的心中，瞬间便冒出了无数的猜测。
而这里面，还有个最可怕的猜测。
景霄紧紧盯着巴奈特·戴纳，低声道：“超能者无法拥有克隆体。”
巴奈特·戴纳笑了。
他轻慢地道：“克隆？那真是最低级的手段。”
他慢慢靠近景霄的左耳，如同在她耳边低语：“景霄，我原本可以不回答你的问题。”
景霄沉默不语。
确实如此，巴奈特·戴纳原本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或者可以用谎言敷衍她。
但他却说了实话。
巴奈特·戴纳的低语如同深渊魔主的低喃，一字不漏地传进景霄的耳朵里。
“因为我答应了回答你三个问题，所以我对你说实话。”他在景霄的耳边低喃。
“但是，景霄，你要记住，这世界上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三个人。”
“你，我，暗杀者。”巴奈特·戴纳的低语磁性好听，甚至仿佛还带着一丝温柔。
可听在景霄耳朵里，却让人如坠冰窖。
巴奈特·戴纳是在警告她，这个世界上绝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如果有，那个人必将从世界上消失。
景霄沉默了一秒，才冷静地道：“你回答中的可能性太多了，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
巴奈特·戴纳慢慢与景霄拉开距离。
他仔细看着景霄的那双眼睛，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不，对于聪明人来说，这是个很好猜的秘密。”
巴奈特·戴纳抬起手，轻轻碰触景霄的眼角：“比如你，不是吗？”
“景霄，我喜欢你的眼睛，并不太希望它现在就失去光……”
他的话突然顿住了。
巴奈特·戴纳第一次睁大了眼，表情流露出一丝震惊，紧紧盯着景霄。
他的手指还放在景霄的眼角上。
景霄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巴奈特·戴纳沉默了一会，把手拿了下来。
然后他换了一只手，再次去碰触景霄的眼角。
景霄眨了眨眼，又长又卷的睫毛轻轻扫过巴奈特·戴纳的手指。
巴奈特·戴纳瞬间收回了手。
然后他直起身，与景霄拉开距离。
景霄更困惑了，微微歪头看向他。
巴奈特·戴纳端起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避开了景霄看来的目光。
他沉默了几秒，才恢复刚刚的笑容和态度。
但他的身体却和景霄保持了距离，不再靠近了。
巴奈特·戴纳微微笑道：“你该离开了，你的朋友在找你。”
景霄转头看向街道尽头，江楚帆和泰克的身影，正远远走来。
景霄转回头来，一口喝掉杯子里的咖啡，起身准备道别。
但就在她站起身的那一秒，景霄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景霄拿出手机，双眼亮晶晶地道：“作为世界上最帅的两个人，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互相留个号码！”
巴奈特·戴纳：“……”
巴奈特·戴纳闭嘴不语。
景霄奇怪地看着他，略带怀疑地道：“你不会是……没有手机吧？”
堂堂全球第一强者，居然连手机都没有？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根本不需要？
景霄想到那些监察者、执行者等等的什么者，觉得巴奈特·戴纳没有手机，似乎也说得过去。
巴奈特·戴纳：“……”
巴奈特·戴纳陷入沉默。
他似乎是在用沉默的笑容表示拒绝，又仿佛是在思索交换手机号后的后果。
景霄又转头看了一眼街头尽头，发现江楚帆和泰克等人已经越来越近了，不由开始催促。
“你想好了吗？要不要和我交换手机号？”
巴奈特·戴纳不着痕迹地打量景霄，确认她真的只是催促，根本没有什么暗含期待或是害怕失望的情绪，这才缓缓念出一串号码。
景霄拿着手机“哒哒哒”地把号码记好。
巴奈特·戴纳还在仔细地观察她的神情，发现她并没有什么欣喜雀跃，满怀期待，这才转过头，松开了手里的咖啡杯。
然后他就听到自己身上传来了手机铃声。
巴奈特·戴纳立马转头看向景霄。
