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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杀伐决断

    病房, 连守正倚靠在病床上,神色淡淡的,“她说要见我?有秘密要告诉我?”

    连大少站在他面前, 跟警方沟通是他的事,也是他说了那番真假千金的话。

    开始是沈京墨主动找上他, 说了那晚的事,将矛头对准乔一莲。

    连大少一听就炸了,有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中盯着连翘,他怎么能放心?

    如果说, 乔一莲借着乔美华的手算计连翘, 算计连家, 他只是将人赶走。

    但, 这件事触到了他的底线,他不能让乔一莲在外面晃荡。

    只有千日做贼的, 哪有千日防贼的?

    这不,他一转身就告诉了父亲,并且暗示警方, 要严办此事。

    当然, 前提是, 她真的做了坏事。

    “对, 您要去见她吗?”

    连守正也没有想到看似腼腆娇弱的女孩子,内心这么恶毒。

    “你觉得她的话能信吗?”

    连大少不假思索的摇头, “不能。”

    连守正轻敲床头, 一脸的沉思, “这事是沈京墨办的?他对连翘是什么意思?”

    连大少的神色变了变,“他在追小妹,爸,小妹还小呢,就算结婚也得过二十五岁吧。”

    小妹妹刚回到连家,他可不希望早早将人嫁出去。

    连守正神色莫明,良久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孽缘,你想办法设置些障碍,连沈两家不可能联姻。”

    两家几代人的恩怨,哪有那么简单了结的?

    只能说,两家注定了纠缠不清。

    连大少犹豫了一下,“要是连翘喜欢呢?看的出来,连翘是个很有主见,很有想法的女孩子,也很独立,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私事。”

    “这……”连守正微微皱眉,“到时再看情况吧,我不想委屈了那孩子,但更不愿她受苦。”

    “她会理解的。”连大少微微蹙眉,“我只是有些担心沈京墨,看着放荡不羁,没想到心思这么深沉,据说他拿到了关键性的证物,还说动了那个男生推翻口供,将乔一莲钉死了。”

    自家妹子多单纯啊,哪是人家的对手。

    嗯,在每一个兄长眼里,自家妹妹都是需要保护的傻白甜。

    这叫亲情滤镜!

    “他毕竟是沈家人,心思哪会简单?”连守正挑了挑眉,神色平静,“先看看吧。”

    正在此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爸。”

    父子俩猛的扭头,只见连二少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不禁大喜过望。

    连大少飞奔出去,“医生,医生,我弟醒了,他醒了。”

    一群医生冲进来,围着连二少检查,最后很高兴的宣布,他脱离危险了。

    大家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连守正替儿子把脉,也得出伤情正在好转的结论。

    他给儿子伤口用的是最好的消炎药粉,“感觉还好吗?”

    连二少脸色惨白,但已经恢复了几分元气。

    “我没事,别担心,只是耽误了跟小妹相认。”

    连守正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真是万幸。“先别管这些,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吧。”

    连杜衡急急的奔进来,“爸,我听说二哥醒了,真是太好了。”

    他跑的满头大汗,一抬头就见二哥含笑看着他,顿时眼眶红了。“二哥,你没事就好,把我们都吓坏了……”

    “小弟。”连二少刚想安抚几句,忽然,他的视线落在连杜衡身后的人。“乔二莲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有过一次之缘,印象却非常深刻,聪明又机灵的小姑娘。

    连杜衡忍不住笑了,“二哥,她就是我们的小妹啊,对了,你动手术时,她也帮忙了,给你止住血,据说效果特别好,爸,是吧?”

    信息太多,连二少都懵逼了,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对吗?

    连守正笑吟吟的帮女儿刷好感值,“是,这次多亏了我家连翘出手救了你,她针灸的水平比我还高。”

    连二少的脑袋都晕了,“等一下,让我缓缓,她是我们家的孩子?”

