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掌柜一听客人要租用外墙悬挂横幅找人,毫不犹豫地喜滋滋答应。
可再听横幅内容~~骂人的话语,且骂的是日月双盗,又立即摆手如蝴蝶,差点儿翻脸。
好嘛,这哪是天上掉馅饼、赚份额外钱,分明是坑人砸场子。用缘起酒楼的外墙大骂日月双盗,回头那俩神偷不得将东家连同他的宅子偷个干净?
凤倾城见事情果然被太子料中,立即上前将掌柜的拉至一边,背着俞骄阳出示东宫腰牌。
掌柜的见了,不由双腿一软,凤倾城及时将他扶住,低声道:“我等在秘密查案,路遇此人,因其狂妄自大、言语冲撞,故激他骂引日月双盗,既能跟日月双盗问话,又可让此人受到教训。”
掌柜的连连点头称是,待他说完,即刻去办。
脸色难看、心里却是既遗憾又轻松的俞骄阳,见凤倾城几句悄悄话便搞定,不由愣了愣神。
“别担心,商人都重利,多给些钱便是,”凤倾城拍拍他的肩,似笑非笑,“我家少主说了,若你带的钱不够,可以跟她说一声,她帮你出。”
俞骄阳咬牙:“不用!”
凤倾城背着洛麟羽露出她坑人时的笑眯眯表情:“俞大侠既有胆,又有钱,真不错,如此,我们和那些望眼欲穿的食客就等着大饱眼福了。”
说罢,手掌搭住他的肩,“走吧,咱们到楼上等。”
俞骄阳暗暗错齿。
但此刻只能硬撑到底,跑都没机会,除非当着所有人装孬认怂。
可他能做得到?
当然做不到。
打死他都不会当众自己打自己的脸,何况师妹还在看着。
暗怀忐忑、心情和脚步都有些沉重地回到三楼,俞骄阳只顾低头思索如果日月双盗真来了、他该如何应对。
掌柜的很快带着写好大字的长长横幅回来,这应该是他有史以来办事效率最高的一次。
店小二齐齐上手帮忙,将白色横幅穿过三个窗户,再用窄木条和铁钉将其分段固定在墙上。
食客们都引颈相望,却看不到横幅上具体写的什么,干脆噔噔噔跑下楼,到外面抬头仰瞅。
这一瞧,人群便顿时哗然。
动静将二楼一楼还没走的食客也引了出去,爱看热闹的天性,使缘起酒楼门前的人越聚越多,个个仰头伸脖、举着手臂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这招儿有点损,但可能有用……不过这落款上的俞骄阳是谁?”
“名不见经传,谁知道呢!”
“此人也真是大胆,骂日月双盗骂得如此难听也就罢了,还敢写上自己的大名,真是不怕双盗找他算账啊!”
“兴许是日月双盗偷过他家东西。”
“也可能是为了赏金。”
“不会吧?我看他们不像是穷派弟子。”
“或许只是为了一夜扬名呢,毕竟日月双盗跟滑不溜丢的泥鳅似的,难逮得很,犯了那么多案,官府却束手无策。”
“嗛,官匪一家,难保不是官府有意放水。”
“若是一地官府,尚有长期勾结、互惠互利的可能,可他们到处作案,不可能每个地方的官府都拿其好处、睁只眼闭只眼。再说私得贿赂能得多少?还能超过抓住他们、上报朝廷的政绩?这事儿若干成,说不定能立马升官呢!”
“你这话也有道理,不过这东西谁能说得清?日月双盗可不是好惹的,官瘾再大,还能比全家性命更重要?即便日月双盗不杀人,刨官员祖坟总行吧?”
“这……他们既然被人称为侠盗,应该没那么缺德吧……”
“听说日月双盗一个专门在白天偷,一个专门在夜间盗,可是真的?”
“啊?我怎么听说是一个专门在白天踩点、一个专门在夜里偷盗?”
“这两人每次作案都戴着面具,又从未被官府逮到过,到底是男是女,大家都搞不清,至今是江湖中的一个谜。”
“是啊,若此举真能将二人激出,我等倒也正好能一睹尊容。”
“睹个屁!戴着面具怎么睹?再者,我还听说这两人精通易容术,经常使用不同的容貌,即便摘下面具让你看,下次再见面你也不一定认得。”
“这、这……还有这等传闻?那我今日即便看到,岂不也是张假脸?”
“不然呢?你以为他们会给你看庐山真面目?若这么容易,岂不早就被官府逮住?还能继续在法外逍遥自在?”
…………
挎刀携剑的武者和普通百姓议论纷纷,皆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日月双盗充满期待,洛麟羽则在三楼逗弄一会儿小彩凤后,任它们在木盒里晒着小肚皮休息,自己透过打开的窗户朝楼下望,目光扫过所有围观之人。
黄衣女子被气氛感染,开始担心。
古青铜不言不语,却暗中戒备。
俞骄阳则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如坐针毡,不时拔剑,怕日月双盗出现时剑再出鞘会来不及。
虽说江湖只将双盗窃技传得神乎其神,但若没有上好的武功,应该不会次次都那么顺利,何况还要应对官府的抓捕。
就在这时,下面的人群中悄然多了一对少年男女,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刚成年的样子,他们看到巨大横幅上写的“日月双盗乃青楼女子所生的怂蛋孬种”等黑色超大字样,一个眼中淬冰,一个眼中淬火,但在扫到落款时,愠怒表情转瞬即逝,换成惊讶:“俞骄阳是谁呀?居然敢骂日月双盗?”
见二人年少,又是才来看热闹的,旁边立即有人搭腔:“小郎君是不是很吃惊?不过更令人开眼的,不是人家敢写上自个儿的大名,而是此人本尊就在三楼坐等日月双盗上门呢!”
“哦?莫不是日月双盗偷过他家东西、才出此损招儿、布下陷阱?”少年郎抬头看向酒楼四周和房顶,“好像也没有天罗地网的痕迹啊!”
“哪有什么天罗地网什么陷阱,我刚才一直在三楼吃饭,亲眼看见他们就五个人,而且也不是武功特别高强的样子,”接话的男人摇头,“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现在上面除了他们,还有一桌很奇怪的主仆七人没下来,唉,也不怕日月双盗来了认错人、将他们当成什么俞骄阳。”
少年郎不解:“何谓很奇怪?”
“说不上来,”男人摇摇头,“反正就是少主子派头大得很,出个门带六名护卫贴身伺候,吃饭时银针试毒也就罢了,还专门有人尝菜,生怕把他毒死!”
少年郎失笑:“这样的人不止他一个……你可看到那俞骄阳长什么样子?”
“他们没来我便在三楼吃饭,自然能看到,”男人因能为什么都不知道的后来者解惑,心中有些得意,“长得仪表堂堂,甚是英俊,不过相比起来,另七人的少主子和其中一个护卫比他更俊美,我亲眼看到他们五人中的黄衣小娘子总往少年那边看,还大着胆子想过去搭讪,可惜,被人家护卫给拦了。”
两名少年男女对视一眼,忽如两道流光分别射向三楼两大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