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装备阵位不同,拓荒者可分成若干职业,擅长近战的如甲士枪使等,擅长远攻的如风使炎使等。毒使在拓荒者中是相当偏门的职业,就纯粹战力来说大概只比后勤系的补师要好上一点。因而当雀罗拔出腰后短剑时,郭备最初也并不在意。
晃眼瞥过去,那把短剑形制上似乎也无甚特别,除了暗红色泽的刃锋外,就只有剑柄处贴着朱黄咒符看上去略显邪门。不过那些非常识的古怪事物对拓荒者早就是司空见惯,因而郭备也只是下意识摆好大盾,朝沙祖打出准备挟击的暗示。
就在小人枪使压低枪势时,被包围的雀罗咬牙扯下短剑柄上的咒符。
短剑剑柄上镶嵌一枚通体黝黑的晶珠,随着咒符扯下,一抹邪异红芒在其中急速亮起。就像沉睡的猛兽睁开眼睛,咕噜噜地打量着周围,同时一股凶暴黑煌自晶珠中迸放出来,有如黑蟒般缠绕上短剑。
在黑煌缠绕上,短剑剑身急速膨胀,其外层钢体如锐皮般的寸寸碎裂!
“什么?”
哪怕见多识广如郭备,见状也不禁惊愕失声。
缠绕短剑的黑煌眨眼间便消散无踪,而雀罗手中短剑也彻底变了模样。只见原本一尺长、两指宽的剑身,陡然暴涨到三四米长,其腕口粗的钢体上遍布着暗红毒鳞,有如猛狞铁蟒般盘踞在凌空游动。
铁蟒的尾端握在雀落手中,而剑柄处的晶珠则移到蟒首,有如暴君邪眼,虎视眈眈地扫过众人。那毫不掩饰的择人而噬的饥渴,哪怕隔着厚重甲胄也依刺痛着拓荒者的肌肤。
“妈的!那是什么鬼玩意儿?”
背后响起小人枪使的吼声。暴脾气的沙祖抢先发动攻势,啸风枪以缠绕风劲的犀利突刺直奔雀罗。而那光景却被铁蟒的邪眼所捕获。
有如流星般的笔直突刺在逼迫的瞬间被硬硬生截断,铁蟒张开血盆大口从左上方横咬过来。沙祖只来得及架枪格挡,随即便连人带枪给铁蟒顶飞,猛烈撞到旁边的山壁上。
“混蛋!少嚣张!”
郭备怒吼着往前踏步,猛挥钢剑斩向铁蟒。
沉重钢剑在铁蟒红鳞上拉出一串火花,吃痛的铁蟒随即猛陡身躯横扫过来。攻击中的郭备只来得及竖起大盾,那铁鞭般的蟒身便重重撞在盾面上。宛如重锤般的一击让甲士禁不住踉跄后退,而撞开甲士的铁蟒则把邪眼移到后方的女炎使身上。
但在其来得及行动前,数只炎蝶已拍着翅膀飞过来。
炎蝶散放着足以销金熔铁的高温,铁蟒似乎也不得不为之踌躇。次瞬间,铁蟒低吼着钻进地底,扭动身躯掀起大片尘暴。尘暴中挟裹着石砾,遭尘暴淹没的炎蝶光热也为之黯淡。
尘暴中难辨敌我,红鱼不得不暂退数步以避尘岚,但这时候脚下步道突然猛烈摇晃起来。木野集的山寨是依着山势修筑,此处步道也是在岩体开凿而成,铁蟒乱窜破坏了岩体的支撑,这截步道当即跟着岩体滑塌下去。
“喂喂喂!?”
“妈的!打不赢就拆房子吗?”
郭备手忙脚乱地朝后退去,而那边的沙祖则靠着啸风枪稳住身姿。在视线变得格外糟糕的当口,拓荒者纷纷紧张戒备着铁蟒的偷袭,但却始终没有动静。直到片刻后尘埃落定,现场已然没了铁蟒和毒使的身影。
“……啧,逃掉了吗?”小人枪使坐在啸风枪上,略略喘着气。“这样算是做到谷少要求的了吧?真是的,居然要俺刻意放水让奸细逃走。话说像那种狠毒婆娘,不是应该抓起来严刑拷打吗?”
“喂喂,别说得好想真有放水似的。”甲士郭备扶着紧急关头救起来的老匠人,边忍不住吐嘈沙祖。“谁知道那把变出怪物的短剑是什么来头?要是像十鼎器那般的上造重宝,打下去我们也不一定能讨得好处……呃,当然红鱼你要认真出手的话,我肯定是赌你赢。”注意到女炎神不快神色,甲士连忙补充了一句。
“哼,要不是谷辰有交代,那女的想都别想跑。”红鱼冷哼着瞥向徐徐恢复意识的老匠人。“现在呢?要拿他怎么办?”
“总之先跟谷少汇合。”甲士郭备抬头望向山上的集会所,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话说很少看到谷少生气的样子呢。虽然不知道那些家伙在谋划什么,但我总有种他们今次会倒大霉的感觉。”
……………………
集会所前的石台处,谷辰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集落全景。
从老匠人中毒倒下到女刺客唤出铁蟒战退郭备组的光景,都落在他眼里。那妖异铁蟒居然一照面就把枪使甲士给打退,凶悍程度可谓超乎寻常。虽然谷辰确信那女刺客便是驮兽群体中毒的黑手,但当场擒住她却并非上策,郭备组的短暂狼狈让其演技更加真实。
所幸那边女刺客也无心恋战,用铁蟒打垮步道后便趁着尘暴掩护而溜掉。
谷辰发动风触梵能,以神念持续追踪着女刺客。虽然他无法像风使左文君那样做到全域覆盖,但当把目标集中在一点上时,侦测距离也能得到相当的延长。在谷辰的感知中,女刺客身边已没了大铁蟒的身影,那把短剑似乎也插回了鞘里。
山门崩塌的木野集等于是不设防的状态,女刺客沿着黄昏投下的阴影一路来到山门前,却突然停下脚步,顿了下后回头朝集会所的方角望去。
从山门到集会所有数百步的距离,女刺客不可能看到石台上谷辰的模样,但谷辰却明显感觉到女刺客颤抖了下。随即女刺客从崩落翻出护墙,抵达极限的风触感知也跟着变得稀薄起来。
谷辰不得不收回风触,转而看着下方因山道崩落而重新骚乱起来的集落,再看看那边被郭备组保住的老匠人,略疲倦地呼出口气。到木野集来遭遇诸多莫名其妙的意外,但现在差不多要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