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问你,你兄弟身体如何,有没有什么疾病?”
“我兄弟是外走卖货,身体一直很好。”
“这个不一定吧,毕竟你们早就分家过日子,说不定你没见到的日子里,得了疾病。”
“我们离的不很远,为了避免相见却见不到,还耽误了时间,兄弟二人约好,每隔五天各自做东,这次是轮到我去看他。”
“哦,看来你兄弟二人感情很不错,让我很是羡慕。
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上次见面是他来看你,当时身体如何?”
“很好,现在就要进入雨季,之前下了一点小雨,我房子有些漏水,他知道后爬上房顶,换了一些瓦片,当时还清了两个邻居帮忙,晚上一起吃的酒水。”
刘备心中一跳,此人之言有一定的可信度,自己接还是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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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发生的种种,刘备有些介怀,却也已经想开了。
对于老师等人的做法,刘备猜测了许多,自己突然入局破坏了这份宁静,所以这是一种交换,用与自己当前身份不符的势力,换取一种平衡,同时也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自己,不但没有被降职责问,反而到了京城,这是一种妥协还是交换,刘备无从得知。
刘备没有多少恨意,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去恨什么。
但人是种复杂的生物,刘备也不例外。
“状子本官接了。”
“谢,呜呜……谢大人!”
“你先下去,关于此种之事,暂且不要告诉别人。”
“是,小民告退。”
周凯站起来,深施一礼,退了出去。
“来人,传唤一下周刘氏。”
“是。”
时间不大,衙役来报,人已经带到。
“传她上堂。”
“传……周刘氏……上堂……”
衙役高喊,尾音袅袅。
“民女周刘氏参见大人。”
一个妇人盈盈下拜,声音轻轻。
“嗯?嗯!”
刘备看了眼下面站着的周刘氏,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你切莫要慌张,本官传唤于你,只是有些事想问一下。”
观其貌,周刘氏二十余岁,略施粉黛,相貌只能算作一般。
“大人请问。”
“本官上任仅有月余,自然先熟悉治下风情民俗,近日听得一事有些不明,所以传唤于你。”
“大人所虑为国为民,小女子只是一村妇,见识粗糙,恐难以回答大人的疑问,因而耽误大人时间,心中惶恐。”
很是恳切却也不卑不亢,暗有所指。
刘备暗暗称赞,果然是天子脚下,都有一张利嘴。
“倒也于你有关,不必如此谨慎。”
“还请大人明言。”
“我听闻你家相公暴毙,却不曾报官,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你可知,暴毙而亡是要上报官府,差仵作前去验尸,是怕出现瘟疫或其他状况,造成混乱,此为常例,你因何隐瞒?”
“回大人的话,当时相公突然发病,小女子很是恐慌,手足无措,短短时间内已经死亡,小女子难以接受晕了过去。
等醒来,已是白天,这才找来邻居,将其装殓,准备下葬。
里正问起原因,民女已经告知,众人都觉得是血管爆裂而亡。
装殓期间,相公身体已被擦拭干净,并无外伤。
因而,小女子请里正,准备上报官府,消除户籍。
可能有所延误,还请大人见谅。”
“哦,原来如此。
那我问你,你相公何时死亡?”
“六日前的夜晚。”
“具体如何?”
“那日他回来后,吃了一些酒,就此睡下,三更时分突然挣扎,将我惊醒,掌灯看他捂着胸口,没等我做出反应,已经,已经……呜呜呜……”
“你相公此前可有此病症?”
“并无,这几日有邻居妇人劝导,据她们说这是心口病,属于正常死亡的一种。”
刘备点了点头。
“六日前死亡,未过头七,那我问你,你听闻传讯,自然没有时间打扮,现在上的堂来,却不穿缟服,反而略施粉黛,是何道理?”
“回大人的话,民女当时正在守灵,是正在帮忙的邻居妇人说,不能如此来见大人,是为晦气,这是匆忙换装而来,竟不知引起大人恼怒,还请大人见谅!”
滴水不漏。
刘备想了一下,继续问到。
“还有什么想说的嘛?”
“民女没有,大人没有别的事,民女想早点回家。”
“据我所知,你相公已死几日,却没有告诉他的兄长。
你为何迟迟不告知你的大伯?”
“民女,民女……”
“说!”
“呜呜呜,是这样的。
他们兄弟经常来往,每次大伯来,我家相公都很高兴,里里外外忙活个不停,他,他总趁着这个时间,屡次言语轻薄于我。
我,我不敢告诉我家相公,却心有怨言,觉得他配不上这个兄弟,所以,所以没有告诉他。”
嘴里说着,眼眶红红泪水呼呼。
“你可知,他已经呈上状纸,告你谋杀亲夫?”
“啊……”
周刘氏一声惊叫,抬起头,神情很快化作暴怒。
“他,他竟然黑心至此。
好叫大人知道,他不知从何处听到消息,来到我家大闹,还,还找来里正,将我相公开棺寿衣脱掉,想证明他所说的,却被打脸。
里正因此惩罚与他,他,他竟然还要败坏我的名声,还,还请大人还我清白,呜呜呜……”
“嗯,此事本官记在心中,你且回家将你相公好生下葬,三日后来此,我给你做主。”
周刘氏哭着走了。
刘备揉了揉额头。
刘文在一边轻声说道:“此事有人有矩,恐怕……”
“你的意思,她是被冤枉的?”
“我没说。”
刘文眼睛睁大:“那你的意思是……”
“别的不说,我就问一件事,诬告她有什么好处?”
“额……不对,这个周刘氏不是说他屡次言语轻薄,可能是存着报复的心里。”
“嗯,倒也有一些道理。
无论是周凯说的,还是这个周刘氏说的,总是一人之言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
“根据周凯所说,他弟弟已经四十多岁,可这个妇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此中可能有些故事。
问案,有望闻问切……”
“噗,你这是在看病吗?”
“世间事大同小异,何来区别对待。”
“好吧,你赢了。
我第一眼看到周凯相貌,也觉得是个忠厚之人,说话中几次痛哭失声,不像假装。
而这个周刘氏,有些,有些……”
“有些准备充分,是这意思吧。”
“对。”
“这样,你外出探访一下,打探些消息,我再另想些办法。”
“嗯,你的相貌太出彩,还是我长的周正。”
刘备抓起惊堂木砸了过去,刘文躲过,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