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帝早朝就像是公司开早会的感觉,反正唐瑶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是每个部门将近期需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的事情,还没做的事情,做不好的事情,一一向上层汇报,然后再由上层下发新的任务。
六部一一向李南非汇报,无非从民生,税务,兵力这块进行,然后再由文官呈上各地献上来的奏折,由皇帝审阅。能当场给出政策的当场给,给不了的就留着下朝,皇帝回到御书房再琢磨。
朝中有一相一将军,一侯两太师,其余官品大臣稀疏加起来也有二三百人的阵势。这齐云国的丞相她是没见过,据说老丞相年纪已高,这几天正卧病在家呢。而这太师呢,这几日她虽然也见过了,看起来应该是个和蔼的老头。
而这侯呢,自然指的是尉迟辰风这个侯位了。
来来回回这么几次,唐瑶便已经摸清了朝堂里的规矩。十日一早朝,卯时开始,巳时结束。由于是新官上任,便没有什么事情会安排给唐瑶,所以她也乐得做了几天清闲官。几天清闲下来,唐瑶都开始怀疑,这皇家的俸禄真好拿。
清闲虽清闲,但是事情也不少,比如应酬就多了许多。之前在学府堂所遇的陈诗凝就是从一品武职内大臣陈安的闺女,那陈安一见着唐瑶,就喜欢的很,没事就喜欢拉着唐瑶在那里聊聊家常,谈谈国事。
依照李恒宇的话就是,没准这陈安是想将唐瑶招为女婿,这想法着实将唐瑶给吓了一跳。不过据说陈诗凝在京城名气不小,多少富家子弟踏破了陈府大门,以重金为聘,想要娶其为妻,都被陈安一一拒绝了。
原来是想着为自己的宝贝女儿选一才貌双重的良婿,所以才会拒绝的。然后唐瑶不由内心吐槽,您要是想找女婿,上别处找去,她唐瑶可不是上好女婿,她可没有想百合的打算。
这日下朝还没回唐府呢,半云在路途中堵住了她,话虽不多,只道是尉迟辰风有事找。这老板有事找,当然义不容辞了,唐瑶二话没说,跟着他回了尉迟侯府。
望着尉迟侯府的大门,唐瑶是感触颇深。这第一次来尉迟侯府,是被人绑着嫁进来的。第二次来却是因为尉迟辰风成了自己老板,论打工的不容易啊,唐瑶还是觉得自己也挺不好做的。
但毕竟应人在先,她最讲究的就是守信用,所以也没什么不情愿的。
之前从侯府逃走的时候,并没有仔细打量这座府邸。如今天色尚早,倒是将尉迟侯府里的模样看的个清楚。
尉迟侯府的装饰雅致到了极点,府门内有亭台楼阁,池馆水榭。花园里有假山怪石,藤萝青竹,点缀其间。廊下四通八达,通往每一个格院。唐瑶不由得感叹,这尉迟侯府是有多大啊!难怪上次自己绕了半天都绕不出去。
不过府内行走的下人倒是极少,也不知道是尉迟辰风喜欢清静还是怎么滴,至少她随半云走来这一路,举着手数数也就那么几个家仆。尉迟辰风正坐在一处亭阁下品茶,那惬意的模样,就好像在饮什么琼浆玉露一般。
半云领着唐瑶在距离亭阁还有数米的距离前停下,看这意思是让唐瑶自己进去。唐瑶对着半云投以谢谢的微笑,谁知道这人傲娇的很,直接头一扭就是不搭理。想着日后好好贿赂一下这位小傲娇,唐瑶就有些头大。
她轻步走进,看见尉迟辰风,便依照礼数躬身行礼,“给侯爷请安。”
尉迟辰风瞥了她一眼,取过一个空杯倒上清茶道,“平日里你都是小侯爷小侯爷的叫我,怎么今日改称呼了?”
唐瑶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尴尬,随即敷衍道,“往日里是我不懂礼数,现如今身居朝堂,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尉迟辰风点了点对面的石椅,示意她坐,唐瑶便乖乖的坐下。如此怂的模样,估计还没有人能让唐瑶这般。
他不说话,她也不好说话,就这么尬坐着实在是有些尴尬。唐瑶偷偷抬头打量对面那个男人,然后望着眼前新倒的一杯茶,弱弱问,“请问,我能喝么?”
尉迟辰风星眸里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你随意。”
唐瑶执起茶杯就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唇齿流转,口感极好,她微微沉默,随即望向尉迟辰风道,“这可是上好太平猴魁?至于这口感...应该是今年的新茶。”
“倒是有点见识。”尉迟辰风回了句,随即他从一边的椅子上取过一份厚实的密件递给唐瑶。
唐瑶疑惑的看着密件,低声问道,“这是?”
