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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大宝愕然:“那姚四不是自己上吊的吗?”

    胖子也是一怔,跟着却摆出一副早已洞悉先机的架势,慢条斯理的说:

    “你呀,以后得是该多动动脑子了。你就不想想,那姚四要是上吊,怎么死后魂魄还要吊在树上,遭受天光曝露之苦呢?照我看,他就是被人害死的。整死他的,要么是懂的邪术的人;要么,是成精形魅的老吊爷!”

    于问事扫了他一眼,低声对我说:

    “小先生,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我能处理的了。这不是小事,人本家也是好人,还请小先生您多费心。”

    我摆摆手,想了想,皱着眉头问他:“老人家,您在这村里待的时间久了,能做问事的,地位更是超然。我就想问一句,您觉得您有能力,让村民把欠‘巡海夜叉’的债,偿还给他吗?”

    我这么问的时候,本就没抱什么希望。

    果然,于问事面露难色,“夜叉的事,我是听说过,也因为小闯他太爷的遗书,比别人多了解了些。可这事儿都过去四十年了,多少从七河口搬来的老人儿都‘走’了。现在的人,都不怎么知道这事。我怎么去办啊?我总不能,替邓勇建个祠堂吧?”

    我原本还愁眉不展,听了他最后一句话,眼睛却是一亮。

    我当即拨通了瞎子的电话,走到一角和他通话。

    这家伙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信号不差,说话却带着回音,就好像身在某个偌大空洞的场所。

    我把这几天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瞎子本来还没什么耐心,到后来却是一阵沉默。

    半晌,对我说道:“你既然想到解决的法子了,那就按你想的去办!”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

    “废话!我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你,哪能不知道你憋什么坏屁?”瞎子和之前判若两人,甚至是有些兴奋道:“这事必须得办!就按你想的去办!祠堂得建,一方面,只有那样,才能保证当初那些村民的后代平安;再就是,这祠堂一建起来,最后受惠的,多半还是你小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

    “行了,别问了,老子现在没空跟你白话。”

    我急道:“建祠堂不是小事,就算有点子,可你特么总得告诉我,建在什么方位啊?要不你就说,这周围有没有你认识的同行,我找人来帮忙相一相地势?”

    瞎子‘啧’一声:“你怎么脑子魔障了啊?还相什么地,你就不想想,那巡海夜叉本来就是七河口人士;现在你在的那个村子,就是七河口搬来的;丁河屋子,就是七河口!那特么就是夜叉的老家!只要能受香火,在哪儿不一样啊?还相你妹啊?”

    “滚蛋!”

    我扔给瞎子俩字,挂了电话往回走。

    我朝于问事抱了抱拳,不等他还礼就说:

    “老爷子,我也知道,凡事都得有个由头。我给您个建议,听或不听在您。”

    “您说。”

    我拿出季雅云交给我的泥人,往他手里一塞,跟着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于问事连连点头,看我的眼神却是有些邪异:“小先生,你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我忙说:“我就是个普通人,所以才讲理。我自个儿还真不相信什么夜叉、龙王的存在。但我得说,欠了债就得还,天经地义!”

    于问事沉吟片刻,点头道:“嗯,是天经地义。所以,七河口的‘龙王祠’,得在丁河屋子重建啊!”

    我和他相视一笑。

    胖子不耐烦的问:“你们嘀嘀咕咕还有完没完了?这啥时候是一站啊?”

    我没理他,稍一犹豫,打开了背包,把一样东西拿了出来。

    见到这东西,所有人都是一愣。

    胖子反应尤其大,起身瞪眼道:“这泥猴子,我瞧着怎么有点邪性呢?”

    这泥猴是我和窦大宝合力从七河口邪祠内,侧梁上取下的,当时胖子吞了我一口唾沫,并不知道泥猴的存在。

    看看他眉心因为酒意消散而逐渐消失的断灵印,我直接把泥猴子摆在灵堂桌子当中,随即将藏在身上的红腰带摸出来,往桌上一甩,厉声道:

    “我们几人用福荫香告慰你在天之灵,令你魂灵重聚,是要你回来杀生害命的吗?出来说个清楚!如若不然,我徐祸保证,你和你的旧主子,都不会再有任何延续!”

    话音落定,灵堂中并无变化。

    我猛一皱眉,刚要再开口,蓦地就听季雅云等人同时低呼一声。

    泥猴子没有任何变化,我却从一众人的目光中觉察到了蹊跷。

    缓缓抬起眼皮,就见一颗倒悬的猴头,正在我眼巴前用独眼幽怨的盯着我。

    其实这秃毛独眼老猴,在我们脱离蜃市鬼域后,我眼中便不再见其踪影。

    然而此时此刻,它再度现身,竟似乎包括于问事在内,所有人都能看见它了!

    关键是,我不光能看见它,比之先前,竟还感觉能够和它接触。

    虽然不觉得它有什么重量,却觉出,它一边低头倒看我,一边用一只毛绒绒猴爪,摩挲着我后颈椎两节骨头!

    “怎么着?你还想砍我的头?”我强作镇定,语音渐冷,“你还想把我也吊死到外头那棵树上?!”

    胖子一下就坐不住了:“怎么回事?你该不是想说,姚四是这猢狲害死的吧?”

    “不然呢?”我声音越发凌厉(事实是,被一只盘踞在肩上的大猴子摩挲后脖颈子,那滋味是真瘆人),“你就没想过,外面那棵树,起码有三层楼高。就算姚四有‘扒·灰’的体力,他是怎么把绳套挂在最上头,又是怎么吊死在上头的?!”

    我咬咬牙,直接走到当门桌子前,一把抓起红腰带:“这是你主子的!现在我帮你拿回来了,可你害了一条人命,又该怎么算?!”

    “还能怎么算?那就都算我头上呗!”

    乍一听这声音,我是真吓了一跳。

    我曾见过白灵儿的蛇灵,能够口吐人言,但对一只猴子能修炼成精,说人话,还是持保留态度。

    可是就在我厉声质问的时候,这个充满杀气的声音,突然就传进了耳朵!

    我的第一反应,便是想抬眼看那秃毛老猴,眼光没到,却见季雅云在一旁冲我使眼色。

    顺着她眼神一看,赫然就见,矗立在旁的于问事,此刻须发怒擎,正一脸凶狠的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