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素一愣,什么人在说话?待她回头时,竟觉得眼前从未有过的明丽。眼前这男子怎这般好看,便是这银华一般的月色也只够资格与他做配,那眉眼之间只如明艳的山,清丽的水,看向自己的细长眼眸,亦如一弯几乎要溢出来的碧潭一般轻柔。
“你叫什么?”
“良素。”
良素几乎是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
原来她叫良素,竟一直忘了问一问明兰她的名姓。在今晚这格外好的月光下,她身姿曼妙,一张素白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竟如月下浮生出十里桃林一般灼灼明艳。
“你叫什么?”自己怕是花痴吧,看人家好看,竟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既是如此,他的名字也要问个清楚。
“你……可以唤我莒生”
“莒生,名字不错,你这大半夜的怎生会在这院子里?看你这打扮不像甲工,难道是制甲匠人?你几阶?怎生没有臂牌?”
听完良素一连串的问题,莒生倒笑了。
原来这仙衣坊男子自最底层甲工往上便是制甲匠人,亦是分了1-10阶。这大半夜忽然在仙衣坊现身的男子,按照常理却只能是这两类身份了。
“我……大概是很高的阶了吧。”莒生笑着道。
“不对,你穿的不是仙衣坊的衣衫,你究竟是什么人?”良素忽地警觉起来,适才却没有留意,加之夜里便是月光再好亦看不真切,良素此刻却发觉莒生穿的不是仙衣坊的衣衫。
“我是来仙衣坊做客人的,明兰仙姑与我是好友。”
原来如此,良素指掌之间运起的金系法术才悄悄平息了下来。
“你手中的是蚕王茧?”
良素听了这话,却是下意识地将蚕王茧往袖子里藏了一藏。这东西到底来得是非多,良素分不清面前之人是敌是友。
“你适才说要将这蚕王茧换10年玉蚕茧,这买卖可亏大了,这蚕王茧取出的丝非同一般。”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会取丝。”良素一愣,问道。
“我会,我还可以教你。”
良素才不信。
良素是真的不信,开什么玩笑?玉蚕取丝普天之下只有仙衣坊有这功法,“你既不是仙衣坊的人,如何会?”
“谁说我不是?”
“你自己啊,你适才说你是来做客人的。”
莒生听了这话,却是嘴角一弯,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
“我不是仙衣坊的人,我是仙衣坊的老人。”莒生笑道。
老人?前辈?几阶?
“你几阶?”
“大概……很高吧,10阶?”
“10阶?难道你要登天界了?”
“差不多吧。”
良素的面上已然现出不敢置信的神情,10阶?玉巧娘子在仙衣坊70年不过5阶,然便是5阶已然颇是厉害了,良素尚不知自己几时能熬过衣奴,今日还未能拿到功法,长路漫漫,足下还未开始,焉能不伤心?
而眼前这人竟已经10阶了,且要登天界了!
“看够了?要不要教你取蚕王茧的丝?”莒生见良素不说话,只一味张大了小鹿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仿若看一个怪物一般,直把他看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为何要教我?”
“因为……刚才不小心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莒生嘴角轻扬,却是眼眸轻眯,还不忘上下打量了良素一回。
良素忙低头看自己,这才发觉自己湿透的衣衫下曲线玲珑,在这一地雪银的月光下真个是“纤毫毕现”。
良素忙躲进一从树丛里,捏了干衣诀,速速收拾了自己方才现身出来,却看莒生依旧在笑,不由恼道:“喂,你懂不懂礼数,就不能转过身去?”
“嗯……不能。”
“你……”
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仁义智信了?这人长得挺好看,念没念过书?
“不知我刚才说的理由够不够呢?我还要不要教你?”莒生状若随意地轻轻掸了掸衣袖,漫不经心问道。
“够了够了,要教要教。”岂能让他白占了便宜,反正看也看了,就这么着吧,什么礼义廉耻仁义智信先去狗肚子里呆几天。自己正愁没拿到功法,不知几时能开始修炼呢,如今恰是瞌睡之人遇了枕头,嗯,这枕头还很厉害,且长得不错。
莒生却是笑了,亦不找良素要那蚕王茧,只让良素自己用双手执起。却见莒生一双手指纤长若葱白,只指尖轻轻一勾,却见那晶莹剔透如玉的蚕王茧竟自行滴溜溜转了起来,一根极细极细,人眼几乎看不见的丝便自那茧上飞向莒生。
却见莒生手指只轻轻一挽,良素甚至没有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见莒生掌中已然挽了一捧丝线,那丝线却都极细,晶莹剔透,不细看几乎看不真切。再看自己手中的蚕王茧,却是滴溜溜小了一圈儿。
莒生已然取丝完成了。
良素不是没有见过娘子浣丝,譬如玉巧娘子,玉巧娘子要浣出这般多的丝,且是如此细的丝怕是亦要一盏茶的功夫,然莒生却只是一眨眼功夫便做完了。且几乎看不见什么动作,只指尖动了一动!
莒生却忽地拿起那一捧蚕王丝,亦是看不清他如何动作,那手中的丝被他左捏捏右揉揉,再展开了竟成了匹绢!
这一回良素的眼睛真个看直了,就是神仙将丝变作绢也要织布机吧,仙衣坊娘子虽然不像普通人一般要一下一下织布,练了功法,施了法术,那织布机上便织出一匹绢来,然这般徒手捏捏就织出一匹绢来的是什么情形?
这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