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剿匪记
余汉崇
第1章山里斗智
偏远的山城龙窝,由于山高皇帝远,这里一直盘踞着一伙土匪,早已成了土匪窝。
现在的匪首是号称飞天霸王的王麻子,他的真名已没人知道,但他的凶残却是无人不知晓。他对龙窝县里老百姓百般盘剥,若有人不服,他就挖眼挑筋点天灯,无恶不作,成为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
解放前夕,解放军某营悄悄来到龙窝县,营部决定突袭龙窝县城。
一连连长余远雄奉命在这天上午带着13个人装扮成卖柴的、入城里买东西的、走亲戚的、做生意的,分批混入龙窝县县城里,执行侦察和潜伏任务。
由于土匪长久盘踞在县城里,一向无事,因此守备十分松懈,城门只有几个打瞌睡的守兵。见到余连长一行4人,守兵才微微睁开眼地瞥了一眼:“干什么的?”
“卖柴的,卖柴的。”余连长点头赔笑着。
余连长是本地人,口音相同,土匪也不怀疑,就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县城并不是很大,横巷直街就10几条,还有10几个小围(小村)的,人口约5、6千人。
王麻子的“行宫”就在县府里,他一时在县城里住,一时在山寨里住,行踪不定的。现在不知道他在不在城里。
驻扎县城的土匪有一半也住在县府里。在城里的土匪有三四百人,与以前并无太多的差别。
余连长对县城很熟悉,好快就摸清了情况,画了张地图,让一个战士带出去。傍晚,他与12名战士或住客栈的、或做流民蹲在街头露宿的,就潜伏了下来。
午夜零时,解放军开始偷袭县城,东、西、南三个城门各有2个排进攻,北门由7排佯攻,营部和8、9排就埋伏在北门外的子山里。
潜伏在城里的余连长他们兵分4路,各自偷袭城门。城门的守兵正卷缩在角落里睡大觉,三个城门都一下子解决了。
只有北门一个土匪在撒尿,发现了有人来城门,他喝了一声:“谁?”一个解放军不意吓了一跳,抬手就一枪把土匪摞倒了。
城墙上的土匪听到枪声,都吓了一跳:“他妈的,谁走火了?!”话刚了,几支枪口就对准他们了。土匪吓得浑身发抖地举手投降了。
各城门留2个班把守,其余战士直插县府。县府有些土匪也听到枪声了,但就是一声响,土匪也弄不清楚是枪响还是其它响声,因为这样的响声听得多了,他们也不在意。
当解放军摸入县府时,土匪的哨兵终于发现了,惊叫着:“有人啊!有人啊!”就开枪示警。
“打!”解放军不知谁喊了一句,大家就一齐开火扔手榴弹。
土匪在睡梦中哪经得起这偷袭,惊叫着慌乱一会,连枪还没抓到手,就已伤亡惨重。
王麻子这次好运,他不在城里,只有四当家王家乐在。王家乐见不对路,就指挥突围。他见后门攻击弱,就让手下向后门攻去。
县府外的土匪反应过来,也纷纷向县府攻来。
城门的解放军发现了,就各一个班前去支援。
土匪不知解放军有多少人,怕抵挡不住给灭了,只能突围向北门逃去。
在北门的解放军有意让土匪逃脱,只杀伤了十几个土匪,就让土匪冲了出去。
这是营部的战术布置,因为要把土匪消灭在城里难度很大,一旦土匪站稳脚跟,在城里打巷战,这不但对解放军非常不利,而且会造成百姓很大的伤亡。
解放军在子山里布下个口袋,设计让土匪钻过去。
果然,土匪冲出城门后,就向子山逃去。
但土匪太多了,有200多人,土匪还没进完“口袋”里,已到面前了。营长刘勇华没有办法,只能下令开打。
结果王家乐又被杀个措手不及,丢盔弃甲的从子山旁边逃到山里去了。
得知丢了县城,王麻子气炸了肺,一把抓住王家乐的衣襟,咆哮着:“县城丢了,你的手下弟兄们也丢得七七八八了,你的脑袋怎么没丢?!”
