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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既知骗不过去, 女子便也歇了虚与委蛇的心思,她扬手向前,一道澎湃的灵压随之涌了过去。

    当灵力触及法阵的那一刻,阵中符文闪烁, 攻击瞬时回转。

    女子见状,连忙侧身避过。

    回转的灵力落在飞舟, 砸出了一个浅凹。

    她后退一步, 道:“破阵。”

    “是。”

    一位男子从后面绕出, 他身着浅蓝色道袍, 以云纹白带束腰, 原本该是极温雅的模样, 却因着眼底潜藏的冷戾, 显得格外违和。

    印宿立在温颂身旁, 以不变应万变。

    男子缓缓将灵力没入阵法,感知着其上的灵力波动以及符文的规律,须臾之后, 他目光凝住,迅速将灵力射·入阵眼。

    印宿布阵多以八卦九宫为胎, 因此见到男子动作,并不惊慌,只是将天干中的六仪转换, 阵眼转瞬就变了位置。

    男子的攻击自然成了无用之举, 他避过回转的攻击, 寻找着移位之后的阵眼。

    印宿作为主阵之人, 无疑更占优势,面对男子的紧追不舍,始终应对自如。

    短短一刻钟,两人便过了许多次手。

    女子站在一旁看着,神情渐渐变得有些不耐,“何时能破阵?”

    男子分神道:“对方布下的阵法太过精妙,恐怕还需些时候。”

    女子闻言,只得耐下性子等待。

    倒不是她一定要跟印宿他们纠缠,而是尊主曾示下:若遇到温颂,必要将人截下,之后更是给每人都赐下了一块印有温颂面容的留影石。

    虽不明白尊主为何会关注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但却不妨碍她将人捉住,带到尊主面前邀功。

    原本以为该是万般周全的事,不想对方队伍会有如此精通阵法之人。

    盏茶时间过去。

    印宿摸透了这个阵修的实力。

    当对面的男子再度进攻时,他将遁甲移至主位,以阴木、阴火为辅,在男子尚未收回灵力时,迅速反噬到了他自己身上。

    因着他手下没有丝毫留情,是以男子受的反噬也格外严重,只要稍微运转灵力,就能感受到经脉中的寸寸灼痛。

    女子看着地上无法动弹的人,凉声斥了句“废物”,她转头望向对面,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温颂身上,“我们先离开。”

    ——

    待飞舟没入风雪,温颂靠近印宿,扯了扯他的衣袖,“宿宿,那个女子最后看的人……好像是我。”

    回想着女子看过来的最后一眼,温颂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防备,那种被惦记上的感觉,着实让人后脊生寒。

    印宿目光循着不见踪影的飞舟,没有立时答他,倒是一旁的离嵘先开了口,“岑师弟曾言:这些人会将队伍中的丹修掠走,许是那女子探知到你是丹修,这才对你多有关注。”

    温颂心中还是不安,但他也想不到别的理由,只能道:“许是吧!”

    待印宿回神,离嵘朝他拱手道:“此次多谢印道友,若不是道友布下的法阵,只怕我们在劫难逃。”

    印宿摇了摇头,“对方显然不会善罢甘休,离道友可有了应对之策?”

    离嵘的目光微顿,“我想,既然那女子能说出传音之事,想必早已截下了我们的符箓,且佯装同门偷袭,恐怕大多数弟子都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故而我们商量之后,决定先回将予城,尽快将此事告知师姐。”

    印宿道:“离道友有了决定就好。”

    等到离嵘走远,温颂将手放在了印宿的手心,印宿自然而然的握住。

    温颂看着包在外面的大手,有些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印宿笑着捏了捏他的手背,“怎么了?”

    温颂将两人相合的手掌举起,满眼依恋的蹭了蹭,“我就是有些遗憾,我们才刚刚表明心意,还没有来得及互诉衷肠,就忽然陷入了这一场不知前路的危机。”

    印宿看着蹭个不停的温颂,眼角堆笑,“是哪个非要喝灵酒,一醉三天,白白浪费了时间?”

    温颂将印宿的手掌摊开,然后整张脸埋了上去,他闷闷的道:“怪我。”

    温热的吐息落在掌心,瞬时便生出了一股酥麻,叫印宿的手掌颤了一下,他想要将手撤回,却觉得自己的力道在温颂面前,好似失了意识。

    温颂半天没等到印宿的回应,把脸抬了起来,“宿宿怎么不说话?”