尉迟辰风缓缓道,“这是三年前淮安赈灾银两被吞一案,你且看看。”
唐瑶微微颔首,拆开密件就仔细看了起来。
淮安三年前水灾成患,朝堂下拨十万两官银赈济百姓,都督府长史白鋶昌奉命至山阳县查赈。山阳知县王申暗中克扣赈灾银,要白鋶昌中饱私囊。王申怕白鋶昌泄露事情,便买通刘三毒死了白鋶昌。
后朝堂再派官员查赈,发现两万多两赈灾银两不翼而飞。王申害怕被人识破,便先一步奏折呈入京城,状告都督府长史白鋶昌暗中克扣赈灾银两,于山阳县逃逸。
皇帝大怒,将白府一家满门抄斩,牵连此事的数十位官员皆是被革职,发配边疆。
“这白鋶昌是.....”唐瑶疑惑问道。
“宝华楼里,你那位红颜知己的父亲。”尉迟辰风回道。
灵萱的父亲.....唐瑶恍然大悟,早些时候灵萱就与她说过,她一家蒙受不白之冤,原来就是这件事情啊。不过尉迟辰风是怎么知道的?唐瑶将手中的密件放下,脸上有着不同往日的严肃,“所以小侯爷将这密件交到我手上,是要我着手这件案子么?”
“你很聪明。”尉迟辰风淡淡道,面具下的星眸看似随意的在唐瑶脸上略微停顿。
唐瑶紧了紧手中的密件,随即在他淡淡的目光中,一把将密件揣进怀里,随即开口道,“如此我接受了!必定给小侯爷一个满意的结果....只是我毕竟位居新科状元之位,并无什么实权,只怕有些需要去的地方.....”唐瑶言下之意就是,她纵然有这心去调查,却没那个权利去触碰这个事情啊。
尉迟辰风微微招手,一直隐在暗处的半云,将一个玉牌呈了上来。他拿过玉牌就递给唐瑶,“这是我尉迟侯府的令牌,若有人刻意为难你,你只管报我尉迟辰风的名字,不过这普天之下还没有人不识侯府的令牌。”
有了尉迟辰风的承诺,唐瑶一瞬间胆子就大了起来。行,但凡有任何事只管报你小侯爷的名字,就算天塌下来,也有老板顶着不是嘛!唐瑶一把接过玉牌,站起身就要对着尉迟辰风行礼离开。
有些过长的衣摆被石桌勾住,有些扯不开。唐瑶微微俯身想要将那衣摆抽出来,谁知道坐在对面的尉迟辰风轻轻探手,勾住她不小心垂落在身前的一缕长发,两人的距离蓦地近了一寸。
淡淡的药草香顺着微风拂过鼻息,唐瑶愣了愣,对上了他深沉如海的双眸,似是无边无际天际一般,虽温润似水却总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意味。偏偏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里,此时此刻正倒映着她略显诧异的脸。
“半个月的期限,我想你应该可以完成,希望我尉迟没看错人。”他声音低沉,却格外的好听,“如果遇到困难,只管来侯府求助。”
“我...我知道了,半月期限就半月期限。”唐瑶有些不自觉的直起身,对着尉迟辰风匆忙行了个礼,便仓皇的逃离了。她却没看到身后带着面具的那个男人,嘴角一闪而逝的弧度。
回到唐府后,唐瑶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仔仔细细的阅读了一番那封密件。光凭一份密件,还无法得知所有的事情经过,所以需要做的就是调查。但是要从哪里入手呢,这也是一个问题。
这并不是一件小事情,虽然只有半个月的期限,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确信在其中,所以反复思考后,唐瑶决定还是从白灵萱身上入手。
宝华楼。
唐瑶一袭淡青色锦缎长衫,摇晃着手里的折扇,望着宝华楼的牌坊有些失神。时常进出风月场所,对于她的身份来说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不如等此番案件破解后,就将灵萱接到自己的府上吧,这样她也会放心许多。
“呦,这不是咱们的新科状元么,您可有好些日子没来宝华楼了。”陌三娘笑着上前迎道。
唐瑶对着她拱了拱手道,“劳烦三娘引荐灵萱姑娘,就说我唐子尧有事找。”说着便取出一锭银子。
陌三娘一把接过银子,在玉手里抛了抛,媚笑道,“成,包在我身上。只不过灵萱姑娘此刻房里正有贵客,劳烦状元郎等上一等,您不介意吧。”
灵萱房里有贵客?唐瑶愣了愣,随即俯首淡笑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