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绵延数里,旌旗猎猎,鼓声不绝,这里是孙传庭位于曲叶河岸边的营盘。
在河边扎营也是因为大军行动,无论运输辎重、火炮的骡马,还是兵将骑乘的战马,都需要大量的流动水源。
一连数月,孙传庭无计可施,都摸不到林丹巴图尔的动向,召集众将升帐讨论了几天,最终还是决定退兵。
这是个万分为难的决定,但孙传庭也知道,虽然抛弃了左翼的蒙古各部,却能保证明军主力不失。
只要主力不失,察哈尔还是不敢太过放肆,就有后面再出关翻盘的机会。
消息传下来,众将官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没什么好说,倒是在军营中激起了不少议论。
官兵们考虑不到这些,都是十分不满,军心也跟着大为衰减,整个营地都散发着糜丧的气氛。
大军依着来时的哨站,沿途收拢留守在哨站内的兵马,向南撤退了一百余里扎营。
一天傍晚,明军营帐里灯火摇曳,潮湿的地摊和堆砌在一边的麻袋显得杂乱无章。
李鸿基惬意地躺在麻袋上,每动一下,身后靠着的麻袋就会发出令人难受的“滋滋”声,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李过端着碗走进来,“哥,放饭了。”
“你想什么呢,饭也不吃了?”
李鸿基慢吞吞起身,结果递来的碗,看着小碟子里的爆炒青菜有些发愣。
出关以来,朝廷的粮饷是一点儿也没拖欠过。
现在连他也不得不承认,从军以后吃的比以前在驿站时干的还要多,还要好。
本来出关是为了再立军功,好让自己的名字也出现在那份名表上,好名扬天下,叫那些看不起自己的家乡人看看。
咱李鸿基,也是能做大事的!
然而前几日传来消息,督师和将帅们商量的结果,居然是就这么撤兵回关内了…
李鸿基很不甘心,他觉得这仗还能打。
“真的确定要撤兵了?”他吃了一口饭菜,仍是带着丁点儿的希望问道。
李过看了这边一眼,没听出话中的失望。
“是啊,督师都发话了,要向陛下呈折子请罪。行了,算了吧!别再想了,回关内,一样有立功的机会。”
李鸿基若有所思,心底有些无语,瞧瞧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吃得倒是挺香。
“我吃不下。”
放下碗,李鸿基没给李过再回话的机会,径直掀开卷帘布走了出去。
“哟,李哥,吃完的这么早啊!”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笑声,李鸿基看过去,诧异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
说话那人和李鸿基一样,也是个把总,本负责带着三五名官兵看守在火药库的周围。
现在到了饭点,也就换岗回来吃饭了。
“换防了啊!”
那人笑了笑,来到李鸿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再说什么,只摇摇头,叹口气就去取饭了。
明军大营内,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
铁甲叶子相交,还有兵器撞击在一起发出的“叮当”声,人群的议论声交汇在一起,这是军营独有的交响乐。
有刚刚换防去取饭的,也有吃完得早,出来打扫用来吃饭的盘子的。
当然,还有一些辎重营的,因为事情比较多,他们总是在忙着和下一个哨站的人接触。
大军撤退,先撤的也是辎重营,然后是火器营。
其中有不少认识李鸿基的,路过都会亲切的跟他打个招呼。
也许是新操典改革了日常操训和住宿模式的原因吧,现在李鸿基已经在明军中有了一个挺舒适的圈子。
“唉,真的要就这么回去了。”李鸿基蹲在地上,有些垂头丧气,目光也顺着来到地面的草皮上。
下意识地,他愣住了。
这几块石头,摆放的怎么如此奇怪…
可能是因为要撤了,所以最近几日的伙食都不错,每隔三五天就给块肉。
“看什么呢?”李过吃的满嘴流油,一边用手抹嘴,一边出来到水桶边上洗盘子。
稍带眼,还看了一眼李鸿基这头。
“你来看看,这几块石头,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李鸿基就连说话的时候目光也没离开地面。
“石头有个屁好看的,要我说,你是魔怔了。”李过瞥了一眼,压根没当回事儿。
“虽说好不容易出趟关,可咱还年轻,京城里那位也年轻,总有下一次机会,该睡睡了奥。”
“你蹲过来,仔细看看。”李鸿基目光仍旧没有离开地面,语气也显得有些凝重。
李过听到他的语气,心里还是不信,可也是没办法,洗了盘子才走过去,边走边道
“行行行,看看看——”
“这几块破石头,至于你蹲着看那么半天?”来到另外一边蹲下,李过第一眼没觉得怎么,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
“这…,这有点像啊!”
李鸿基笑了笑,“想什么?”
李过又换了个方向,指着其中一块石头。
“这个像不像咱们现在位置?如果说这个是咱们现在的位置,那这个,说成曲叶河边上的营地,位置也说得通。”
“你看出来了?”李鸿基嘴角一咧,站起身环顾四周,十分笃定地道
“蒙古人在这里扎过营,起码也是来过!”
“这个,还不能确信吧?”李过虽说也看出来了,但依旧觉得关系重大,不好夸口,“万一是巧了呢?”
“巧了,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李鸿基愈发相信,这里曾经就是察哈尔的营地。
“就算是巧合,那拔营前在周围仔细搜索一遍,这总没什么问题吧?”
李过还是觉得有些太小题大做,“哥!就算蒙古鞑子来过,那他们走之前不会把周围清理干净吗,找不到的。”
“你不愿去,我去。”李鸿基扔了石头,说话间就直奔帅帐,“我去找督师。”
“哎呦我的哥,我的亲哥,你咋想一出是一出!”李过执拗不过,只好跟上。
帅帐,孙传庭望着亲卫摆在眼前的三菜一汤,却是没有半点胃口,这仗打得实在是稀里糊涂的。
要是日后西虏都学这样避而不战,难道还要学霍去病,带着骑兵直抵汗庭吗?
这不现实,也不会有人支持这样冒失的打法。
正想着,一名亲兵掀帘而入。
“禀督师,宁夏右标营李鸿基有要事求见,说是…发现了察哈尔骑兵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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