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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泽谕吉不会和小侄女说工作上的事, 所以天露不知道森鸥外曾与他有过合作关系, 后来又为了与谢野晶子分道扬镳。

    天露不会和小叔说以前离家出走的经历,所以福泽谕吉不知道她也认识森鸥外, 私底下还有点不太友好的往来。

    倒是森鸥外对此一清二楚,他在商场意外认出天露之后,就查过她的踪迹,费了点功夫查出福泽谕吉有个失踪多年的侄女叫“福泽天露”, 最近才找回来,如此一来就关联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不过这会儿森鸥外并不打算利用这点来干什么,他搭上港口黑手党后有了新的出路,最不希望惹来过多的变数影响自己的计划。

    天露太难搞了, 若不能一口气弄死她却惹怒她,那自己就死定了, 因为天露离开拂晓之后, 也对他起了杀心,理由还非常简单粗暴——她对拂晓和鸣海町撒手不管,那至少要为他们扫除他们处理不来的“障碍”, 没必要再留着他当“磨刀石”了。

    所以森鸥外现在对上天露,特别乖巧, 让干嘛就干嘛,把她送来治疗的太宰治照顾得很好。同时也对太宰治这个少年产生了兴趣, 甚至说动对方留在了自己身边。

    等几个月后, 天露终于想起太宰这个人的时候, 挑了个假日跑去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正无所事事地待在森鸥外的小破医院发呆……她还以为太宰治伤好就会离开呢。

    “你怎么没走?”说着,她递上了慰问品,就是一些她用剩的材料做的蛋糕,本是准备给森鸥外当“诊金”的,有点敷衍。

    太宰治不客气地接过蛋糕吃了起来,愁眉苦脸地回说:“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呀,又被怪蜀黍污染了……你不能收留我吗?”

    “不能。就算没有怪蜀黍,你本人也是个污染源吧,自生自灭不好吗?”

    听她这么说,太宰治做出受伤的表情,不过天露无动于衷。

    太宰治一边啃蛋糕,一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问:“那天你为什么要救我?放着我不管的话,估计我再过几分钟就死了吧,虽然我会死得很痛苦就是了。”

    天露有点莫名奇妙:“不是你向我求救的吗?”

    太宰治一顿,又不说话了,就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她瞧个不停。

    因为这家伙在森鸥外这里住下,天露习惯性地给他打扫了一番住所,还帮他把被子抱去天台晒。

    森鸥外对太宰治竟然挺不错的,分给他一个房间不说,连衣物都给他准备好,就供他在这儿白吃白喝,偶尔会带着他去港口黑手党当助手(其实也不要他干嘛,就混个脸熟)。

    太宰治明明不是拂晓的人,但大概是前世的“太宰治”和天露在一起待太久了,加上天露那会儿死的时候违背约定还坑了“太宰治”一把,她多少有点补偿心理转移到了这个太宰治身上,也愿意给他一些帮助。

    “你要是不想住这,我可以给你另外找地方,钱不用担心。”天露提议道。

    太宰治来了精神,问:“我能去你家住吗?”

    “不行。”

    他又萎靡了下去,一脸无聊地说:“那算了。”

    今天森鸥外不在,天露便没有立刻走,这栋用来当医院的房子挺大的,不过也不能指望森鸥外打扫得多干净,天露干脆挽起袖子开始打扫。她没有去管森鸥外的房间,只打扫了太宰治的房间和一些共用场所。

    太宰治闲闲地跟在她后面,看她忙进忙出。等到了饭点,天露打开冰箱一看,里面竟然没有多少食材,她就戴回口罩,出门去买菜。太宰治还是跟在她后面,也不怎么跟她讲话,就是一直观察她,像在看什么少见的奇特生物。

    偶尔会说自己不喜欢吃什么,喜欢吃什么,天露从善如流地全买了他说喜欢的。

    回去做饭前,天露还给坐在那儿完全不帮忙的太宰治倒了杯果汁,对待他像照顾小孩子似的体贴。

    太宰治撑着下巴,笑问道:“你是人类吗?”

    “我是啊。”天露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是我以前救过的仙鹤,变成人来报恩了呢。”

    天露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问:“……你以前还救过仙鹤?”

    “没有诶。”

    “……”

    “话说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我叫太宰治,你知道吗?森医生和你说过我的名字吗?”

    天露敷衍地回道:“我现在知道了。”

    “那你的名字呢?”

