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尉衍在外面把程东的证词交给商佑城后,他立即推开病房的门进去了,宋荣妍正靠坐在床上,海藻般的卷发铺散下来,天光洒落在她的身上,让她看上去很安静美好。她低着头自己剥橙子,听到动静后刚抬起脸,一大片阴影就把她笼罩住了,紧接着她被男人强健有力的臂膀猛地拽入怀中,“荣妍。”
“唔”宋荣妍睁大眼睛,胳膊被迫放在傅尉衍的背后。这一撞之下她手里的橙子滚落在地上,宋荣妍身子僵硬、目光呆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男人的胸膛厚实又滚烫,身上散发着好闻的、让她熟悉的气息,宋荣妍的表情变得更加迷惘了。
“荣妍。”傅尉衍沙哑地叫着宋荣妍的名字,脑袋深深地埋在女人的脖子里,他用湿热柔软的唇亲吻着宋荣妍的头发,那么迷乱又充满了怜惜。傅尉衍的脑海里回放着刚刚在程东的证词里得知的真相,瞳孔里一股潮湿之气涌上来,他收紧双臂越发用力地抱住宋荣妍,闭上眼睛艰涩地呢喃道:“荣妍,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会怪你。”
“你不能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你清醒过来好吗?不要这样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我宁愿代替你承受这一切,让我变成一个疯子,我也不想看到你自己这样折磨自己”
宋荣妍感觉到自己脖子的皮肤上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淌过,没一会儿又变凉了,这让她的心微微有些刺痛,可突然间眼前有很多个画面闪过去。男人把她五花大绑在床上肆意冲撞、她跪在男人的腿边哭着取悦那个男人,以及男人几次掐着她的脖子,恨不得让她死等等这些。
宋荣妍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满眼的惊恐和害怕。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她出于本能地猛然推开傅尉衍,抬起胳膊“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到傅尉衍的脸上,宋荣妍歇斯底里地冲着傅尉衍吼,“你滚!滚!”
傅尉衍没有防备之下被那一巴掌打得耳边轰轰作响,眼前发黑一时间头晕目眩的,不受控制地跌坐在了轮椅上,以往不是没有被宋荣妍扇过耳光。但宋荣妍到底不舍得对他下狠手,然而这次宋荣妍没有丝毫留情,他的半边俊脸迅速地肿起来,皮肤上火辣辣得疼,鲜血从嘴角冒了出来。
“子墨!子墨”不等傅尉衍缓过来,宋荣妍用尽所有力气大声朝着门口喊着商佑城,同时她紧盯着傅尉衍,害怕地蜷缩着身子往后退,突然宋荣妍的眼角余光瞥到床头柜上的那把水果刀,于是下一秒钟她猛扑过去将刀子紧紧攥在手里,不管不顾地照着傅尉衍的胸口就刺下去。
傅尉衍竟然不躲不闪,一如刚刚那般稳稳地坐在轮椅上,苍白的唇瓣紧抿在一起,他猩红的目光满是痛苦却又包容地凝视着宋荣妍,好像是哪怕今天死在宋荣妍的刀子下,他也心甘情愿毫无怨恨。
眼看着宋荣妍手中的刀子就要插入傅尉衍的胸膛,一道黑影如阵风般倏忽间闪过去,紧接着只听“咣当”一声,水果刀掉在地板上,商佑城强健的手臂一把将宋荣妍裹入怀中,他侧过头似笑非笑颇有些恼恨地对傅尉衍说:“你觉得这种方式能让荣妍清醒吗?很显然不可能,就算今天你被她捅死了,恐怕她还觉得不解恨,想将你碎尸万段吧?”
“”傅尉衍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别开头,乏力地闭上狭长的双眸,耳边只听见宋荣妍的哭泣,她埋在商佑城的怀里,哽咽着不安地说:“傅尉衍那个恶魔欺负我。子墨,你快把他赶走,我再也不要看见他了”
傅尉衍的两只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最痛的莫过于深爱的女人把他当成仇人,宋荣妍厌恶到连一眼都不想看他了,只要他靠近,宋荣妍就会有很强的防范和自卫意识,这个样子让他还怎么带宋荣妍去巴黎?