    许是在掌心埋的太久,他的脸上被闷出了一片通红。

    印宿看着温颂脸上的红印,以及蹭的有些散乱的发,抬手为他理了理,“不怪你。”

    “危机……总会过去的。”

    温颂紧紧握着印宿的手,应了一声。

    ——

    谁也没料到女子的速度会这样快,不过两天时间,就再度追上了他们。

    温颂环视着包围在法器周围的三轮飞舟,下意识取出红绫,缠在了手臂。

    其他人亦是严阵以待。

    片刻之后,正前方的飞舟走出了一位面容清俊的男子,他负手站定,目中带着清浅的笑意,“我闻道友于阵法一道颇为精通,故来讨教。”

    话说的再是客气,也掩不住其中的恶意。

    三轮飞舟以鼎立之势将一行人困在了中央,容不得他们后退。

    印宿漆黑的眸泛着冷,他缓步走到众人前面,与之正正相对,“不吝赐教。”

    明明该是请人指教的话,用这般的口吻说出,便多了一分简慢之意。

    男子闻言,脸上神情未变,指尖的动作却如雷电一般迅疾,将灵力打入了阵眼,“其他人,攻击阵法。”

    男子话音刚落,三轮飞舟上的修士即刻有了动作,与此同时,法阵中的符文开始不断闪烁。

    无论何种阵法,都不可能无限容纳灵力,男子此举正是为了削弱阵法的力量。

    印宿在男子攻来之后,迅速将阵眼移换,男子随即跟上,他天资奇绝,又从小研习阵法,因此在阵法上的造诣并不比印宿弱多少,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几乎势均力敌。

    一刻钟后,

    印宿望着法阵中逐渐黯淡下来的符文,立时牵动了灵犀引,“待会儿我会给你一张破空符,阵法被破时,立刻捏碎。”

    温颂闻言,霎时看向了正在对敌的印宿,“那你呢?诸位师兄呢?”

    印宿分神说话之际,差点被男子寻到可乘之机,是以并未再回温颂的话。

    半刻钟后,阵法被破,印宿即刻转身,将破空符放在了温颂手中,为他捏碎。

    温颂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陷入了晕眩。

    与此同时,男子凌空踏上了他们的法器,印宿抽出鸿兮,持剑以对。

    男子走到六尺开外的地方,轻轻将他的剑拂开,“人在哪里?”

    印宿剑尖轻挑,在男子的腕上划下一道极深的血痕,顷刻间血流如柱,他后退两步,率先对男子发起了攻击。

    众所周知,剑修实力强大,可越阶对敌,因此在对上男子之后,印宿并未落于下风,但难就难在,对方的高阶修士太多,明显有备而来,而他们这边剩下的弟子又几乎全是筑基,哪怕他的剑法再如何卓绝,在这种情况下,也独木难支。

    两刻钟后,印宿将剑刺入女子的丹田,同时他的后背也受了男子的全力一击。

    印宿胸中气血翻涌,他忍下痛楚,将灵力灌入鸿兮,碎去了女子的丹田。

    在这之后,他抽出剑,回身平扫。

    男子翻身避过,而后又是一掌推向印宿。

    印宿以剑撑地,低首半跪,大口的鲜血自他的口中涌出,落在地上,迸溅出了大片大片的血花。

    男子上前一步,将丹田被废的女子踢开,而后抓住印宿的后领,骤然将其拎起,“听闻印宗主对自己的儿子极为看重,不知你以为如何?”

    印宿额头后仰,脖颈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的喉头滚动,将涌上的鲜血吞了回去。

    男子见他不回答,也没有多言的意思,他将人的灵力封住,边走边吩咐道:“剩下的人,杀了。”

    “是。”

    被废了丹田的女子见人要离开,连忙抓住了他的脚踝,“将我带回去,是我给你传的消息。”

    男子看到脚腕处的污血,清隽的眉目微皱,他将女子的手弹开,而后轻轻踩在了上面,霎时间女子的腕骨全碎,“不是你太过无能,才会将消息传给我的吗?”

    语罢男子带着印宿离开。

    激战一场,他身上并不是全然无恙,因此回到飞舟之后,开始闭关化解剑意留在经脉的死气。

    印宿则被他困在了锁灵阵中,他分辨着男子封住修为的手法,在脑海中推演解法。

    远在万里之外的温颂置身于漫天飞雪中,不断在识海中呼唤印宿,可对面却许久没有传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