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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囚〇八十天

    囚〇十天

    深夜的寝宫安静, 屋内烛火尽数熄灭, 只余窗外透进来的微光。

    莺莺不太能看清钦容的面容, 她的指腹在贴到钦容的衣襟时,屏住呼吸等了片刻, 听钦容呼吸平稳才五指并拢去拉他的衣服, 伴随着衣领敞开, 声极轻的叹息传来, 钦容嗓音悠悠道:“就知道瞒不住你了。”

    搭在衣襟的手很快被圈握住,钦容的掌心温暖,他五指收拢将莺莺的小手完全包裹住, 力道轻柔又不容拒绝。

    “莺莺, 你明早不是还要去送你哥哥吗?”黑暗钦容愈加凑近莺莺,他手按住莺莺搭在他衣襟上的手, 手搂住莺莺把人往自己怀压,吐出的气息温热,他在莺莺耳边低声哄着:“我们睡觉好不好?”

    莺莺做‘坏事’被抓, 身体不由有些紧绷,并未因钦容柔和的态度而放松自己, 她顿了顿坚持:“那你让我看眼。”

    “看眼我就睡。”

    耳畔的呼吸沉沉,钦容好似在沉默看着她。

    刚刚钦容相当于承认了, 莺莺的猜测得到证实,钦容的确是重伤未愈,所以他才会次次避开与她的亲近。

    掌心的手挣了挣,钦容知莺莺的性子, 所以他才又叹了声气。贴近莺莺的薄唇轻咬了下,钦容嗓音放得越加轻缓低沉,他哄小孩子似的:“咱们不看了好不好?”

    很明显,钦容是想用某种手段转移她的注意力。

    上唇被含住,钦容俯首与她脸贴着脸颊,欲要堵住她的声音。莺莺此刻清醒的过分,向来自制力不强的她这会儿竟顶住了钦容的诱惑,她偏头躲开钦容的亲吻推拒他远离,倔强道:“你让我看眼!”

    她要知道他到底是伤成什么模样,才会这般不想让她看到。

    事实证明,钦容不让莺莺看到是正确的,他到底没耐住莺莺的软磨,当屋内烛火重新亮起,莺莺亲自褪下钦容的寝衣时,看到那道道伤痕眼泪直逼眼眶。

    在莺莺印象,钦容强大无所不能,他虽不会武但总能化险为夷,更甚少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更别提受伤了。而眼前的钦容,拆下纱带后他身上的伤深浅不,纱带上还染着鲜艳的血。

    这么多天过去了,明明莺莺脖间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而钦容的伤不仅点没好,反而还比先前更加严重。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钦容最严重的还是背后那几道剑伤,伤痕撕裂血迹斑驳,本微微愈合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冲开崩裂,看着很是可怕。

    莺莺看着那些伤,双腿发软都不敢伸手去碰,她想过钦容伤重但没想过他伤的如此之重,心各种滋味齐聚,莺莺背后好似也多了几道伤,疼的她眼泪掉落呜咽出声,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在没遇到高茂他们之前,钦容的伤虽然好的缓慢,但并没有恶化,切皆是在他杀了瘦子和高茂之后才变糟糕。他体内的内力日不平,这些伤就会受流窜的内里影响多受日的苦。

    钦容自然不能同莺莺实话实话,所以他思索了番随口找了个理由,拉过糊了满脸泪水的小姑娘。他帮她擦了擦眼泪道:“别哭了,莺莺再这般哭下去,三哥哥不会被身上的伤疼死,倒要先为你心疼死了。”

    莺莺想搂他的脖子又怕碰到他后背的伤,还是钦容察觉后拉着她的手勾在了自己脖子上。莺莺是真的心疼,心疼钦容顶着这般严重的伤还要装无事,也气他伤重都瞒着她,每日早出晚归忙碌着都不知道好好休息。

    “你又骗了我,三哥哥你明明说过你不会再骗我!”

    “你以为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告诉我我会心疼吗?我才不会心疼你!我不仅不心疼甚至还觉得好笑,我点也不在意你,不仅如此我还要罚你,罚的你再也不敢骗我!”

