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换上这身，真个儿如出水芙蓉一般！这件蝴蝶蓝比肩褂，与翡翠棉裙，与姑娘气质简直绝配！”裁缝铺大娘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起身又取下件石青披风。“来，再搭件披风，保管那帮后生们见了，得以为姑娘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哩。”
小姑娘面对铜镜，左照照右看看，说不出的欢喜。
大娘过来帮着把披风系上，又拿来木梳，替其打理下有些乱的秀发。
别说，虽未施粉黛，但已恍若神妃仙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姑娘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之前那段时间，一来没钱，二来家里也不许，就只好瞅着那些所谓的‘姐姐’们的穿着打扮，过下眼瘾。
可现下不同，既已撕破脸皮，不留情面，那自己也再不必看她们脸色，听她们冷嘲热讽。
望着铜镜中花一般的自己，小姑娘嘴角上勾，下意识想到，那位‘恩人’见了，会不会也有惊艳之感？
付上银子，拿着找回的碎银。她才发觉已日上三竿，知道自己挑选衣服用时良久，不敢再耽搁，慌忙跑出铺子。
恰好，大街上有两辆马车，正匆匆赶路。
车后跟着二十余位劲装护卫，人人神色紧张，面沉如水。
小姑娘归心似箭，一心想赶回客栈，不愿被‘恩人’抛下，也就没注意这队人马。
可她没注意，不代表人家不留神。
这不，马车上一位半挑窗帘，不时瞅往街旁的人，顿时被这一抹靓丽给惊到了。待看清身穿这身衣服的人后，她面色如同吃了个死苍蝇，着急忙慌大叫停下。
赶车的勒马，两辆马车都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车上的人挑帘而下，吃惊中带着异常：“娇婵？！你这贱人不是死了吗？！”
正赶路的小姑娘，猛然间被道出名字，一颗心差点蹦出来，愕然回首，与对方打个照面，更是吓得面色发白。
马车所载的人陆续下来，一时间满街恰如逢春，张张娇颜若鲜花点缀其中，令人忍不住驻足观望。
下来的一共有六人，五名女子，及一位中年美妇。
除妇人外，那五位最大的不过花信年华，小的则堪堪及笄，将各年龄段女子的美态展露无遗。
街上有不少认识她们的，忍不住大呼小叫，睁着眼猛打量，唯恐错过难得一遇的场面。
“看呐！是祖家的五位小姐！乖乖，这怎么吃得，生这般标致！”
也有外地人一无所知，忍不住问：“祖家？哪个祖家？莫非家里是开青楼的，不然上哪找如此多美人？”
“当心你的舌头！祖家，就是昔年北伐夺下豫州，闻鸡起舞的祖逖祖家！”
“哎哟喝！这可真了不得！不过没想到，敢情祖将军福气这般好，所生之女个个貌美如花！”
“哪儿呀，让我这明白人来告诉你！祖将军只生一女，唤做娇婵。眼前这五位，那是祖将军胞弟祖约的闺女！”
“豫州刺史祖约？”
“对！就是他！”
“……”
街上人议论纷纷，但也仅限交头接耳，没人敢大声评头论足。
毕竟以祖家的声威，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惹起的。
而见到她们的小姑娘，则吓得轻咬嘴唇，不知所措下后退半步，紧靠着裁缝铺外墙。
“四妹，这是怎么回事？”
最先在马车里，发现小姑娘的那位年长大姐，杏眼圆瞪。
其口中所说的四妹，就是曾在江边出现，领着帮人，用弓箭齐射的妙龄女子。这会儿她也发现当时该是射杀的人，竟好端端出现在大街上，一时也很惊讶。
“大、大姐……我确实……确实见她被歹人侮辱，而后……投江自杀了。”四妹表现的很无辜，摊着手道：“兴许是命大，又被江水冲上了岸吧。不过她也真是贱呐，被三名歹人辱了身子，还好意思活在世间，脸皮真够厚的！”
大姐哼了声，如何听不出四妹在说谎？
真是太不中用！
连捏死个贱人，这般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那边，小姑娘见她们没什么举动，心里又十分惦记‘恩人’，当下也顾不得太多，奋力迈起步伐，向从旁侧跑出去。
谁知她一动，大姐不干了，一声令下，二十多名身手矫健的护卫，立马成圈状，将其围在当中。
“走开！都走开！”
小姑娘大急，伸手用力拍打拦路护卫，但她那点力气，跟猫儿挠痒差不多，人家眼皮都没眨一下。
“娇婵。”
大姐领着其余四女，缓缓靠近，艳丽的脸透着森寒。
“你怎好意思活下来？！莫非是想败坏祖家门庭不成？！”
面对此人，祖娇婵忍着身躯颤抖，恨声道：“我与你们再无半点干系，自此形如陌路！也希望你们，不要再纠缠于我！”
“哈。”大姐翻个白眼，“你当自己是谁啊？觉着自己是香饽饽吗？还纠缠于你？！”
“那就让我走！”见她靠近，小姑娘又退一步，几乎贴上身后护卫的身躯。
“走？那可不行。”四妹一步上前，面上具是杀机，“我祖家族谱上，早把你名字划掉！若你还活着，岂不继续丢了咱祖家脸面？”
说完，挥了下手。
两名护卫抽出刀来，并上前一脚，踢中祖娇婵腿弯，让其跪在地上。
“求、求你们……”见到雪白泛寒意的刀身，祖娇婵吓坏了，流泪道：“放过我吧……我没兴趣嫁琅琊王……也不要祖家家产……”
“呸！”
四妹冲她身上狠狠吐口唾沫，扬手一个耳光，将其打倒在地。
“你也配提琅琊王？！合该挨千刀的贱人！被人污了身子，还不要脸的活着，怎么就那么喜欢犯贱？！”
边骂，边抬脚去踢，祖娇婵只能边哭边两手护头，模样甚是凄惨。
街上的人很多，尤其听祖家的大家闺秀都在，更有不少人从别处赶来，里三层外三层，连路旁茶馆酒肆的顶楼，都快站满了。
原本这些抱着赏美之心的人，个个心情愉悦，可现下见到这个场面，望着一长相颇好的二女子，跟泼妇似的，死命踢打另一柔弱姑娘，好心情，也就瞬间荡然无存了。
什么玩意儿啊！
祖家就教出这样的闺女？
空有副好看的皮囊，但里头却是歹毒心肠！
街上议论声渐大，并指指点点，另有些看不下去的热血青年，扯着嗓子大骂不要脸。
四妹在祖娇婵的脸上，印下个脚印后，不顾其嘴角流出的血，再一脚狠狠踢上她肚子。耳闻有人在骂，忍不住仰面呵斥：“不想要舌头了吗？！瞎起哄的贱民，再聒噪砍了你们狗头！”
此话一出，群情激奋，议论声更大。
不过四妹可不在乎他们，只轻描淡写吩咐护卫：“我玩儿够了，赶紧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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