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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明宣帝极力维持着帝王最后的一丝尊严,可那被他守了一个月的城门终究被攻破,那偌大的木头墩子不仅仅砸在了城门上,也砸在了他的心头。
“陛下……”
身后的奴才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听着皇城外越来越高的喊杀声他轻轻提醒了一句,而帝王这轻笑道:“那些蛆虫可是醒了?”
“五十四人无一人逃脱,陛下要去看一眼吗?”
明宣帝今日穿得2依旧是月白色的长袍,唯独那腰间多了几分明黄,他扯了扯自己的袖口淡淡地道:“去看也不过是污人慧眼罢了,你去宣旨吧!”
“诺。”
世人怕是都没有想到,明宣帝这一辈子最后一道圣旨居然是诛恶令,满朝文武做得那些祸国殃民的事情都被他一一写入圣旨,他就算没有去看那些人的死状,也能瞧得出他们的惶恐不安与狰狞不堪。
“该走了。”
他淡淡地絮叨了一句,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脸上更是夹杂了几分如释重负的笑意。
这一晚,明宣帝自缢宗庙,一把无情的火不仅仅带走了他的生命也吞没了祖先的牌位。
冉一辰攻克陪都占领皇宫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寻找明宣帝,可终究是慢了一步,那漫天的火光里想要寻一个人太难太难。
汹汹的火光好似永无尽头一般,而在火光周围的人则满脸的静默,不管是冉一辰还是红莲他们都知道明宣帝萌了死志,却不曾想走得这般决绝。
等火势渐灭,几个士兵这才冲进了宗庙,将那具早已经烧的不成模样的尸体抬了出来。
“让人来辨尸。”
虽然心里面已经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明宣帝,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需要找人辨认。
“这如何辨别?”
一旁的红莲不禁有些好笑,骨头架子罢了能瞧出什么来?合着这一推白骨还会说话不成?
“骨头的大小,身量的高低……”他说道着忽然一顿,倒是颇有几分凝重,“只可惜近身服侍的几人都已经死亡了。”
从那刀剑的方向来看应当是自杀,所有侍候他的人都自杀了,这倒是一件令人唏嘘的事情。
难道明宣帝身边都是一些忠义之辈?
“他倒是一个狠人。”
整个朝廷被他一下子覆灭了小半个,甚至连那些官员家眷都没有放过,这手段堪称是狠辣无比。
红莲望着那破败的宗庙,眸光中闪过几分冷意,只是对于冉一辰的话语倒是异常的赞同,颇为客观公正地说道:“他没有一个好的起点,若时三十年前,此战无法判定胜负。”
“是啊,可惜了。”
冉一辰淡淡地道了一声转身便离去,明宣帝的厉害他自然是清楚的,否则也不会加快攻打大周的步伐,要知道他在北仓国的形势虽然你如日中天,可他父皇终究是开始忌惮他了。
一个被帝王忌惮的皇子,要么默默地被其磨光棱角,然而生杀予夺听命旁人,要么奋起反抗将一切都踩在脚下而他显然是第二类人。
委曲求全不是他的作风。
明宣帝以死殉国的消息传播的极快,那五十四名官员被斩杀的消息也迅速传出,一时间整个天下哗然。
隐匿在秦州城的周念枕听闻这消息的时候,一双薄唇紧紧咬着,好似下一刻就会撕裂一般,那光秃秃的面容上虽然刻意控制着,可任谁都能瞧出他此时的仇恨与悲伤。
他倏地一下朝着陪都的方向跪倒在地,朝着那里狠狠磕了三个响头:“父皇,您的痛苦儿臣会一点一点还给北仓国。”
半个时辰后,他收拾了自己脸上的悲哀,朝着外面的人喊道:“让人去准备,出发蓟州。”
“那秦州……”
那守门的男子轻声询问了一句,只见周念枕摇了摇头:“周夏是一个心大的,他虽然做得隐匿却也有马脚可露,父皇斩杀的那些人里面可就有他的亲信。”
“可周家那大公子前几日已经返回秦州,这……”若是陛下早已经知道周夏的不轨,难道不应该一早便将那留在陪都的大公子除掉吗?为何要放他离京呢?
“自然是人心。”
他离京的时候父皇曾经提点了一些,也知晓他为何要将周夏的嫡长子放回来周家的内宅若是太稳,秦州的人便很难降服,那么父皇留给自己的将不是助力而是掣肘。
所以万事万物终究讲究一物克一物。
那汉子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的话却也知晓他向来聪颖,既然这般说必然有他的用意,所以急匆匆地下去嘱咐了。
顾锦姝听闻这消息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刚刚走出秦州水域,老夫人更是担心自己长子的消息,整个人也有些忧愁。
“外祖母,舅父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瞧上一世那架势,舅父应该一早便是明宣帝一派的人,所以就算是给自己儿子留下能臣,也不会对自己舅父出手。
世人都觉得太子逝去,可他最疼爱的幼子却始终没有消息,明宣帝此人雄才大略,她不相信他没有留下后手,所以自己的舅父并不会有事。
“帝王心海底针,又有谁想到他会摆了这么一出呢?”老夫人微微叹息了一声,虽然说那五十四人确实罪该当诛,可他们的家眷却死得冤枉啊!
瞧出老夫人心间的愁绪顾锦姝也没敢多言,其实她当是赞成明宣帝此举,只是瞧着外祖母这模样自然是将这心里话压了下去。
“再过半个月就到蓟州了,到时候自然会有舅父的消息,您老可要注意歇息,别到时候舅父看到您这副模样,怨怪姝儿与表哥他们没有照顾好您。”
她软软的话语让老夫人心底的那股躁动微微消散了不少,这时叶青林忽然拿着一封信兴冲冲地走了过来,朝着马车内歇息的两人挥手。
“祖母,好消息,这是父亲的来信。”
叶青林就算在家人面前也素来是一个装样的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可他今日是真的开心。
老夫人听到这话眉眼瞬间缓和了起来,刚才还病怏怏地躺在马车上,这时却不知哪里的精气神:“快将信给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