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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牧园演练

    商离皇朝的政治架构以皇家姬氏为中心,皇家周围则有如众星拱月般的十二诸侯。这些诸侯中有的是跟皇家血脉相近的姻亲,有的是开朝时立下赫赫功勋的良将贤臣,有的甚至本身便是一方国主而选择归附商离。

    十二诸侯虽共同效忠皇家姬氏,但在自家领邦内诸侯们却是一方国主。在商离律法中,领邦内定居的民众皆被视为接受诸侯治理的“领民”。

    以黎阳邬氏为例,光是其领都黎阳城的常住人口就超过二十万人,而把视野扩展到领邦全域的话,这数字还得翻上若干倍才行。而且在其余诸侯领中,论人口规模超过黎阳领的诸侯也绝对不止一家。

    十二诸侯家虽是各具家世渊源的豪门世族,但再怎么说也没法单靠自己来治理广袤领邦,因而从领民中挑选相对优秀的人材、并委以重任是最常见的做法。这些向诸侯家宣誓效忠并在领府机构中担任职务的领民,身份上便是诸侯“家臣”。

    治理疆土需要众多人材,这些掌握着农牧兵商等诸般专业技能的家臣及其亲眷,在数百年的传承演化中逐渐形成了被称“士族”的特定阶层。士族往下被视为领民中出类拔萃的精英,往上则被视为形同诸侯手脚的臣子。

    黎阳领府及其麾下诸司的要职,皆由士族担任。士族无论身份待遇都遥遥超过领民,但比较起来,商离律法规定领民有在皇朝国土上自由迁移的权利,而士族若随意更换效忠的主君,那就很难被认为是值得赞许的事情。

    正因为士族身份受到种种限制,因而也存在着极少数仅以领民身份在领府机构中任职的人物。这些人物多有着足以自傲的本领,以“客卿”之身而为领府所倚重。但客卿并非诸侯家臣,随时都有可能离去这点让人很难放心委以重任。

    听得谷辰以客卿身份就任少监司,李儒也就理解了为何掌府要他暂时按兵别动。但理解也仅限于客卿的立场,为何对新人如此优待这点,李儒却还是难以接受。

    “请恕我直言。哪怕再怎么年青有为,那人充其量也只是准造而已,真的有让掌府您如此屈尊的价值吗?”李儒拱手向主君提出谏言。“以准造位当少监司已是破格的待遇,再加上竟还只是客卿之身?这样的荒唐事要是传出去,不光家臣们会动摇,就连天下人也会笑我黎阳无人的!”

    “要笑就让他们笑好了,只要能派上用场就行。”

    “什么?”

    “比起别的坊师来,那家伙可是相当能派上用场哦?论实绩论潜力,就是有让人做到这种程度的价值。”如此断言着的邬言,无视副手的错愕神情,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烟杆,片刻后像决定什么般的抬起头来。

    “也罢,那东西大概不用多久就会投入实战,你早点知道也没关系。”

    说着邬言站起来,目光掠过旁边茫然的文士,望向常夏官的一角。

    “走吧,我们去‘牧园’转转。”

    ……………………

    黎阳城在结构上分为内城跟外城。

    黎阳人为防备荒灾侵蚀而在外城筑起了厚重城墙,而作为外城沦陷时臣民避难的最后保险,内城亦设置了丝毫不逊色于前者的防卫设施及相应资源。内城面积只有外城的两成,而相比起面积来其住民却要少得更多,因而空出来的地方都被设置了相应的城防机能。

    被邬真称为“牧园”的,是位于内城东北角的一块牧地。

    牧地呈四方形,中间是柔软草皮,而边缘种植着一排排南蛮密林特有的硬壳灌木。这些灌木通常能长到三四米高,在夏秋两季会结出鸡蛋大小的褐色坚果。这些坚果的硬壳坚固到用榔头砸都很难弄开,不过却是锤头鸟的最爱。牧园也因此成为内城驯养锤头鸟的绝佳场所。

    除了驯养锤头鸟外,因牧园四周都被茂密灌木所阻隔,隐蔽性极高,故而也时常成为常夏宫举行集会活动的场所。

    李儒随着邬言朝牧园前行,却不禁为途中频频遭遇的巡卫而惊讶。

    巡卫营是负责维持城内治安的警备部队,也肩负着镇压暴乱和搜捕奸细的职责。内城素来治安良好,故而平常甚少看到巡卫的身影。但今次巡卫却把和牧园相邻的街道统统封锁了起来,巡卫营至少出动八百人以上,这已差不多到了诸侯集会的警戒级别。接近牧园门口时,沿途还有数队羽骑兵巡逻,戒备更是森严。让李儒不禁暗暗猜想到底是什么事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看到掌府女杰及首辅官过来,巡逻的羽骑兵们停下行礼。

    邬言摆摆手让他们继续执行任务,并偏头朝李儒说明着。

    “从拿到‘那东西’算起,羽骑营已在牧园操练了五六天,多少应该有些成果了。我们去看看。”

    “是?”

    李儒心里更是纳闷,跟随邬言踏进牧园。

    牧园是内城驯养锤头鸟的设施,偶尔也作为诸侯活动的场地,因而以往皆保持着相对清雅的氛围,但此刻牧园的环境却已骤然改变。草坡上架设着多处野战营房,营房边上则放着好几具型号不同的重型战备器械,还有一大堆不知何用途的擂石滚石等阵列在旁。

    视线再放远点,则可看到远处草地上陡然冒出好几块深褐色的泥泽。只见那些泥泽有大有小,仿佛被挖出的伤疤般突兀地横卧草地上。在近处一泥泽上,一队脚底裹着厚厚苇席的士兵正在演练行军的动作,而与他们相距不远处,还有几匹套上绳鞍的锤头鸟,在骑手驱策下正试着把一块擂石从泥泽里拉出来。

    “这、这是?”

    李儒沿泥泽间道前行,一路不禁看得口愣目呆。身为掌府首辅,要说他对军务也不算外行,然而却猜不到这些泥泽究竟从何而来,也无从推想羽骑营眼前演练是为何物。

    这份疑问,没多久便得到解答。

    “啊,在那里,好像演练刚开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