    他知道的不多,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只是听说自家多了一个小妹妹。

    连杜衡得意的显摆,“对,就是她,特别聪明可爱,还很有本事。”

    才几天功夫,他已经成了妹控,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家的妹妹有多好。

    连二少惊喜万分,“难怪。”

    杜衡好奇的问道,“什么?”

    “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连二少想起他们的初次相见,忍不住微微一笑,“小妹,欢迎你回家。”

    他的笑容太温暖,连翘心里暖洋洋的,她也是第一眼看到他,就很喜欢。

    “谢谢二哥,你身体很虚,不要勉强自己,快睡吧。”

    连二少确实有些撑不住了,“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等我醒过来给你。”

    连翘乖乖的点头,“嗯,我等着。”

    ……

    连翘是给大家送饭来了,打开保温壶拿出一格格菜,一份山药炖鸡汤,松仁玉米,三鲜豆腐,西葫芦木耳炒鸡蛋,都是清淡又营养的菜。

    连守正接过饭碗,又惊又喜,“都是你做的?”

    连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其中一道菜,“松仁玉米是我做的。”

    连守正立马用勺子挖了一大口放嘴里,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好吃,我女儿的厨艺就是好。”

    还是女儿好啊,第一次吃到自家孩子做的菜,开心。

    连翘心虚的不行,“只会这一道菜。”

    她只会说,不会做,这一道菜也是她特别爱吃,吃多了才学会的。

    连守正还是夸个不停,“一招鲜吃遍天下,太厉害了。”

    总能找到理由夸的,特别捧场。

    一转头,他发现两个儿子在争抢玉米松仁,嘴角直抽,“你们吃别的菜,这道菜是我女儿孝敬我的!”

    “这明明是妹妹做给我吃的,因为我对她最好。”杜衡拿起盘子哗拉拉的倒了大半,连守正阻止不及,气的直翻白眼,熊孩子。

    连大少不乐意了,一把抢过盘子,将另一半倒在自己饭碗里,“都别自作多情,小妹做给我吃的。”

    连杜衡不乐意的怼了一句,“大哥,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连大少扬了扬眉,“我帮她收拾了乔一莲。”

    兄弟俩都快打起来了,连守正看不下去了,抢过他们的饭碗,一人挑出一半,“这是我的。”

    连翘嘴角直抽,说好的豪门挥金如土的生活呢?

    为了一盘子玉米松仁,至于吗?

    连杜衡不敢跟老头子抢,“爸,小妹还没有吃呢。”

    连翘摆了摆手,“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咚咚。”敲门声响起,是沈京墨来了。

    连大少微微皱眉,“沈京墨,这是我们家庭聚餐,不方便外人参加。”

    沈京墨淡淡瞥了他一眼,却在看向连翘时,扬起一抹笑意,“连翘,有糖炒栗子和烤红薯,吃吗?”

    连翘眼睛一亮,“吃!”

    好久没吃糖炒栗子了,想想就流口水。

    嗯,甜品和零食永远不嫌多。

    沈京墨笑吟吟的伸出手,“跟我去办公室吃吧,别打搅他们吃饭。”

    “不行。”

    “不可以。”

    “不许把我小妹拐走,我家小妹是个单纯的孩子,你别忽悠她。”

    三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态度出奇的一致。

    沈京墨无语望天,这才多久啊,一个个成了护妹狂魔?

    连翘笑眯眯的说道,“你去拿过来吧,大家一起吃。”

    沈京墨很想拐她她单独相处,但看着这几个虎视眈眈的男人,只能认怂。

    趁沈京墨去拿吃食,连杜衡立马说道,“小妹,我告诉你啊,沈京墨这个人可花心了,从小到大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多的不得了,赶都赶不走。”

    连翘眨了眨眼睛,“我没有看到啊。”

    杜衡呵呵一笑,“那是他会伪装,在你面前装洁身自好,装情圣,你别被他骗了。”

    为了妹妹的幸福,塑料情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连大少慢悠悠的吃着饭,也来了一句,“沈家人都很狡猾,特别会骗小姑娘。”

    杜衡眼珠一转,“对了,还有女人为他割腕自杀呢。”

    连翘吓了一跳,真的假的?“啊?死了吗?”