“大哥,我的脑袋丢了,谁给你报信啊!”王家乐可怜巴巴地哭丧着脸。他是王麻子的堂弟,他知道王麻子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谁他娘的水缸做胆了,竟敢老虎头上抓须?”王麻子吼叫着。
“是共军……”王家乐心有余悸地说,“他们武器精良,又是大部队,我一下子就……就……”
“共军又怎么啦?”王麻子杀气腾腾,挂上驳壳枪就往外走:“看老子怎么灭了他们!”
到了门边,王麻子愣了一下,就回身冲着王家乐大骂:“你奶奶的,我去拼命了,你怎么不拦着我的?!”
“我明知大哥你去拼命,我哪敢拦你?”王家乐一头雾水,不知王麻子云里雾里想干什么。
“你奶奶的,我明知共军主力在那,我会自投罗网去送死吗?”王麻子气得鼻子几乎喷烟。
“哦,原来大哥是装腔作势装模作样的?”王家乐这才明白过来。
“你奶奶的,你知道了还明说?”王麻子气得几乎一掌打过去,“有时候,心知肚明就是了!”
“大哥,你别老你奶奶你奶奶地骂好吗?”王家乐知道已没事,一定下心来,马上将了过去:“我奶奶不就是你奶奶吗?!难道你奶奶不是我奶奶?我奶奶不是你奶奶?我俩的奶奶不是同一个奶奶?!”
这回,王麻子张大嘴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了!当回过神来,他才爆发起来:“如果我奶奶你奶奶不是我俩的奶奶,我早就一枪毙了你了!”
“那倒是,那倒是……”王家乐赔笑着,然后埋怨着:“但你骂别人的奶奶时,也不应该连自家的奶奶一齐骂啊?!”
王麻子给他气得哆嗦一会,终于吐出一个字:“滚!”
已知道是解放军夺城,王麻子当然不敢强攻去夺回县城来。一来强攻没有胜算,二来即使强攻得手,损失也巨大,会得不偿失。
不过,狡猾的王麻子并没放弃。他虽然不敢与解放军正面交战,但时不时支小队,出其不意地前去骚扰一下,伺机攻入城里。
解放军为了摸清土匪窝,彻底消灭土匪,就派出一个十八人的小分队进入山里侦察。
不意小分队被土匪发现了,土匪出动了三百多人,把小分队包围在一座名叫猪肚山山头里。
敌众我寡,幸好解放军小分队武器精良,多是冲锋枪、轻机枪,而土匪弹药不足,不敢强攻。因此,解放军小分队不但没被消灭,而且还趁天黑让一名本地的战士潜出包围圈,到县城告急求援。
这时,县城刚刚解放,潜伏下来的土匪仍十分猖狂,时常蠢蠢欲动着,而解放军只有一个营三百多人,并且伤员就有几十人,兵力不足。因此,营部决定派余连长率领精兵连前去解救小分队。
精兵连只有六十人,除了分三排每排十五人外,还有四名神枪手,二名迫击炮炮手,二名女卫生员,一名通信员,二名警卫员,三名炊事员。
精兵连在报信的战友带领下,经过八小时的行程,出其不意地兜过土匪的埋伏圈,悄悄向围攻小分队的土匪杀去。
土匪又被杀个措手不及,抱头鼠窜地逃了,只留下二三十具尸体。
精兵连不损一兵一卒,就与小分队汇合了。
余连长见猪肚山山头易守难攻,又有泉水,就下令把马车赶上来卸下弹药粮食等物。
小分队队长刘小光见了大惑不解,问:“余连长,咋啦?我们不撤退啦?”
余连长冲他一笑:“你找的地方易守难攻呀,我们要在这里呆下去!”见刘队长一头雾水,他忙解释:“城里兵力不足,营长派我们来,不但是要救你们,而且还有牵着土匪主力的任务。所以,我们要让土匪以为我们是孤军就想吃掉我们,那我们就在这里与他们缠战下去。待我们的主力进城了,他们的末日就到了!”
