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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质问的警察还不知道她们跑了,憨憨得笑着:“刚刚说上厕所去了。”
那警察旋即想到了开着的后门,急得大叫:“你还坐着干什么!人跑了!”
小警察被他突然的呵斥和威胁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连连应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这就拉人去找!”
余幼仪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没跑两条街就有些吃力了。
她气喘吁吁的,后追逐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得紧跟上来。
她们毕竟是女人,体力本就一般,何况早上一通消耗,这会根本没来得及休息够,手里还抱着几十斤的孩子。
后追逐的动静和呐喊也越来越强烈:“站住!听到没!”
“你们站住!别跑了!跑啥?!我们是送你回家的!”
宁秋雨紧紧地抱着她的脖子,她正好面对面的看着那群凶神恶煞追赶他们的人,恐慌和绝望再次涌起来,她害怕地说:“余姐姐,他们说送我们回家!我不想回他们家,我想回自己家,我想爸爸,想妈妈,想哥哥。”
“不怕!不怕!”余幼仪护紧怀里的人,摸着她的头,她的嗓子干的像是冒火了一样,声音有些发涩:“你别看他们,看不到就不害怕了。姐姐带你回自己家。”
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又坚定的重复道:“姐姐,一定带你回家。”
宁秋雨顺从地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可是又忍不住抬起眼睛往后面看,那些人就像是握着镰刀催命的死神,似乎又离她们更近了。
可是她却无能为力,余幼仪愈来愈急促的呼吸声不停地缭绕在她的耳边,她知道姐姐跑不动了,是真的跑不动了。
但姐姐还在拼了命的努力往前跑,她们两个如同被狼群狩猎的兔子,只要还在跑,就有希望。
如果停下了脚步,那面临她们的只剩死亡。
“你们跑啥?妹子!你老公还在等你回家!别跑,站住!”追赶他们的警察还在不停地劝说。
余幼仪只觉得自己的脚酸得不像是自己的,每跑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大脑跑得缺氧,突发的状况又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就这么大点镇子,她甚至不知道该跑向哪里。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属于这个镇子的人,过路的人看到她们只会冷眼相看,没有人会帮她,她甚至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里除了看戏就剩下对她们不自量力的嘲笑。
连同都没有。
她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悲哀,心里的坚定破出了口子开始慢慢的泄气,心里累了,本就疲软得体就更加累了。
跑得速度开始明显变慢了,她真的跑不动了!
宁秋雨只听到耳边频繁的呼哧,她们后是快速拉进距离的人们,她紧紧揪着余幼仪湿透了的衣服,忍不住抽噎着:“姐姐!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跑得动!你快放我下来!”
余幼仪被她的哭叫从缺氧浑噩的状态里拉回了几分,她咬了咬牙,“我不放。”
她放了,宁秋雨根本不可能跑得动!
如果自己真的跑不出来,那她也要想办法让这个小姑娘跑出来,她还那么小,还没来得及多见见外面的世界。
宁秋雨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继续拍她的肩:“余姐姐!我跑得动!你这样太累了!我不能再给你增加负担了!”
余幼仪没有答她的话,她看着前方陆续穿梭的货车,三轮车,坚定地想:我可以的!
“余姐姐!余姐姐!”宁秋雨在她怀里一边哭喊,一边不停地拍打她的背,时不时害怕地看向追逐她们的人。
“别跑!站住!给我们站住!”
“再跑带回去打断你们的狗腿!”
她慢慢的看清了那些人快要追到猎物似的兴奋,他们的双眼是猩红的,他们的绪是亢奋的,他们的**是贪婪的,如同要吃光她们的喝干她们的血,嚼碎她们的骨头。
余幼仪根本没有时间再答她的话,她一门心思都是找机会,想办法让肩上的人怎么跑出去,只要能远离这个村子,能远离这个镇子,那希望就还在。
“余姐姐!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你这样我害怕!”宁秋雨不知所措地哭道。
她不知道抱着她的人到底想干嘛,她突然就不理自己了,她怕她做什么不得了的事,她怕会像离开哥哥一样离开她。
这个一直小心护着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自己的心里也跟亲姐妹一样。
前方突然碰上了红灯,余幼仪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甚至不用回头都能猜到后面追她们的人会怎样得意的狞笑着。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宁秋雨抽了抽气,慌张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没事。”余幼仪这会反而冷静下来,终于开口安慰她。
“让你们跑!哈哈哈!跑啊!臭娘们!有本事接着跑!”那个满脸油腻的男人兴奋得叫着,加快了追逐她们的脚步。
宁秋雨捏着她的衣服,看着那些猥琐又肮脏的脸,几乎不能想象接下来要面对的事。
“滴滴——”一辆装载着蔬菜的小型货车突然从横面开过来。
宁秋雨来不及回头看,只感觉到子忽然一轻,世界在她的眼里旋转着。
余幼仪抓准了时机,在小货车从边上开来的一刹那就大步过去,将宁秋雨往车子后面拉的菜堆里抛。
她声嘶力竭得大叫着,几乎是用生命去吼:“跑!快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别回头!”