    杜衡义正言辞的表示唾弃,“差一点点就死了,整一个玩弄感情的浪子……”

    沈京墨一回来就听到连家兄弟拼命抹黑他,特别无语。

    虽然两家关系很差,但他们好歹是互通有无的塑料情兄弟吧。

    “咳咳,背地里诋毁我,真的好吗?杜衡,我们关系还算不错的。”

    两家相互诋毁是常事,他一点都不稀奇,哪天和和乐乐的坐下来聊天,才是天下奇闻呢。

    连三翻脸不认人,特别无情,“谁跟你不错?谁敢骗我妹妹,就是我的敌人。”

    沈京墨早就做好了长期抗争的打算,谁让他的眼光这么好,一眼就看中了连家的女儿呢。

    “我是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非常认真。”

    一听这话,连家三个男人的脸色都黑了,狠狠瞪着他。

    谁同意了?

    连三恨不得将他一脚踢出去,“滚滚,我们不同意。”

    沈京墨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的更开心了,“连翘喜欢我就行,其他都不重要。”

    连翘被他们亦敌亦友的关系弄糊涂了,说对头吧,还能一起吃吃喝喝。

    说朋友吧,黑起来毫不手软。

    一直围观的连守正终于开口了,“孩子,你只要记住一点,我们两家三代的恩怨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连翘闻到了狗血八卦的味道,眼睛闪闪发亮,“只有恩怨?没有情仇吗?比如求而不得,因爱生恨,嘴里说着恨,心里爱的要死要活,或者是我爱你,就要毁了你之类的戏码。”

    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都没有什么娱乐,听听家族故事也不错啊。

    连守正:……谁给我单纯的女儿灌输乱七八糟的东西?

    连家兄弟:……自家妹妹的想像力好丰富,可爱!

    沈京墨:……老婆懂的真多,好棒。

    连翘大大方方的伸出手,“糖炒栗子冷掉就不好吃了,快给我。”

    这世上能骗她的人不多,除非是她心甘情愿被骗。

    沈京墨下意识的将食物递过去,连翘一颗颗的剥出来,香软糯糯的栗子,满口留香,满足的眯起眼睛,好幸福啊。

    当然,如果有故事当佐料,那就更好了。

    可惜,连守正不肯吐露半个字。

    剥了皮的红薯送到她嘴边,热气腾腾的,香气勾人。

    连翘没有抵住诱惑,轻轻咬了一口,只有一个字,甜!

    沈京墨看着眉开眼笑的少女,嘴角微勾,只有这种时候,她才像个正常的女孩子,有种单纯的快乐。

    “好吃吗?”

    连翘用力点头,对美食的热爱全写在脸上,“嗯,特别香甜。”

    连家人看着这一幕,心情很复杂。

    杜衡忍不住吐槽,“我怎么感觉小妹对美食更感兴趣呢?沈京墨更像是个服侍公主的小侍卫。”

    嗯,一定是脑补过头了。

    连大少看了他们的日常相处,反而没有那么担心了。

    谁哄谁,还不知道呢。

    “只要小妹不吃亏就行。”

    ……

    吃完东西,沈京墨硬是被连家人联手轰走了,防他跟防贼似的。

    连守正将连翘叫到身边,小心翼翼的开口,“连翘,爸爸跟你商量几件事。”

    这小心又讨好的模样,让连翘莫名的心酸,“您说。”

    连守正是真的很在意这个女儿,却不知该怎么跟她沟通,儿子和女儿是不一样的。

    儿子皮实,养的粗糙些没事,但软软娇娇的女儿可不行。

    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能慢慢摸索。

    “第一件事,我暂时不能公开你的身份,希望你能理解,不是嫌你,而是为了保护你,我们家有几个仇人。”

    连家树大招风,救了不少人,结了很多善缘,当然也坏了某些人的好事。

    还有一些杏林败类,竞争对手,都不是省油的灯。

    男孩子需要历练才能成长,才能挑起家族的重担,但女儿,天生娇弱,生存环境对她们更不易,还是开心轻松些吧。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想让她在父兄的羽翼下恣意任性的活着。

    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她。

    但,他不知道连翘从来都不是温室的花朵,她不惧任何挑战。

    “二哥是被谁所伤?”