刘队长十分担心:“万一他们不想吃我们而去攻打县城呢?那怎么办?”
余连长分析着:“我们在他们的中腹,这个‘钉’没拔,他们哪敢冒险去攻打县城?何况,他们若连我们几十人也吃不掉,他们又有什么能力和胆量去攻打县城?”
刘队长拍拍脑袋:“中呀!”
不久,枪声大作,三百多名土匪就扑了过来。经过激战后,王麻子知道强攻不行,就令土匪把山头重新包围住。他的想法是:打不死你们也饿死你们。
但王麻子并不知道,精兵连带来的粮食足够七十八人吃上半个月,王麻子的心思正中我军的下怀呢。
由于土匪弹药缺乏,不敢多开枪,解放军弹药充足,三百米内就频频射击,所以土匪只有挨打的份儿。
余连长见土匪被压在五百米外包围着,知道土匪被打怕了,一时不敢攻上来,他就令一排与神枪手一起监视敌情,二三排修理工事,小分队休息,饮事班煮饭,其他人支起三大两小的帐篷来。
小分队队员见了帐篷惊喜不已:“哇,连长,我们打土匪也带来了‘屋’呀?”
余连长点点头:“那当然!与土匪打持久战呀,不带个‘屋’来,那我们在山顶里被风吹日晒还不成了腊肉吗?”
“有道理!有道理!”大家哈哈大笑。
饭后,余连长下令三个排轮流监视敌情,每岗三个小时。
见没自己的事,刘队长忍不住问:“连长,我们小分队呢?”
余连长拍拍刘队长的肩膀说:“你们已站了一天一夜的岗了,你们还是好好休息,休养好身体再说吧!”然后,他回头对两名迫击炮手邓楚雄、刘向荣说:“你俩马上休息,晚上十点钟起来,向土匪的阵地轰他两炮,别让他们睡得那么舒服!”
大家听了哄堂大笑:“对,别让他们睡得舒服!”
晚上十点,余连长从指挥的小帐篷里出来,把两名迫击炮炮手叫醒,然后一齐观察目标。
此时皓月当空,山上山下一片灰白。三人锁定目标后,就把迫击炮瞄准山下的一个“茅房”,炮弹一放,“嘣”的一声响,炮弹飞出打了个弧线,正中目标,“轰”地把“茅房”炸飞了!
土匪挨了一炮,以为是解放军偷袭了,吓得纷纷向山上开枪。
余连长得意地说:“土匪打枪是土匪的事,我们睡吧。待会再来轰它一炮,看他们这个觉怎么睡?”
土匪虽然也善打夜战,但遇上更善于打夜战的解放军,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深夜十二点,土匪又被轰了一炮,才渐渐知道原来不是解放军搞偷袭,而是解放军放炮了!
土匪一旦知道解放军有炮,无不吓得要命,就连夜“搬家”挪窝了,向后退了三百多米。
惊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土匪窝里处处闻“啼”声“呃嚏”声此起彼伏,狼狈不堪。
土匪被吓了一夜未睡,白天当然以牙还牙,用木板护着压上前开枪,也要吓吓解放军。只不过土匪弄巧成拙,十几分钟就给居高临下的我军打伤了几个人。
当然,解放军并非就没有威胁,山头的东面是不陡的山坡,山下远处的几十名土匪骑兵,在蠢蠢欲动着,给解放军压力不少。
第二晚,天空忽然乌云涌起,能见度很底。余连长十分担心土匪会趁黑攻打,便把神枪手、警卫员、通信员、炊事员共十人,以及小分队未受伤的十一人,加入三个排里,让每排有二十二人。这样,站岗放哨仍分为三组,但每一岗已多了七人。
这晚,整夜里都稀稀疏疏地响起零星枪声,因为解放军怕土匪会趁黑攻上来,就时不时放着冷枪,用以威胁和火力侦察;土匪也怕解放军趁黑搞偷袭或突围而走,加上也想有样学样,想让解放军不能睡个安乐觉,所以也不时放着冷枪。
双方就这样“冷战”地对峙了六天五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