    天露犹豫了一下,她估计森鸥外早查出自己的身份,不过小叔经营的是正规侦探社,应该和森鸥外没什么利害关系吧……“我叫福泽天露。”

    “福~泽~天~露~,发音好长呀……怎么写?”太宰治兴致勃勃地凑过来问道。

    天露随手沾了点水,在桌面写出了全名的汉字,又很快擦掉。

    “是这个‘露’呀,那以后我叫你吧!反正也只是训读和音读的差异!”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这回让天露停顿了许久。

    “为什么你会想这么叫我?”

    “唔……因为aatsuyu太绕口了?虽然我能理解你父母给你取这名字的美好寓意啦,但是真的很难念啊,一点都不亲和,还不如来得可爱亲切呢。”

    天露不置可否,太宰治便一副打蛇随棍上地一口一个“露露”。

    吃完午餐,森鸥外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他跑出去干嘛了,天露在那边洗碗,就听到有人快速接近这里的动静,她第一时间戴回了口罩,太宰治还没想明白她怎么又把口罩戴回去了,便听到有人踹门。

    来人一进门就在那边大喊:“森医生!森医生!!快来啊!这里有伤者!!”

    天露放下洗到一半的碗筷,关掉水龙头,一边擦手一边走出厨房,道:“森医生今天不在家,门口不是挂着休业的牌子么?”

    “什、什么!?那森医生什么时候回来!他去哪了!!”来者三人,都受着伤,中间被扛着的那个伤情最严重,看上去已经失去意识的样子。

    “我不知道。”

    其中一人掏出枪指着天露,威胁道:“你现在立刻联系森医生,让他快点回来!”

    “我没有联系方式。”天露淡定回道,她没撒谎,是真没有。

    那人对着她脚边开了一枪,“别装傻!你是这里的护士吗?怎么可能不知道森医生的联系方式!我不管别的,要是我兄弟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好看!!”

    太宰治扒着厨房门探头,凉凉道:“好可怕哦……”

    刹那间,走廊电闪雷鸣,来者全部被电倒在地,没了动静。

    太宰治惊讶地看向天露,“这是你的异能?你有两个异能?不……你那个应该不是异能……”他嘀咕着陷入沉思。

    天露没有回话,她接下来的行动让太宰治更惊讶了——她没有将人扔出去,而是一个个拖进了病房,先给伤势最严重的那个止血喂药,剥光了之后检查伤口、挖出子弹、缝合伤口,一系列动作相当熟练,看着外科医术的水平不比森鸥外差,给对方挂好点滴,她又去治疗另外两人。

    一番治疗结束都没花多少时间,手稳得一批,天露把刚才拿枪威胁她的那人弄醒了。

    那人一醒来,发现自己衣服没了,也不知道失去意识多久,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抱紧身上的被子,警惕地看向天露,不过随即看到隔壁床的兄弟,识相道:“我有眼不识泰山,刚才我得罪你,你有事冲着我来,别对我兄弟出手!”

    “我没对他怎么样,初步治疗已经结束,他还需输血,不过我不知道他什么血型,你知道么?”

    壮汉充满疑虑地看了一眼天露,又看了一眼围观的太宰治,再看了一眼自家两个还在昏迷的兄弟,结结巴巴地回道:“知、知道,他是b型血。森医生回来了吗?”

    “没回。”天露冷淡地应了句,就跑去森鸥外的库房里找血袋了,还好森鸥外这医院虽小,五脏俱全,血袋数量不多,血型倒是比较齐全的。

    壮汉看着她熟练地给伤者挂好血袋,又把他们的衣服捡回来叠好放在各自的床尾,枪也好好放在那儿没拿走,鞋子放到了床边,一切都照应得很好,就对她充满歉意。

    “对不起啊……我刚才……我刚才那是太急了……我这俩兄弟没事吧?”

    天露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还顺便拿了切好的水果,道:“没事,一人只是轻伤,被我电晕罢了,另一人问题也不大,子弹取出来就没事了,你看着点滴,快输完了就喊我,他今晚估计还会发烧,要继续输液。”

    说完,天露也不等对方再提什么感谢,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壮汉呆愣愣看着她离去,还能听见走廊上太宰治和她逐渐远去的对话。

    “你为什么要救他们?这里又不是你的医院,你也不是森医生雇佣的护士,那家伙还拿枪威胁你,把他们扔出去不行吗?”

    “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值得珍重。”

    “诶……那你呢?”

    “我不在‘每个人’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