最终傅尉衍什么都没有说,把嘴角的鲜血吞进肚子里,他用力地点点下巴,转过轮椅就出去了,商佑城从后面看着男人的背影,那么单薄又落寞,商佑城心里都有些不好受了。
何管家刚办完傅尉衍交代的事回来,就看见傅尉衍白皙的脸上那几道很深的手指印记,何管家吓了一跳,很快明白过来是宋荣妍扇的,他心酸得厉害,沙哑地喊道:“先生。”
“没事。”傅尉衍满不在乎地对何管家摆摆手,让何管家拿冰块给他冷敷,抬起手腕看过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傅尉衍若有所思地对何管家说:“留点伤也好,我们晚上回趟傅家。”
何管家哑口无言,傅先生至于这样吗?像那次被宋荣妍捅了一刀子,为了在傅秉胜面前演戏,他故意让愈合的伤口又裂开,这次傅先生故技重施,自己不在乎如此折磨自己的身体,但他心疼啊!他家少爷这每一步走得真的太难了。
果真不出傅尉衍所料,晚上他一回到傅家,许茹雅看到他脸上和手上的伤痕,甚至还坐在轮椅上,许茹雅几步冲过去抓着傅尉衍的胳膊,她吃惊得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了,面色苍白试探性地喊着傅尉衍,“尉衍,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没关系母亲,腿过两天就好了。”傅尉衍倒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眯着狭长的眼眸温顺地对许茹雅笑了笑,“我在电话里没有来得及告诉你,荣妍她遭人凌辱后精神失常,连我都不认识了,所以在我靠近她的时候,她出于自卫伤了我。”
许茹雅怔愣片刻后,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她回头怒瞪着傅秉胜,当着儿子的面没有跟傅秉胜吵架,但那目光里的怨恨像刀子一样,傅秉胜的面上挂不住,眼神瞥到傅尉衍半残废的样子,他心里到底有些自责,用温和的语气安抚着傅尉衍,“精神分裂症不是不能治,你们多开导开导她就可以了。”
“我知道。”傅尉衍低眉顺眼地应着,他并没有告诉许茹雅这件案子的幕后主使是傅尉衍,但许茹雅了解傅秉胜的行事作风,肯定已经知道了真相,只是许茹雅在他这个儿子面前,不好揭穿傅秉胜。
而程东的证词里并没有提起那个高官就是傅秉胜,这种事傅秉胜让手下的人出面就可以了,所以即便傅尉衍心里清楚是傅秉胜做的,却拿不出实质的证据,更别提用这么一个小案子扳倒市委书记了,算下来在这场局里最大的赢家还是傅秉胜,虽然他破了这个案子,没有如傅秉胜所愿让宋荣妍坐牢,但赔上了林佳慧一条性命,并且宋荣妍受到的伤害足够大了,傅秉胜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他们三个人现在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从阿辰那里听说你和宋荣妍的结婚证是假的。”傅秉胜等许茹雅的情绪稳定下来后,语重心长地对傅尉衍道:“那天晚上你因为要对付荣文峥,就拿出假的结婚证让外界知道你和宋荣妍结婚了,利用宋荣妍给荣文峥定下了罪名,既然事实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呢?结果闹了这么大的误会,害得你母亲千里迢迢赶回来。”
傅尉衍听后并没有丝毫诧异,楚南辰会掺和进来在他的预料之中,此刻傅秉胜反过来怪他造成了误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的身上,这是傅秉胜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试图平息这件事,他再争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傅尉衍低头应道,“下次不会再有这样的误会。”
“嗯。”傅秉胜很满意傅尉衍这种识时务的性情,喝了一口茶后,他的面色微微沉下来,严肃地对傅尉衍说:“我不让你和宋荣妍在一起,并不全是因为她的出身。有些事情很复杂,你不能理解。简单来说,因为某种原因宋荣妍和我们傅家人有深仇大恨,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你,但我不能拿我们傅家所有人的性命做赌注。尉衍,你能明白吗?宋荣妍这个女人当年差点杀了我,我怎么可能让她做我们傅家的儿媳妇?”
