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诡小少与良素二人看见一处荷田生得好,便落下云头在其间玩闹起来,正玩得兴起,却忽地听见有人断喝:“什么人?敢在我家荷田里浪声高歌,扰了我家公子休息!”
诡小少略略有些不悦,皱了眉看向呵斥自己的人。却是一个家丁打扮的人立在岸上,手却指着诡小少并良素的乌篷船,面上凶巴巴的。
只是看此人情形,却是没有半分灵力,想来不是修仙之人。
“福生,不可无理。”却见那家丁身后却现出一名男子,只是男子却是坐在一架有轮子的椅子上,后面有四个人一并推着。
坐这有轮子的椅子的人,良素还见过一个:神医仲祈,不过面前之人却显然不是,面前之人没有半分灵力。
仲祈那一架轮椅,只一名女医侍便能轻轻推动,便是没有女医侍,仲祈一人亦能让它飞走。
面前这名男子身后站了四名家丁推这轮椅却都要奋力。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面色竟比诡小少还要苍白,便是在这骄阳似火的盛夏,身上亦披着薄丝毯子,身后的家丁亦是高高举着一把伞,将那骄阳档得严严实实。
只男子面色苍白,面上却是温润若玉,此刻朝良素并诡小少二人淡淡一笑道:“福生无理,还请二位莫要见怪,这位公子歌声清亮,沈某亦是听得痴醉了。”
“好说,我与朋友不知这是阁下的荷田,擅自闯入,却是惊扰了。”诡小少一抱拳道。
“公子客气了,在下沈祉玉,还未请教二位高姓大名?”
“诡小少。”
“良素。”
“今日既如此有缘,不若请小少公子并良素姑娘到我的庄子里一叙?”沈祉玉微微欠身邀请道。
却听那福生道:“少爷,您才好些……”
“福生,我久在这庄子上养病,无人说话,如今有两位至情至性之人,你就不要多话了。”沈祉玉却是冷脸道。
诡小少与良素对视一眼,却见诡小少亦是一笑,道:“好呀,正好这处晒得很。”
良素亦是一礼道:“如此叨扰沈公子了。”
只前一刻,二人传音入密,
良素问诡小少:你瞧着这沈公子可有蹊跷?
诡小少:怎么没有?这公子不像一般的病症,倒像是元气被什么东西采去了。
良素:我也这般觉得,只是他却不是修仙之人,怎么会有这般情形?
诡小少:怕是遇到什么妖人了,少不得我们要去看看。
如此,二人听得沈祉玉相邀,自然便欣然同意前往了。
如此几人在家丁伺候下,却是坐了轿子前往那沈家的庄子,这沈家的庄子也着实大,庄子里竟还有一片不小的荷花园子,只这一处荷花园子却与外边的不同,荷花园子上纵横交错了长廊供主人家赏花,庄子里更有不小的一篇园子,园子中遍种了各色花木,甚是繁茂,看来这沈公子是个爱花之人。
良素与诡小少被沈家仆从分别带到各自的下榻处安置了下来,安置毕,二人又被沈祉玉邀请同去庄子中的凉亭品茶。
沈祉玉早早便在凉亭中候着二人,这沈祉玉又换了一身衣衫,却不再批着丝毯,却换了一身刻丝长衫,长衫素白,却有淡淡的金线绣在其间,穿在面如冠玉的沈祉玉身上却是端的气度不凡,只是这般热的天,他这衣衫却带着底绒。
沈祉玉见二人来了,忙命人烹茶,三人坐下说话。
原来沈家乃当朝尚书沈庄之家,沈庄原本乃是这江陵人,此番奉皇命回乡巡查,沈祉玉乃沈家唯一的公子,便跟了沈庄回乡祭祖。
岂料到得江陵没有多久,沈祉玉便一病不起,这病却也蹊跷,沈尚书多方延医请药,几乎将江陵一带的名医都看了个遍,药吃了无数,却是不见一丝好转。待过了春日,沈祉玉的病已然严重到不能自行走路的程度。沈尚书无奈,只是自己却要回京复命,又恐沈祉玉长途劳累加重了病情,只得将沈祉玉留在了江陵郊野清净的庄子里养病。
沈祉玉亲为良素并诡小少斟茶,却是道:“我这身子让两位见笑了,我自一人在庄子上养病,昔日的友人也渐渐不来了,却是每日无人可说话,今日却冒昧将二位请来小叙。”
“沈公子一人在这庄子上住着?”良素浅浅啜了一口茶问道。
“还有家母,只这几日族中有事,家母回江陵城中去了。”沈祉玉道,却是看了一言良素。
“我看你那林子倒是凉快得很,怎么沈公子不在那林子里纳凉,却跑到庄子外面的荷花池边晒太阳,便是要看荷花,这庄子里也不少啊。”这次却是诡小少问道。
沈祉玉却轻轻咳了两声,方道:“二位不知,我自得了这病在身上,素日只有怕冷的,哪里有怕热的,便是那大太阳底下我还觉得冷呢,那林子里幽深,我久不去了。”
二人听了,却是点点头,这样的盛夏天还穿着底绒的衣衫,可不是怕冷吗?一时良素又问起沈祉玉的病来,良素自己是“久病成医”,几回受伤被送去仲祈处,后来更是跟着仲祈学辨识灵植,多少也通了一点医理。
如此几人聊着,倒是尽兴,待到天黑,园丁们备下宴席,沈祉玉又唤二人同席,只良素与诡小少早已辟谷,却是草草用了一点,便离了宴席各自回去。
待月上中天,良素便听见轻轻的扣门之声,面上一笑,跳了去开门,果是诡小少,二人相视一笑,却是端的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