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生?这声音必是莒生无疑了,普天下会催着自己练霓裳九针的亦只有他,良素忙四处望,却没有看见那熟悉得银色衣衫的身影。
忽地又听莒生道:“我在镇外茶郭等你,来寻我,有事与你说。”
这人忒也霸道了,只是良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依自己的性子,本是不愿意听人话的,却每回不由自主便听了莒生的话。
这一回也不例外。
良素转身对与自己一同走着的诡小少道:“我忽地看见一个朋友,要去寻他有些事。”
诡小少却是淡淡一笑,道:“你去罢,我在镇头酒肆等你便是。”
良素点点头,便一个人加快了脚程往镇外而去,到了镇外,又走了半个时辰,方见到了一处茶郭。这茶郭却是简陋,只一处蓑棚,摆着几张桌椅,也不过只两三个人在此间喝茶歇脚。
良素一眼便望见了莒生,此人穿了一身如此华贵的银丝衣衫,坐在那四面漏风的茶郭之中,与支茶郭的老人随意聊着,这般打眼,想认不出也很难。
那支茶郭的老人并这在茶郭中歇脚的诸人都显不是修仙之人。
莒生亦是老远便见到了良素,走了近前来,拉了她便坐到茶郭一处边角里,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番道:“果然偷懒了,不见了这些时日,也不见一点进益。”
见面就查功课,你怕是我师傅吧?
良素白了他一眼,大辣辣坐下。
却又听莒生道:“前些日子我久不去仙衣坊,大典时才听明兰说你竟未参加大典?”
良素的手上刚刚端起面前的茶杯,听了莒生这话,却是一颤,不能参加此次大典,实乃良素心头之痛。良素放下茶杯,垂了眼睑道:“大典结束了?她们……都得了功法,升做制衣娘子了罢。”
“嗯”莒生端起面前的杯子,轻轻饮了一口,也不看良素,只淡淡问道:“你呢?”
“我?我怕是今生都不能做制衣娘子了。”
“为什么?”
“我没有针!”
“原来你果然在这处过不去。”莒生再看良素,面色便有些严厉起来,“我起初听明兰道你与人冲突,失了参加大典的机会,我还以为你遭人陷害。如今看来是我错了,我高估你了!”
良素一惊,辩解道:“我本就是遭人陷害!”
“遭谁陷害?你若不是心中有结,你若不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谁能陷害你?”莒生喝道。
良素心中一跳,自己心中有结?自己看不起自己?
良素端着杯子的手忽地一直在颤抖,良素想让手停下来,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心结未解,手又怎么会听话?
良素将手中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忽地一脸错愕……
莒生却是望着她道:“好喝吗?”
杯子中不是茶水,是酒,且不是寻常的酒,是天界的灵泉三叠!
“谢老翁也觉此酒不错,这一会儿功夫怕是已然醉了。”莒生端起手中杯子,轻轻啜了一口,眯缝着眼道。
良素再看茶郭之中,却发觉那适才还在与莒生闲聊的卖茶之人已然醉倒,面上犹自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再看茶郭中其余几人,亦都面露醉意,想来杯子中亦不是茶。
明明可以布个结界便解决的事情,莒生偏要这般做,果是他的风格。又听见莒生笑着道:“我留了十坛子灵泉三叠与老谢,想来够他赚回今日的本钱了。”
十坛?!十坛灵泉三叠!何止赚回今日的本钱?这一杯在炉鼎局便要卖10000上等灵石的天界之酒,十坛够这老汉富甲一方了!
果然,谢老汉自这一日起转而卖酒,便这般发家致富名扬天下,以至于百年后,这十坛子酒终于卖完,世人亦只念谢家的酒,谢老汉的后人依旧卖酒,依旧供不应求,不过此是后话了。
却说眼前,莒生眯着眼望着良素道:“你以为杯中是茶,便当它是茶喝,你以为杯中是酒又当它是酒喝,天下之事,不过从你心尔,我早说过,心中有针,手中便有针!可惜,你却没听进去。”
良素几杯酒已然下肚,却是有些微醺,听了莒生这般说,面上桃花一般的红色更甚起来,却是歪着头辩道:“说那些虚的做什么?我如今就是没针,就是不能制衣!”
“良素!”
“干什么!”
此刻良素与莒生二人一人执着一只酒杯,莒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生气地望着良素;良素一脸桃花红的微醺模样,却是如小老虎一般也瞪着莒生。
莒生却笑了,这丫头,这性子,与他太相似,也是这般狗啃骨头的性子。
“罢了,你与我去个地方,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去……去哪儿?”良素心里不痛快,又喝了一杯灵泉三叠,这会儿舌头都有些打卷儿了。
“你随我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