    莺莺口是心非,说着硬话却都不敢伸手推钦容把。

    先前在山洞里他们都谈好了的,既然莺莺受罚了钦容都会处罚她,那钦容错了她自然也要处罚钦容。如今钦容浑身上下也就张脸还完好无损,莺莺不敢触碰他别的地方就下口咬了下钦容的脸颊,眼眶湿漉可怜兮兮在他耳边说着狠话:“我要把你关起来。”

    在他伤好之前,莺莺要直用脚铐锁着钦容,让他哪里也不能去专心养伤。

    钦容听到后低低笑了,半分气恼没有,他的心反而因莺莺的反应变得愈发柔软。天色实在不早了,他留住莺莺的腰身道:“好,只要你现在乖乖睡觉,三哥哥什么都答应你。”

    卯时她还要去送顾凌霄,再不睡就当真夜不用睡了。

    “……”

    当晓黛敲响寝宫的房门时,钦容搂着莺莺才刚刚睡下。

    钦容直当莺莺是不在意她的,而今晚她见了他身上的伤眼泪就没止过,光是帮他上药换纱布就折腾了太久,后来二人躺在榻上,莺莺埋首在他怀还不停道着歉。

    莺莺很愧疚,愧疚自己连累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同钦容样,莺莺也没什么安全感,她直以为钦容对她是占有欲高过爱意,甚至还想过前世的钦容后来关着她是为了报复她。直到重来次,她才知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就像如今,眼前着钦容顶着重伤还要操劳国事,她只想把人藏起来让谁也找不到他。

    莺莺哭了半宿,直到刚刚才被钦容哄着睡下。她睡着时脸颊上的泪珠都没干,鼻子发红碎发潮湿,小手还紧紧抓着钦容的袖子。

    钦容是不忍心吵醒她的,然而莺莺睡得极不安稳,很快就在晓黛的敲门声惊醒,她醒来时眼眶酸涩发疼,嘤咛声听到门外道:“殿下,寅正了。”

    莺莺睫毛颤了两下,想也不想就起了身子。钦容随着她起身把人搂回,他自背后拥住她道::“再睡会儿罢,卯时三哥哥抱着你过去。”

    省去莺莺盛装打扮的时间,足以再让莺莺小睡会儿。

    莺莺摇了摇头道;“我想尽快见到哥哥。”

    见莺莺执意要现在起身,钦容没有办法只能随着她起,站起身正要去拿屏风上的衣服,莺莺拦住他道:“三哥哥不如再多睡会儿?”

    很清楚钦容为了照顾她并未好好休息,莺莺担心他身上的伤又忧心他会儿还要去议事殿。这几日武成帝身子不适虽罢了早朝,但是钦容得不了空闲反而会更加忙碌。

    推着人朝榻边走去,莺莺想让钦容多休息会儿。钦容随着她走了两步又停下,他转身拉住莺莺的小手有些好笑,“莺莺这是把三哥哥当什么了?”

    不知他伤重前小姑娘在他身上使劲折腾,还几次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如今知他伤重她又将他当成了瓷娃娃对待,好似轻轻碰就会出现裂痕。

    “放心吧,三哥哥撑得住。”无论是用太子的身份,还是莺莺夫君的身份,于情于理他都要亲自去送送顾凌霄。

    钦容未让莺莺盛装打扮,他亲自帮莺莺换上了衣裙裹好宽大披衣,抱人坐着马车出了宫。

    顾凌霄带兵将从皇城正东门离开,等太子的马车驶出皇宫,天色沉暗太阳只露出细微边缘。平日这个时辰,街上空荡荡的并不会有百姓出来,而今日街上堆聚了不少人,越往东人就越多,基本都是来送前往西北的士兵的。

    庆王爷的死并不能挽回北域国先前的损失,那些因战争丧命的人也都救不回来了。先前并没有人在意西北的战乱,直到这场战乱是的人越来越多,如今百姓都再传西北是炼狱之地,但凡去那儿的人都是送命。

    “儿啊,我苦命的儿,你定要平安回来。”马车行到东门悠悠停下,莺莺听到有不少前来送行的人家在哭。

    有悲就有喜,也有满腔热血的服役新兵在安慰着自己家人。莺莺下马车时,刚好听到有人说要打赢西北之战加官进爵,有名个子很高的男人挠了挠头对位姑娘道:“秀姐儿,等俺回来就去你家提亲。”

    莺莺没敢抬头往那儿处瞧,前世西北之战打胜的返程与今日这群人离去的场景相撞,莺莺鼻子酸涩心里窝疼,也不知这群人能否安然回来。

    钦容紧跟着下了马车,他帮莺莺戴好兜帽,见莺莺神情滴落好似又要哭,不由捧起她的脸问:“怎么了?”

