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园内, 胡珂面对着阴沉的牢房,强忍着呕吐的,紧紧攥住手中的簸箕。
太惨烈了。
少年强行逼迫自己无视身边的一切,只将注意力集中在脏乱的地面上——但是不行, 他做不到。
空气中粘稠的腥臭味, 几乎润湿衣衫的沉闷水汽,墙角地面上干涸的血痕,石壁上深深划出的爪印,以及爪印尽头黏连的一截干枯的指甲……
无一不在时刻提醒着他,这是滋生罪恶的襁褓, 是妖族最阴森的炼狱。
太过分了。
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的同族?
胡珂死咬牙关, 用扫帚勉力支撑着战栗的小腿, 不让自己软倒在地上。
但当他清理地面垃圾, 从一推分不清归属的皮肉毛发中扒拉出一截血丝黏连的白骨时,少年终于再也忍耐不住, 丢下簸箕转身飞奔,在门外剧烈呕吐起来。
冷汗早已将背脊打湿,此刻寒风一吹,透骨的凉意渗入骨骸, 冷彻心扉。
一直吐到腹中再无任何东西, 胡珂攀住墙沿, 勉强站立,仍忍不住捂嘴干呕。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他身后探来,持一杯清水, 送到少年嘴边。
“喝口水吧。”来人轻声道。
胡珂灰白的嘴唇无声蠕动几下,小声道:“……谢谢。”
清水中似乎加了一点点薄荷粉末,清爽微凉,一路清冽至心底。
胡珂一口气饮下半杯,终于勉强压下喉头的恶心感,口鼻间也不再萦绕那股可怖的腐臭气味。
他感古怪,瞥着掌心小蛇,嘟囔道:“你该不会变不回来了吧?咱们就一直这样嘶嘶嘶?”
小蛇有点心虚,尾巴尖讨好地挠挠谢子游掌心,低声道:“嘶……嘶。”
“除了嘶嘶嘶,你还能说点别的吗?”
“嘶?”
难得见到谢珩这般窘迫的模样,谢子游玩心大起。他将爱人捧起,指尖挑起小蛇下颚,坏笑道:“来,握手。”
谢珩:“???”
他偏过头,疑惑地望了眼背后小翅,抖动几下翅尖,尝试着将翅膀送入谢子游手中——无果。
翅膀太小了。
“握手不会呀。”谢子游故意叹了口气,又勾起手指,笑道,“坐下,会吗?”
小蛇双眸迷茫,脸上写满“不知所措”。
他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握手,坐下,貌似是……训猫猫狗狗吧?
小蛇未作出反应,谢子游摸着他光滑的小脑袋,假装抱怨道:“坐下也不会呀,你真笨。跳舞会吗,就我吹笛子,你从布囊里钻出来,跟着我的节拍一起摇摆?”
谢珩:“……”
这个他知道,这当真是拿他当宠物训了!
小蛇不满地在谢子游掌心蹭蹭,翘起尾巴,在少年手腕上抽打一下——甩尾时用力,落下时却舍不得,只将尾巴轻轻落下,一副雷声大雨点小的架势。
谢子游抱着他直乐,笑眯眯道:“好啦好啦,跟你开个玩笑,我哪舍得带你去卖艺,再说我也不会吹笛子……咱们说正事,你有没有办法恢复人身?”
小蛇纤细的尾尖缠上谢子游手腕,光滑鳞片从细腻肌肤山滑过,微凉,酥痒。
它咧开嘴,露出洁白尖细的牙尖,对谢子游的手指做了一个“咬”的姿势。
谢子游微微一愣,诧异道:“你是要吸我的血?”
不会吧,没听说过蛇妖有吸血鬼血统啊。
但期待重新见到爱人的冲动能压制一切,谢子游虽然惊诧,却没有丝毫犹豫。他毅然将手腕递到小蛇嘴边,催促道:“来,快点吸。记得轻点啊,咬痛了我可跟你没完。”
望着送到嘴边的一截细瘦手腕,谢珩哭笑不得。
他想做出一个“吸收玄力”的姿势,可施行起来难度过大,反让谢子游误以为他要吸血。
其实吸收血液,对他而言同样有效。
因为修者渡天劫,化凡躯为灵体,玄气早已渗透入四肢骨骸,血液作为贯通全身的重要成分,亦是修者体能玄力最为浓郁的部分之一。
小蛇在谢子游腕边蹭蹭,又探出小舌细细舔舐,尖细的蛇信从莹白手腕上扫过,痒意越发明显。
一股紧张感没来由地涌上谢子游心头,让他倏地闭上眼睛。
手腕被舔,这种凉飕飕的感觉……与前世打针前,医生向手腕上涂抹碘酒的感觉极像。
总给人一种下一秒便会被针扎的感觉。
可谢子游双眸紧阖,长睫微颤,提着心等待许久,也并未等到预想中的尖牙。
蛇信将他的手腕舔遍,渐渐转移向纤瘦白皙的手掌,沿着掌心纹路轻柔舔吻,连指缝之间亦未放过。
如同在手心落下一片密密麻麻的吻。
——喝心上人的血,谢珩哪里舍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谈恋爱需要精通多门语言,比如蛇语xd,,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