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良素却是神清气爽,也不知是喝饱了灵泉三叠的缘故还是筑基了的缘故,莒生早不知所踪,良素亦习惯了,反正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良素心情大好地在这织造局一方斗室里手脚飞快地织造着剩下的纱绢,筑基了果然不同,良素只觉得自己织造纱绢的速度快了近一倍,又花了3个时辰,余下的纱绢也织造完毕了。
既是完成了,便去交差,良素开了房门,发觉禁制竟解了,纨见嬷嬷竟也不见人影。
良素管不得那许多,只径直去寻明兰仙姑,却在明兰仙姑的居所殿外见到纱见嬷嬷交代另一名嬷嬷些什么事,见了良素来,纱见嬷嬷却是与那名面生的嬷嬷点点头,交代了一句,便自行进了明兰仙姑的居所。那名面生的嬷嬷却是立在居所门外,便是素日纨见嬷嬷常立着的地方,良素这回拿眼四处看了一番,依旧没寻到纨见嬷嬷的踪迹。
不一时,那名面生的嬷嬷便似得了令般领了良素进得殿中。
明兰仙姑果已端坐在殿中上首,却是看着良素,面上依旧是无波无澜,依旧是素净如镜。
良素却是恭敬行礼,道:“仙姑万安,良素日夜赶工,终于完成了那100匹纱绢,还请仙姑派人验看。”
良素只字不提纨见嬷嬷不在自己房门外的事。
明兰仙姑却是道:“你,做完了。”素净如镜的面上竟微微一皱眉头。
“是,不负仙姑教诲,良素完成了。”
“你还筑基了?昨晚的事?”
“是,多谢仙姑赐下筑基丹。”没吃筑基丹便筑基了,此事良素丁点儿也不想让旁人知晓,反正上回自己吃了一枚却没成,不过,又有谁知道呢?
“筑基有成就好,日后勤加修炼罢,只是日后再不可做下这等错事,否则,我仙衣坊就不留你了。”明兰仙姑说话间,却是轻轻蹙了蹙眉,及其细微,几乎不可察。
良素叩礼退出。明兰仙姑却是定定看着良素的背影,面上依旧如明镜一般素净,只手却不自觉拽了生紧。纱见嬷嬷上前探身道:“仙姑,此事就这般算了?”
明兰仙姑却是微微仰起头,闭了双目,似在忍住什么,过得片刻才道:“罢了,他说得是,我什么时候竟和一个小姑娘计较起来,我怎能让他觉得我小气?”说罢有侧头看向纱见嬷嬷道:“此事就到此为止,若再有人提及,便尽数贬入地牢!”
“是,谨遵仙姑旨意。”纱见嬷嬷再不敢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
良素交了责罚,便离了织造局,往自己寓所而去。路上偏巧便遇见了迎面而来的兀连雪、云洛、欧阳兰香并孙娟儿几人。
原来这些日子几人得玉巧娘子指点,却是在联系浣丝与织造功法,今日便是又去玉桥娘子处交功课。
原来这仙衣坊的功法分为两大类,一类便是衣奴们领得的浣丝织造功法,这浣丝织造功法却是分为7阶,衣奴待练到第5阶以上,交出5阶以上的成品,方可申请第二部功法。
这第二部功法才是真正的制衣功法,修炼制衣功法才能制作仙衣,亦是自获得制衣功法始,才从衣奴升作了制衣娘子。
不过几时能够制出7阶的织造品,便全看各人天赋并造化了,也全如修仙之人修仙一般,天赋、造化、勤奋缺一不可,是以这仙衣坊上百年一直流连在衣奴阶层升不成娘子的也大有人在。
见到良素出来,孙娟儿却是首先惊呼起来:“良素,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要织造100匹纱绢才能出来吗?”