    连守正呆了呆,没想到她这么敏锐。

    “警方不久之前抓到了行刺的人,审下来说是生意场上的对家指使的,但我不怎么相信。”

    连二少是在机场出口遇袭的,毫不防备的被刺,对方一得手就钻进旁边的车子逃了,显然是筹划好的。

    不过,连家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向各方施压,还拿钱悬赏。

    这不,24小时内就将凶犯逮住了。

    连翘心里一动,“现在市场确实挺乱,有些生意人不择手段,您怎么就这么肯定?”

    连守正经历了无数风浪,有一种本能的直觉。“因为一查就查出来了,太过简单,好像事先安排好般。”

    连翘明白了,“这是弄巧成拙了。”

    连守正满眼的欣慰,“你比我想像的还要聪慧,不过,你像你奶奶,她智慧过人,坚韧不拔,心智超群,在那么艰难的环境下,还能守住连家的基业,护着我们兄妹三人长大,她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女人。”

    提起敬爱的母亲,他滔滔不绝,满口赞美之词。

    “而你,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依旧出类拔萃,你的医术是自学的?”

    连翘也不怕,落落大方的点头,“是,我过目不忘,还能举一反三。”

    “我们连家的孩子都聪明,天赋异禀。”连守正一点都不怀疑,自家的三个儿子都非常出色,一个是科研大佬,是行业难得的人才。

    一个是经商奇才,开的连锁餐馆不下百家。

    一个是电影明星,一出道就拿了影帝的殊荣。

    连家的孩子要么不做,要么做到顶尖,只能说,智商都非常高。

    连翘自然是一口答应了,公不公开的不重要,那些领导家的孩子姓名都是保密的,这是一种惯例。

    连守正见她没有一丝勉强,心中大慰,“第二件事,我想带你去京城。”

    连翘抿了抿嘴,婉转的说道,“我要在大学教书,还有生意要经营。”

    生意刚刚铺开,跟学校也谈妥了,怎么能说走就走。

    连守正耐心的解释,“连翘,你很能干,我很高兴,但从长远来看,文凭是必须要有的,我给你安排一个学校,读个博士文凭出来……”

    学历非常重要,只有多读书,才能开拓视野,将来走的更远。

    只有那些见识浅薄的人才会说,不上学也能赚钱当大老板。

    连翘嘴角抽了抽,“博士?”

    一上来就是博士,真是吓死人了。

    连守正早就替她盘算好了,“是中医类的,我来当你的导师,以后你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有他护着,总能让她的路走的平坦又安稳。

    他的这番慈父心肠,连翘能感受到,心里一软。“可是,工厂这边离不了我。”

    “我这里拨一个人过去帮忙,让你表哥表弟在一边盯着,赚钱只是小道。”连守正从来不在乎钱财,有名的医生还会缺钱吗?

    “这些年你过的太辛苦,我希望你能做一个快乐无忧的学生,好好享受校园生活,等学成了再出来教书,至于胡院长那边,我会跟他打声招呼。”

    他给安排的很周全,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想让乔美华经常跑来纠缠连翘,远远的隔离开。

    那样的女人不配当连翘的妈妈。

    连翘有些无奈,“我挺喜欢赚钱的过程。”

    会让她得到满足感。

    连守正好言好语的跟她商量,“在保证完成学业的基础上,我不反对。”

    嗯,忙碌些也好,没有时间谈恋爱了。

    连翘略一沉吟,“我希望保有独立的空间。”

    连守正有些伤心,“不想跟我住?”

    连翘笑的甜甜的,“也不是,有时想一个人待着,有个只属于自己的地方。”

    连守正琢磨了半响,这是没有安全感吗?还是怕跟他们住,会不自在?