    “没事。”莺莺摇了摇头鼻音很重,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这场战争早日结束。

    顾凌霄已经来了,他穿着银色狻猊铠腰佩长剑,大半张面容被盔甲挡住,只露出双漂亮的桃花眼。莺莺远远看过去,恍惚看到上世的顾凌霄,他为她背主为她叛国,死时也是穿着身威武铠甲,他只往那站就让人觉得安心。

    “哥哥……”莺莺没控制住情绪,几步跑上去抱住了顾凌霄。

    前世顾凌霄被封将军后,也出征过大大小小的战争,他身上的铠甲换过几身,每次都是走时铠甲亮眼回来后暗沉染血,莺莺前世觉得这铠甲又丑又膈人,从不肯去抱穿着铠甲的顾凌霄,甚至要蛮横要求顾凌霄抱她时把铠甲脱掉。

    重来次,莺莺再也不敢让顾凌霄去脱铠甲了,她张开手臂紧紧拥住穿着铠甲的哥哥,带着哭腔小声唤着他。

    “哥哥定要平安回来。”

    顾凌霄正在同顾爹爹交谈,被莺莺抱住时他怔了下。见太子正站在不远处,他拍了下莺莺的手好笑道:“快松手。”

    莺莺摇头,软软的身子贴在冰凉的铠甲上被膈的的确有些疼,但她却觉得这疼痛让她极为舒服。顾凌霄身上的铠甲越硬越坚固,越是代表他可以平安无事。

    抱顾凌霄只是为了完成前世的遗憾,等抱够了,莺莺就将自己求来的平安符绑在了顾凌霄的佩剑上。想了想,她又从怀里掏出先前顾凌霄给他求来的平安符,塞到顾凌霄手道:“这个也给哥哥。”

    顾凌霄瞥了眼手的平安符,疑惑道:“这不是我在云州给你求得平安符?”

    莺莺点了点头,“哥哥不是说这个很灵吗?现在莺莺暂时用不上,把这个送给哥哥希望能护你平安。”

    顾凌霄嗤了声道:“胡闹,我求给你的你再还给我,你当这是什么。”

    “把它好生带着。”将平安符又塞还莺莺,顾凌霄拨弄了下挂在剑柄上的平安符,笑着道,“哥哥有这个就够了。”

    莺莺眨了眨眼睛个劲儿盯着哥哥看,无论怎样看都舍不得放他离开。

    “……娘给我们的长命锁,哥哥有戴着吗?”莺莺想起她脖间挂着的长命锁,顾凌霄同她样脖间也挂了把,只是前世在莺莺杀了裘安安后,顾凌霄就把那锁砸了。

    这世的顾凌霄没有那些痛苦记忆,在听到长命锁时他神情放柔,屈指弹了下莺莺的脑袋道:“哥哥戴着呢,倒是你,可千万别弄丢了。”

    时间穿隔交汇又分离,莺莺听到这句话有些想哭,她弯起唇勉强笑道:“才不会。”

    前世她那般没心没肺,那长命锁她都没弄丢过,她没弄丢,丢掉它们的人是顾凌霄。

    时间差不多了,莺莺不能同顾凌霄聊太久,顾爹爹同钦容还有话要同他交代。让莺莺意外的是,今早不只是裘安安来送行,就连很少外出的顺荷公主都跟着过来了。

    裘安安胆子大些,等顾爹爹他们交代完要事凑到了顾凌霄面前,她揪扯着手轻声道:“祝顾大哥路顺利,平安归来。”

    顾凌霄道了谢,目光在裘安安脸上停了瞬看向她身侧的顺荷公主,微微挑眉,他的声音隔着盔甲略显沉闷,但不难听出他话的笑意,“公主也是来送臣的?”

    顺荷本面无表情木着张脸,突兀被顾凌霄点了名字有些反应不及,她表情出现裂痕似有些慌乱,看了眼裘安安想也不想就反驳:“不是!”

    她这二字说的太快也太果断,让周围的人听到有些诧异。裘安安没想到顺荷会这么直接,她看向身侧的好友,只听到好友结结巴巴道:“我……我是陪安安过来的。”

    裘安安脸色涨红,闻言张大嘴巴失了声音。她看了看顺荷公主又看了看顾凌霄,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好友出卖了。

    “顺荷!”裘安安跺了跺脚。

    顺荷公主自知失言,抿着唇赶紧低下了头。

    顾凌霄闷笑了声,这笑不知是对裘安安还是顺荷,已到卯时,随着手下士兵陆陆续续的回来,他翻身坐在高头大马上。

    “今日别,臣恐怕要等回来才能同公主比试了。”顾凌霄还记得要同顺荷比武的事情,毕竟他的面子都被莺莺丢光了。

    想到莺莺,顾凌霄落下目光又看向自己的亲妹妹。不用想就知这丫头定哭了夜,过来时眼睛还是红的,见莺莺也在仰头看着自己,他扬了扬下巴说了句:“丫头,等哥哥回来。”

    握紧缰绳,强健的黑马顶着晨光嘶吼了声,在顾凌霄转身离去时,顺荷没忍住道了句:“希望顾将军战之必胜,平安回归。”

    “好个战之必胜。”顾凌霄没有再回头,冲着身后几人挥了挥手骑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