“对啊,我做完了,所以出来了啊。”良素却是朝孙娟儿一笑。
“做完了?这才24个时辰不到,你……你竟做完了,这怎么可能?你……你还筑基了?”孙娟儿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良素。
兀连雪却是目光如电扫向良素的双手,那双手,怎么可能?良素那双手完好无暇,十指纤纤白如玉管,哪里还有昨日血肉模糊肿得像馒头一样的模样?兀连雪又看看自己的手,自己一只手如今还包扎着,便是昨日被良素暗算的,即便用了碧玉膏也还没有痊愈。
良素早便看见兀连雪望向自己双手的目光,却是故意上前,笑靥盈盈地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拍了拍兀连雪的肩膀轻声道:“手还疼吗?下回记得长记性,不要随便暗算我。”
兀连雪却是面色一变,开口厉声道:“良素,你得意什么,你不过就是一个被责罚了的偷儿。”
“连雪!你忘了今早玉巧娘子的交代了?你是想被打入地牢吗?”却是云洛轻声喝道。
原来一早上几人便被玉巧娘子唤去,一一叮嘱交代良素此事明兰仙姑已然查实,乃纨见嬷嬷未查明真相误会了良素,纨见嬷嬷已然领罚,此事仙衣坊任何人都不得再提及,否则打入地牢。
良素自己倒还不知此事,不过听云洛的意思,这事反正压下去了,如此甚好,她便摆了摆手,笑嘻嘻继续朝自己寓所而去,还得去修炼呢,哪有空闲扯。
兀连雪亦立时住了嘴,只狠狠看着良素。
良素回了寓所,闭门之后,却是取出莒生予自己的玉简,以灵力探入,“霓裳九针”四个素银的字又闪闪而出。良素沉心静气,缓缓以灵力启开这部功法,细细看入,才发觉这竟是一部制作仙衣的功法,且这不仅仅是一部技法,内中竟有融天、人、魔三界的功法于一体的修炼法门,其玄妙之处无法言喻却令人心中澎湃,良素只觉得丹田之中的灵力灼灼燃起,便不由自主跟着这部功法修炼起来。
如此跟着霓裳九针第一重修炼一回,立时觉得将将筑基的修为竟巩固了不少,而自己浣丝并织造的本事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良素心中大喜,忙忙将这玉简小心翼翼收起来。
刚收拾妥当,门外却想起敲门声。
良素开了门,却是云洛。
良素忙将云洛迎了进来,却是拉了云洛的手坐下,又笑嘻嘻自储物袋中取出些东西。却是一些果子,竟还有一壶酒。
果子是200年的甘霖果,酒是灵泉三叠,至于来历,自然是自莒生处“顺”来的。今日正好招待云洛,这一回良素受罚,却是云洛去为自己送吃食,良素素日只以为云洛性子清冷,这一回却是大为感激。
云洛见良素盛情难却,便取了一枚果子轻轻咬下,竟觉出灵气立时充盈丹田,面上现出惊讶之色,心下自然知晓这是好东西,又闻那酒香扑鼻,也知道不是凡品,心中更是笃定了她昨夜必有奇遇,只是也不多问,修仙之人各有造化,何必多言。
只是有一事,云洛却不能不问,于是道:“良素,昨日你可是悄悄伤了连雪的手?”
良素一愣,摸不透云洛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只点点头。
“你掌中暗藏了一把牛角弯刀?可否与我看看?”
良素这回更是一愣,牛角弯刀是昔日云沁所赠,那个倔强的少年,素白的面容一下子跳了出来,却不知云洛如何会留意这把小小的弯刀。
良素迟疑了一回,依旧是取出牛角弯刀递与云洛,云洛接过却是细细抚摸一番,又看了刀尖处,待看到刀柄处斜刻的“云”字,面上忽地一动,抬眸急急问道:“良素,这刀你自哪里得的?”
“一位朋友给我的。”
“他在何处?”
“我……不知道。”良素委实不知,自己也曾问过栗战,只栗战说,当日带了云沁去寻仲祈疗伤,仲祈收下了云沁,但后来云沁却自仲祈处告辞独自离开了,去了何处无人知晓。
良素看向云洛,却发觉素来性子清冷的她此刻端详那牛角弯刀,神情却是异常悲戚,双手紧紧握着那牛角弯刀,指尖已然发白。
许久,云洛才将牛角弯刀双手奉还与良素,道:“他既给了你,必是极欣赏你的。”说罢却是起身离开。
待云洛走到门口,良素忽地喊住她道:“云姐姐,赠我刀的这位朋友原本受的伤,已然经过仲神医之手。”
云洛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良素,却笑了,道:“谢谢你告诉我,谢谢你,良素。”
良素亦轻轻一笑,云洛与云沁,怕是有不同寻常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