    罢了,先磨合磨合,时间长了就好了。

    “周未必须回家住。”

    他无原则的纵容让连翘很开心,眉眼弯弯,“好。”

    看着她的笑脸,连守正心底升起一丝满足,余地只想守护着她的笑脸,让她无忧无虑的,弥补前半生的遗憾。

    “孩子,我真的很高兴有你这么一个女儿,通透,坚强,又勇敢,你是我的骄傲。”

    连翘心口烫烫的,如冬天喝了一大碗姜汤,“我还什么都没做。”

    连守正摸摸她的脑袋,“你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连翘的眼眶一热,“爸爸。”

    “哎。”连守正大喜过望,“你终于肯叫爸爸了,爸爸真高兴。”

    这边父女温情脉脉,另一边乔美华愁云密布,守在警局苦苦哀求,求放了乔一莲。

    那怎么可能?人证物证俱在,这案子钉实了,又恰逢严打,估计要坐个十年八年的牢。

    乔美华又见不到收押的乔一莲,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却求助无门,只好到处找连翘。

    她去了学校,去了连家大宅,还去了医院,但一无所获,没有找着人。

    她实在没办法,只好跑去医院堵连守正,跪在他面前,只求他大发慈悲帮着说说情,让警方将人放了。

    连守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涕泪齐下的女人,憔悴而又苍老,明明比他年纪小十几岁,却看着比他年纪还大。

    但,他一点都不同情,只有满满的厌恶。

    “乔一莲犯了什么罪?你真的知道吗?指使人将连翘引出学校,意图杀害!身为一个父亲,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你怎么还敢来求我?”

    而身为母亲,居然为一个伤害她女儿的罪犯求情,她这是疯了吗?

    乔美华永远是我不听,我不听,我养女就是最棒的,不接受异议。

    “这都是误会,一莲不是那样的人,她还给二少爷输了好多好多血,拼死救了二少爷一命,你就看在这份上,救救她吧。”

    如今否认了乔一莲,就等于否认了她的前半生。

    她连亲生女儿都离了心,岂肯再跟养女离心?

    连守正眼神一冷,“我们给钱了,银货两清,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她,那就进去陪她吧。”

    输了血就成了救命恩人,想要挟连家?真是痴心妄想。

    若是心正不求回报的,连家自然会给一份好前程。

    但,这摆明了算计,真当连家好说话?

    别以为他不知道,当时医院做了总动员,不光是医院护士,连病人家属都闻讯过来。

    验血型时合格的有五个人,医生的意思是每个人输一点,对身体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乔一莲抢在最前面,还非要一个人包揽下来,不顾护士的阻止,哭着喊着坚持要输。

    不让输,还哭哭啼啼的,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负她,别人能怎么办呢?

    乔一莲真的不知道输这么多血意味着什么吗?

    不,她知道,她好歹学了一段时间的医学,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护士也一再的提醒,会有休克的危险。

    但她就是不听,明知危险,还要输这么多血,她是看到了风险背后的富贵荣华。

    五个人都输一点,只得了一点点人情,给点钱就能打发了。

    但一个人拼着生命危险输,那就是救命大恩。

    性质完全不同,这就是富贵险中求。

    她在医院里正规输血,又有那么多好医生在场,怎么也能将人救回来,这是赌一把大的,用命当赌注。

    别人看不出这一点,只当她有奉献精神,但连守正是什么人,立马想明白了。

    乔一莲对自己这么狠,对别人只会更狠,这样的人太危险了,他不可能留下这样一个隐患。

    乔美华心里一沉,“你说什么?”

    连守正不恨别人算计他,唯独最恨别人算计他的孩子。

    “跟她一起去坐牢吧。”

    乔美华如被晴天霹雳砸中,肝胆欲裂,“你是仁心仁术,心地善良,对谁都慈悲的连先生啊。”

    平易近人,对病人永远温和的男人,为什么就是对她狠心?