景霄正一脸要确认手机号是真是假的表情，拨打着他的号码，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巴奈特·戴纳握住藤椅扶手的手，慢慢松开了。
很快，景霄就跟巴奈特·戴纳告别。
她开开心心地跑去迎接泰克，与自己的召唤兽来了个亲昵地大拥抱，还互相蹭蹭脑袋。
仿佛俩人不是分开了一个多小时，而是已经分开了一年多。
巴奈特·戴纳紧紧盯着景霄的动作，发现她和自己的雄性召唤兽亲密无间，和那些男性小金鼎也相处融洽愉快，被拍了肩膀也会笑着拍回去。
他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巴奈特·戴纳站起身，大步离开街头咖啡，朝着暂住的民宅走去。
地面上随着他移动的影子里，有什么忽然一动，仿佛多了点什么。
随即，暗杀者的声音传进巴奈特·戴纳的耳朵里：“任务已经完成。”
巴奈特·戴纳微微颔首。
他英俊至极的脸上神情淡淡，似乎并不想说话。
暗杀者却犹豫了一下，略带好奇地问道：“阁下，为什么不吸收景霄的超能力？这是难得的机会。”
巴奈特·戴纳沉默了一会，才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副作用太大。”
暗杀者讶异了：“那个有钱的超能力，居然还会有副作用？”
有钱居然还会有副作用！
哪怕暗杀者从不缺钱，此时都难得振奋了一下，想要知道是什么副作用。
巴奈特·戴纳想到自己刚刚特意碰触景霄的双眼，结果得出来的探测真相，几乎反射性闭了闭眼，神情中带着一股隐忍。
巴奈特·戴纳冰冷地道：“景霄是女性，但她超能力的副作用，会让所有人错误认知她的性别，认为她是男性。”
暗杀者震惊了，不敢置信地道：“您说什么？景霄是女的？！”
他差点喊出“我不信！”
然而一分钟后，暗自消化这个消息的暗杀者，用恍然大悟、满怀很不错呀！
巴奈特·戴纳：“……”
巴奈特·戴纳闭上了嘴，脸上的神情更冷淡了。
暗杀者却觉得，他应该趁着誓约者阁下心情好，多和阁下聊一聊，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
暗杀者积极地道：“既然您不想吸收景霄的超能力，是准备招揽他吗？”
巴奈特·戴纳的声音淡到了极点：“她能抵抗我的精神力。”
暗杀者第一反应是——啊，阁下居然还在和我开玩笑呢，都用她了！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能抵抗誓约者的精神力代表了什么。
暗杀者的杀意瞬间爆发：“我去杀了他！”
巴奈特·戴纳淡漠地道：“三座资源岛。”
暗杀者：“……”
暗杀者想起基地里的研究者们，想起对资源疯狂需求的博士，想起盖亚无数的研究成果，憋屈地把杀意憋了回去。
巴奈特·戴纳顿了顿，又道：“不要动她，派人仔细盯着她，我倒要看看，她最后能成长到哪一步。”
全世界唯一一个能抵抗住自己精神力的人，哪怕是誓约者，也忍不住对这个人生出了兴趣。
暗杀者憋屈地道：“景霄还不如是个女性呢，就算能抵抗精神力，也没有哪个女性能逃脱您的魅力！”
巴奈特·戴纳的神色，瞬间冰冷了下来。
他停住脚步，冷漠的声音如寒风穿过人的骨缝。
他一字一句地道：“你在侮辱我？”
誓约者，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任何人进行思想洗脑，却绝不会去利用一个女人的感情。
巴奈特·戴纳连“克隆长生”都不屑一顾，又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
暗杀者吓到了。
他颤抖惶恐地道：“不，不！我没有！请您相信，我没有！”
“是您卑微的追随者说错了话，请您原谅！请您原谅您卑贱的追随者……”
暗杀者哀声祈求着，姿态无比卑微，就仿佛是誓约者脚下的一粒尘埃。
巴奈特·戴纳站了一会，才重新迈步。
他走过拐角，进入民宅的阴影中，只留下一句淡漠无情的话。
“没有第二次，暗杀者。”
暗杀者的上半身探出阴影，卑微地向着巴奈特·戴纳离开的方向深深鞠躬，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
在盖亚，没有人会害怕为誓约者奉献性命，那将会是他们人生最光荣的一刻。
但所有人都会恐惧被誓约者丢弃。
一个不被他们所敬仰效忠的神祇需要的人，就连生而为人，都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