喊到后面她干涩的嗓子几乎有点破音了。
“余姐姐!”宁秋雨体被砸进菜堆里的瞬间,脑袋磕着菜梗有些天昏地暗,她反应过来什么,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女人,她的眼眶瞬间通红。
她不能自己一个人走掉,她们要一起的!她们说好了以后还要见面吃饭的!
宁秋雨挣扎着爬到边缘,紧紧抓着车子的围栏哭喊,“余姐姐!你快追上来!你也跑!你快跑啊!”
那些追逐的人几乎快赶到余幼仪的后了。
“余姐姐!你跑啊!你跑啊!他们要抓到你了!”她哀嚎着,她想跳下去带她上来,却做不到。
余幼仪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双手迅速被几个男人反绞住,那个脏兮兮的男人用力得踹了下她的肚子。
她疼得弓着腰,额头上出了新汗,赤红的眼眶还盯着宁秋雨离开的方向,继续嘶吼着:“随便去哪!拼命跑!往前跑!别回头!”
“余姐姐!”宁秋雨痛哭着。
体仿佛一下子被抽干力气,软绵绵的垂在栏杆边缘,她目光怔怔得看着那个女人的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小手,泪水早就抹花了自己的脸庞,手指掐在了伤口里,渗出了点血。
她仿若未知,木然得盯着那个远去的路口,还在喃喃自语:“余姐姐,余姐姐。”
她不敢想象,余幼仪后面会怎么样,会被他们毒打吗?会被锁在屋子里一辈子不能出门吗?
她心里的不安化成了无边无际的漩涡和耳边的风声搅和在一起,彻底洒在大地上的阳光让她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她整个人都是透彻心扉的冷,从头凉到脚。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前方像荒芜的沙漠看不到路,她买不上票,她没办法再去相信这个地方里的任何一个人。
她只能不停地往前跑,漫无目的跑,跑到缺氧时,脑海里只剩下余幼仪在那一刻近乎狰狞得哭嚎,让她离开的画面。
现在的她明明没有呼吸,她明明没有心跳,可每每回溯到这一幕她依旧能感受到铺面而来的窒息感。
江复庭和白唐从坟地下来后,宁秋雨还呆呆地站在那,她对着一个地上被埋在雪地里却露着半截尖角的食品包装袋发愣。
江复庭抬脚正想要稍微凑近,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掌心拉住。
他不解地转,白唐无声得对他摇了摇头。
江复庭从他不徐不疾又满怀容忍的眼里明白了点什么,他又往后退了一步,撤回到白唐边上。
等两人重新看过去的时候,宁秋雨动了一下。
那只穿着漂亮皮鞋的小脚突然用力踩在了从雪堆里展露出来的包装尖角上,像是泄闷,像是在为自己的痛苦挣扎叫嚣。
她忽然勾起一抹讥讽却又满怀无奈的笑容。
她还记得,那时的她从白天跑到了黑夜,可是她人生地不熟的,走远了怕彻底得丢了,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只能在这个镇子里来回打转。
她打转着,又恐惧着,怕被人发现,游得时候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的小偷,躲躲闪闪。
她流窜了好几个地方,体精疲力尽了,哪些地方来过,哪些地方没来过都分不清。
肚子又饿得不行,她站在一个店门关闭的屋檐下,望向路口的垃圾,想着那里有没有什么包装稍微干净点的吃的。
她了干燥的嘴唇,双目满是痛苦得挣扎,那里闻起来又臭又脏的,干净又能干净到哪去。
可是跑了一天渴的不行,饿的不行,就翻一下,应该也不会有人看到吧。
宁秋雨目光躲闪地打量着两边的马路,确定不会有人看到她,她快步冲上去,推翻了垃圾桶。
里面所有的垃圾全都倾倒在地上,食物腐臭刺鼻的味道冲得她鼻腔发疼,脑子一阵晕眩。
她干呕了一下,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嫌弃得在垃圾里拨弄着。
只是食物没找到,拨一下上面嗡嗡得苍蝇就会成群的窜出来,她刚开始还会吓得往后退,后面倒也习惯了。
就在她好不容易从垃圾堆里翻出一个单独塑料袋里的装着半个未吃完的面包时,她的肩膀忽然被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捏住了。
宁秋雨整个人犹如电击,凝固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