    “你看走眼了,我不是。”连守正就算对她有一丝怜惜,也全被她作完了,“你走吧,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乔美华咬了咬牙,“我想见二莲。”

    连守正的眉眼瞬间结冰,“这世上没有二莲这个人。”

    乔美华立马改口,“我要见连翘。”

    连守正奇怪的反问,“连翘?她是我们连家的大小姐,跟你有什么关系?”

    如一盆冷水浇下来,浇的乔美华浑身发抖,“我是她妈!”

    连守正一脸的你是疯了吗?乱说什么?

    “你弄错了,连翘是淑兰生的,乔一莲才是你生的,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淑兰是他的妻子,三个儿子的母亲。

    乔美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整个人如浸在冰冷的海水里,一颗心凉透了。“不,你不能夺走我的女儿,你不能。”

    连守正这次见她,就是要将话说清楚。

    她执迷不悟,那就来一招釜底抽薪,彻底绝了她的后路。

    “连翘是我和淑兰的女儿,是连家的嫡出女儿,祖谱上也会这么记载,乔美华女士,我郑重的警告你,再敢胡乱攀扯,我就要了乔一莲的命。”

    这事他跟儿子们商量过了,大家一致同意。

    对连家,对连翘,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方案。

    乔美华不是不稀罕吗?那就让她彻底剥离开来。

    没有了连翘,她什么都不是,更别想用连翘的名头生事。

    乔美华如被挖走了心肝,痛的眼泪都下来了。“不不不。”

    连守正看着这个可悲又可恨的女人,微微摇头,她但凡有一点疼惜连翘的心,他也不会将事情做的这么绝。

    他是不会让任何人拿连翘当利用工具的,更不会让这个女人坏了连翘的名声和前程。

    “将她轰出去。”

    ……

    此时,连翘回到了县城,召来许家兄弟一顿交待。

    许小嘉不禁急红了眼,“表姐,你要去多久?不会不回来了吧?”

    省城已经够远了,这会儿还要去京城,真的是太遥远了。

    从这里到京城,要坐几天几夜的火车呢。

    连翘坐在窑厂的办公室里,屋子里摆设很简单,两张办公桌,一个书架。

    书架上堆满了书籍,全是管理类的。

    窑厂从无到有,花费了许嘉善很多心血。

    如今的窑厂样样齐全,甚至建了一排小屋子当宿舍,还弄了一个小食堂供饭。

    一切都欣欣向荣,生机勃勃。

    “暑假会回来的,你们也不用担心,一切照旧,我会写信给你们,有急事就打电话给我。”

    “可是……”许小嘉心里发虚,他所有的勇气都来自眼前的表姐。

    连翘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看到有许嘉善的读书心得,满意的点头。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努力学知识,这是好事。

    她给他弄了一张大学的旁听证,平时有空就能去旁听。

    “等我走了,你们搬去那套小四合院住吧,厢房都空着,一人一间,住着也舒服。”

    许嘉善的心思都扑在窑厂上,吃住都在窑厂,而许小嘉一个人住小卖部的楼上。

    许小嘉开店开的有滋有味,却不想连翘要离开了。

    “你不能不走吗?”

    有她在,他就如同有了主心骨,什么都不怕。

    连翘其实在哪里都无所谓,随遇而安的性格。

    “学业为重,再说了,我也想多陪陪我爸爸和哥哥们。”

    人家是一家团聚,总不能阻止吧,许小嘉整个人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连翘看向日益成熟的许嘉善,“表哥,你怎么不说话?”

    许嘉善还能说什么?她心意已定,只是来通知他们。

    她说一不二的性子,他不是不知道。“你放心去京城吧,这里我给你守着。”

    许小嘉的眼眶红红的,依依不舍。“表姐,以后我做的饭菜都没有人捧场了。”

    “你哥呀。”连翘扬了扬下巴,眼珠转了转,“要是实在舍不得我,可以跟我去京城,我还想在京城开一家店,既帮人看诊,又做药膳生意。”

    她打算开个这样的小店,每天看几个病人,配五桌药膳,走高档定制路线。

    拿来练练手,顺便赚点钱,又不用太累。

    许小嘉眼睛一亮,“那,能在京城开家小卖部吗?”

