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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唐奴相比,昆仑奴要懒散得多。

    和平时一样,一到正午,昆仑奴准时不见人影,这里的人都知道,昆仑奴偷懒躲避烈日的阳光去了,尽管太阳不可能再将他们晒得更黑。

    劳累了半天的奴隶们,仿佛得到了大赦,纷纷朝山脚走去,喉咙已经干渴得要冒烟。故意落在人流后面的壮汉候着一个无人注意的时机,一溜烟快跑,借着嶙峋巨石和茂密草丛掩护,如愿地躲入了雪松林里。

    昆仑奴数学的概念很糟糕,超过手指数量范围的东西都会让他疑惑,所以只有在傍晚时分靠着栗特人的帮组,才去清点人数。接下来,壮汉只要能翻越艰险的山峰,那么获得自由的机会将大增。

    可惜的是,壮汉的喜悦没能维持多久,疲劳让他的动作迟缓了点,一个不应该出现的摔跤动作惊起了林子里的鸟群。

    昆仑奴指手画脚地怪叫起来,栗特骑兵也发现了异常,随着一声吆喝,十来个骑兵拿上器,飞马而来。不过,马不能上山,到了山脚就得步行上去。

    栗特骑兵骂骂咧咧,这么炎热的天气,这些奴隶也不给他们省点事,等会抓到那个该死的奴隶,就当众扒掉他的皮。

    壮汉踉踉跄跄地穿越了雪松林,大口喘着气,努力地往上爬着,体力消耗非常严重。反观那些栗特骑兵,个个体力充沛。距离在一点一点地缩近……

    山路异常难走,拖着疲惫的身躯,迈着沉重的脚步,壮汉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又多少次从陡坡上滑落下来。

    良久,壮汉抬头望去,山峰已经近在咫尺。突然,慌不择路的壮汉发现前路被一个近乎直立的徒坡截断了,一股悲愤顿时从他的心里涌出来“啊!”双手扯着脖子,痛苦而绝望地喊着。回首,栗特人狰狞的脸已经映入他的眼帘。

    “让你跑,为何不跑了?”

    一个栗特骑兵气喘吁吁地嘲笑着,用刀背狠狠地砍在被他踢到在地的壮汉身上。

    “住手!”

    一个唐人模样的士兵上前奋力推开了那个栗特兵,怒视着失足倒地的栗特人。

    人数占有优势的栗特兵顿时嚷了起来:“公孙,你想干什么,违抗国王的意志吗?”

    那个被叫公孙的毫不示弱,正色道:“你们虐杀的还不够多吗?士可杀不可辱。”

    看着同胞受苦,公孙其实也于心不忍,不过,他实在无能为力。他也希望眼前这个壮汉能够幸运地逃出升天。他知道被抓住后,想痛快的死掉都是一种奢侈。所以,他也跟来了,有必要的时候,也许,可以帮他解脱。

    仗着人多势众,栗特人围了过来,公孙以鄙视的眼神盯着他们,捏着弯刀的右手青筋毕露,一个声音从他的心底升了上来:忍无可忍,毋须再忍!

    “混蛋,想找死吗?”

    又一个唐人模样的人爬上了山,打断了一触即发的危机。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刚上山的人,这个人也是护都带来的,叫公孙遥武,武功不错,受国王的赏识被提拔为十夫长。而刚才那个维护奴隶的则叫公孙文远,这两人都是公孙家的忠心家兵。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道理放那都起作用。所以,壮汉就没再受到毒打,只是被几个满心怨恨的栗特人给押下山。

    山下的奴隶们眼神复杂地看着被绑的严严实实,跪在吃饭的空地上的壮汉。壮汉没有求饶,也没有喊叫,只是眼泪不停地从眼角处落了下来。他不怕死,他只有恨,恨不能给父母,还有那可怜的妹妹报仇。这辈子,这辈子都没机会了,真是没用……

    一具腐烂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准备拉去喂狼,好腾出位置给今天的新人。

    公孙文远的内心也相当纠结,这种场面已经不少,他也恨,一股无力的悲痛袭向他的内心。

    “公孙,你去执行国王的命令。”

    一个猥琐的胖子说话了。这个胖子叫屈力罗,是国王亲兵队的第三号人物,与护都非常的不对付。他刚刚听到了手下给他的报告,一个恶毒的念头瞬间就冒了出来。

    公孙正感为难的时候,“当啷”一声响。刚才被公孙推倒在地的那个栗特兵,把刀扔到了公孙的脚下,幸灾乐祸地奸笑道:“这把刀足够锋利,而且也有足够的经验,可以把唐奴的脖子切的整整齐齐。”唐奴这两个字,在这个栗特人的嘴里咬的特别清楚。

    公孙文远的拳头抓的紧紧的,受到压迫的手指关节咯咯地响。他的脾气一点都不像他的名字,反而十足一个鲁莽的武士。栗特人的挑战和侮辱,超越了公孙文远心中的隐忍度,尤其是“唐奴”两个字。

    爆发了!公孙文远一脚将刀踢飞,同时一拳飞向那个奸笑的栗特人。

    “啊?!”

    挑衅的栗特人又一次倒地,捂着流血的鼻子倒在了地上,同一天里被同一个人打倒两次,奇耻大辱!

    混乱,场面一片混乱。

    气急败坏的屈力罗扯着破锣嗓子急叫着,一群士兵涌了过来,七手八脚把公孙文远按倒在地,捆了起来。

    屈力罗得意地笑起来,对着依然不屈的公孙文远道:“国王的意志无人可以违抗,今天就算护都来了,也救不了你。”然后,抬头盯着公孙遥武,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给,我,打,死,为,止。”

    公孙遥武知道如果今天不强硬点,文远就死定了。当下,把刀拔了出来,上前一步,护住了公孙文远,厉声道:“谁敢?今日之事,我自会禀报国王,由国王处理。如果,谁要想公报私仇,老子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言毕,公孙遥武的手下也有意地靠向了他。

    屈力罗感到有点棘手了,毕竟,护都派的实力也不弱,超过一半的人都是护都曾经带过的兵。

    “国王有令,私放唐奴者死,无需禀报。”

    屈力罗急中生智,把一顶大大的帽子盖向了公孙文远。不等其它人反应过来,又趁热打铁:“公孙文远纵奴逃跑,按令当斩,违令者与其同罪!灭门抄家!”

    十多个屈力罗的亲兵借势上前,缴下公孙遥武手中的弯刀。

    那个鼻子还在流血的栗特人恨恨地走向了被绑在地上的公孙文远,一脚就踢向他的身体,公孙文远被踢得翻了个身。接着,又一脚重重的踏上了他的后背,顿时,一股鲜血从公孙文远的嘴里吐了出来。

    奴隶们不知道那些凶狠的看护在说什么,但是也猜的到,这多半是种族之争了,于是,某些有心人发现了机会,在他们的鼓动下,骚动开始了。有人拿起了手中的工具,有人捡起了铁石头……

    屈力罗见势不妙,连忙招呼着士兵准备血腥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