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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的声音听起来好听极了,如大小珠玉滚落玉盘,清越动听,却又极其地蛊惑人心,诱惑着所听之人去触摸它的焰心。

    元竹如先前一样,丢了魂一样地伸出手去,朝着人鱼烛的方向。

    只可惜,她现在没有力气了。

    她离人鱼烛太远了,她够不到人鱼烛了……

    她好像记得,刚刚似乎也有一个人在她耳边唱歌,不过是一个男声,也是好听得很。

    她就这么恍恍惚惚地、神魂颠倒地伸出手去,还没等她碰到焰心,人鱼烛“呼——”地倒在了地上。

    接着,人鱼烛火以滔天之势吞噬了整个黄金楼……

    一缕状若狐狸尾巴的黑气随着人鱼烛的打翻,钻入了她的锁骨下一寸处,化为一舟小小的竹叶,诡异着闪着黑色……

    不,她迷迷糊糊中还听见有人说:“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

    我?谁?

    她要救谁?

    为什么他要她救他?

    那道求救声撕裂烛影,扯碎烛心。

    她听着听着,慢慢地就听不清了,火,蔓延了上来,噼里啪啦声取代了耳边如魔咒的求救声。

    当她的眼睛快要完全合上时,一竹青色衣角斜入眼帘。

    “竹儿——你,可还好?”

    他的声音绵远了岁月的长远,如酒般香醇,似昙花那样缥缈。

    元竹含糊不清地低吟:“师尊、师尊,你来了啊——竹儿不是故意的……竹儿——”后面的话卡断在断层的意识里。

    “为师知道。”百里长卿一把捞起元竹。

    “嘿嘿,尊上你终于来了啊?”

    “您终于舍得来看我们了——”

    “带我们走吧,带我们走吧……我们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嘻嘻,尊上,奴家想你了,想得很紧狠紧——”

    百里长卿神色肃然,挥袖间瞬灭分落在其余四角的人鱼烛。

    但听得起伏的凄厉惨叫声,其余四角的人鱼烛“咔嚓——”一声截断一半,带着烛火的的上半截滚落地上,烧起帐幔,烧起木书架子,烧起书卷。

    火光愈加凶猛,唯有早前掉至地上的一根人鱼烛幽幽地在漫天赤色中散发着微弱的橙光。

    元竹迷迷糊糊中掀起眼皮,复唤了声,“师尊——”声音微乎其微,几近听不见。

    百里长卿身子一僵,低头轻轻地应了一句,“嗯。”

    他的声音被火光吞噬,连带着他的身影都被吞噬在火光里。

    渐渐地,意识越来越淡,眼前的景物也越来越模糊,所有的事物都看不清了……

    “哗啦——”一冰冰凉凉的液体喷了她一头,沿着额头滑落。

    什么?什么情况?

    当元竹再次睁开眼时,自己已然置身于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殿中。

    不比她的琼华殿那般木色木香,也不比凉华宫那般简约。

    大殿之内,装饰甚多,帷幔重重,随风而曳。

    到处都是金金银银,好不气派!

    只是这气派中寒意渗骨,凉得很!

    这是……哪里?

    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地方?

    也没有听小师弟还有师尊他们提起过这个地方?

    元竹撑起身子,托着目光环视一周。

    都是熟人。

    她看到了水师弟,久师弟,墨玉师兄,还有妄生小师弟,以及一圈她所面生的外门弟子。

    目光划着弧线转着,直到转回前方时,元竹一下愣在地上,头发上的水“啪塔啪塔——”地往下砸。

    “孽障元竹!老龙我且问你,可是你打翻了人鱼烛,偷了我龙宫寄放于黄金楼里的《北海志》?”

    应孩子站在元竹跟前,吹胡子瞪眼地斜视着匍匐在地、面相难堪的元竹。

    元竹茫然,本能辩解:“我没,不是我……什么《北海志》?那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可以让我速速成仙吗?”

    应海子冷笑。

    墨玉站在元竹旁边,淡漠开口:“或有误会。”

    “对啊,老水君,此事一定有误会。还请水君不要动怒,待此事查明之后再做打算。”白水在一旁按捺不住了,嚷嚷道。

    白久扯住白水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上前。

    白水只得在原地劝着。

    “哼,你是哪里来的小仙?也敢在我面前瞎嚷嚷!这长生山的神仙谁人不知道这《北海志》是老龙我早些年赠予百里的,其中记载了四海的地理事物,奇珍异兽……”

    “那册子倘若落入什么藏着坏心眼的妖手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你们可别忘了,你们长生山早些年就吃过一次祸妖的亏!”应孩子怒道,一簇簇水在他的掌心飞快聚结。

    “哎哎——老水君,这可使不得。这一众小辈虽是护着百里这个小姑娘,但我觉得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何况这里是长生山,有果果掌刑,她又怎敢造次?”司味神尊鲜于万象,见状忍不住绕过水君,在元竹面前说道。

    夏果果半阖眼眸,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周身寒冷寂寂。

    “你们他娘的!都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老龙我托你们找找我闺女,你们还能找到了也不告知我一声,害得我整日提心吊胆地,夜夜地想着我闺女在哪里有没有受苦?”

    “结果,你们呢?连我闺女受伤都懒得治疗,就这么将她干扔在小破洞里!那个地方是人能住的吗?!我闺女再不济好歹也是条蛟!要是她干死渴死你们负责啊?!”应孩子越说越气,涨得满脸通红。

    “此事非水君您想的那样。师尊先前曾令小仙等人下界接六公主上来养伤,想待六公主伤好之后再完壁归您。”白久拱手,垂头道来。

    随着怒气值的增加,应海子掌中的水球变得越来越大……

    “哼!要不是我亲自给你们家师尊传话,我的闺女怕不是早已被你家师尊遗忘到哪个螃蟹角里了,早晚得饿死渴死病死!”

    “我说,你这个老水君——怎那么就那么糊涂呢?!你家闺女本就和我长生山毫无干系,是我家师尊心善,应了你这请求,亲自下界帮你找你闺女!老水君,我看你是水君的份上,喊你一声水君,您可别给脸不要脸,乱愿望我家师尊!乱冤枉我家小师姐!”白水气哄哄地吼道,手中握着纸扇的指微微颤抖,白脸憋红。

    “你这个不知名的小仙,竟敢这样和本君说话!”应海子聚起掌中水球,猛地向白水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