    “不能。”连翘笑眯眯的说道,“要开就开一家大超市,上千平的,楼上卖吃的穿的用的,吸引客流,楼下就隔成一个个店面,租给别人,主打餐饮,打造成一个吃喝玩乐一条龙的场所。”

    县城人少,消费低,才开个小卖部。京城人多啊,当然开大超市赚钱。

    许小嘉兴奋的满面通红,“表姐,我要去京城!我帮你开大超市!”

    他太喜欢开小卖部,哦,不,大超市,每天光是看着成千上百的商品,就很满足。

    听上去特别带劲!

    “哥,我们一起去吧!”

    许嘉善考虑问题成熟冷静多了,“小嘉,别胡闹,那是京城,物离乡贵,人离乡贱。”

    县城是他们熟悉的地方,而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让人很不安。

    他生性保守,但许小嘉就是热情的感性派。

    “哥,去大城市打拼,才能实现我们的价值,机会更多。”

    许嘉善还是不为所动,“我不想去。”

    “哥。”许小嘉急的不行,他不想跟哥哥分开。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连翘皱了皱眉头,“外面怎么这么吵?”

    窑厂的大门口聚集了一群人,几个壮年男人推着一辆推车,推车上躺着一个文弱的中年男人。

    推车往大门口一扔,大家齐齐大叫起来。

    “许嘉善,许小嘉,你们快出来。”

    门房老陈一眼就认出这些人是清水村的,推车上的文弱男人是许文,围在四周的是许文的妻儿。

    他们这是跑来闹事啊。

    老陈急的直跳脚,“别闹,这是窑厂,不是村里。”

    老陈是陈石头的爷爷,年纪大了,干不动重活,但守门房还是可以的。

    都是认识的人,乡里乡亲的,不好做的太绝。

    但,清水村的人是存心过来闹事,大喊大叫,闹腾的不得了。

    老陈眉头紧皱,十几个村民都是好吃懒做,被厂里刷下来的那部分人,估计心里不平呢。

    许嘉善兄弟俩出来时,就看到这混乱的一幕,脸色都不好看。

    许文眼睛一亮,大声叫道,“嘉善,小嘉,快救救爸。”

    许文的一双儿女看到许家兄弟穿着得体干净的西装,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几个月前还邋里邋遢,穿的是补丁的旧衣服,这会儿抖起来了,比他们穿的都好,好气。

    许嘉善远远的看着,满眼的怒火。“这里不是医院,我也不是医生。”

    林香香大声叫道,“你这不孝子,你爸摔断了腿,你怎么还不拿钱出来?先拿一千块,不够再说。”

    得了,是来敲诈的。

    许嘉善气的浑身发抖,“我们已经脱离父子关系了……”

    别说一千块了,一百块都不给。

    林香香冷笑一声,“笑话,父子关系是能脱离的?一日是父子,终生是父子,你们有义务赡养许文,赶紧掏钱吧,要是耽误了病情,我就去告你们不孝,让你们坐牢。”

    协议书算什么?她早就撕了!

    凭什么他们吃香的喝辣的,管着这么大的窑厂,他们的老子却不能沾光?

    许家兄弟还有什么不懂的?这是看他们过上好日子,心里不平衡了。

    “没钱。”

    就算有钱,也不会给,一旦给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辈子都不能消停了。

    林香香是出了名的泼妇,没有底线的那种。“别装了,我知道你们发大财了,赶紧拿出来。”

    许嘉善强忍着怒火,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这是连翘的厂子,闹大了影响不好。“我们只是打工的,哪来的钱?”

    林香香冷笑一声,“不给是吧?好啊,给我往里冲,将所有东西都砸了。”

    清水村的人如打了鸡血般亢奋,满面通红的怪叫,正准备冲过去搞破坏,一道微冷的声音猛的响起。

    “谁敢?我倒是想看看,谁敢在我的地盘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