傅尉衍在心里嗤笑,之前傅秉胜怎么不说是这个原因?现在拿出来这个理由,无外乎就是想说服许茹雅,不让许茹雅维护他,傅尉衍看向许茹雅。
果真许茹雅站在了傅秉胜那边,柔声劝着傅尉衍,“尉衍,你爸说得对。无论你娶谁都好,我们也不可能让你把一个威胁我们性命的女人带进家门。再者,这件案子闹得满城风雨,整个市的人都知道荣家三小姐遭人凌辱了,就算你不介意,可我们傅家总要顾及名誉吧?你听话,既然你真心爱荣家三小姐,我们不强求你跟她一刀两断,但这种女人始终不能做我们傅家的二少奶奶。”
傅尉衍藏在袖口中的手攥成了拳头,眼睑上垂下的浓密睫毛遮住了目光里头的讽刺,傅秉胜和许茹雅的意思总结出来一句话就是他们只能同意宋荣妍做他的地下情妇,而明媒正娶的必须是别的他们为他选的女人,傅尉衍能理解傅秉胜的想法,但他特别看不起许茹雅这种女人。
许茹雅她自己就是个二奶,不想着上位也就算了,竟然还劝他这个儿子把深爱的女人养做情妇,许茹雅还真是个奇葩,若不是他有自己的立场,他早就忍不下去骂许茹雅了。
傅尉衍压着胸腔里燃烧的怒火,抬起头看向傅秉胜和许茹雅,他面上一如往常没有喜怒,波澜不惊淡淡地问:“所以呢?我想知道你们要我娶的女人是蔺韩锦,还是商家大小姐。”
傅秉胜和许茹雅没想到傅尉衍会问得这么直接,两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都有些僵硬,傅秉胜没有立即回答,把问题丢回去给傅尉衍,“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两个我都喜欢,我想把她们两人都娶了,”傅尉衍深不可测的眼眸里隐匿着轻蔑,唇畔却是噙着笑意不动声色地说:“只可惜现在法律规定一夫一妻制,既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看还是你们做决定吧!你们让我和哪一个结婚,我全都听你们的,这样够了吗?反正我不过是傅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在你们心中我是可有可无的”
“胡说八道!”傅秉胜一拍桌子制止了傅尉衍,他也不舍得把儿子逼到这种地步,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只要傅尉衍不再威胁让他们给他和宋荣妍举办婚礼就可以了,这次他给了傅尉衍一个教训,想必以后傅尉衍也不敢了,傅秉胜的脸色缓和下来,“结婚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你若是真的不喜欢,我们也不可能逼着你娶,你先把身体养好,过段时间我给你安排别的职务。”
大半个小时后,傅尉衍从傅家出来了,许茹雅过几天要回去美国,傅秉胜就把她暂时安排在了某家酒店里,傅尉衍让何管家开车送许茹雅,一路上母子二人坐在后面,许茹雅见儿子不高兴,她苦口婆心地安慰了很久,内容也就是不让傅尉衍忤逆傅秉胜,他们现在不会强逼着他跟哪家的富家千金结婚。
傅尉衍始终沉默不言地听着,快到许茹雅所下榻的酒店时,傅尉衍突然抬起头看向许茹雅,“母亲,你难道真的甘心做傅秉胜一辈子的地下情妇吗?或许以前你争不过陶沁纺,但现在有个最好的机会,就看你能否把握住了。”
“什么?”许茹雅一愣,眼睛里有亮光闪过去,又被她很好地掩藏起来,许茹雅别开头,躲掉傅尉衍那太过锐利的眼神,她攥着手神色慌张地说:“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很满意现在的状态,你爸只是没有给我名分而已,其他的我什么都比陶沁纺强,没有必要再跟她争正室之位。”
这种话也只是许茹雅自己安慰自己的,这世上没有哪个小三是不想上位的,傅尉衍低着头姿态静默,用手抚弄着戴着的血珀佛珠,耐心地等待着许茹雅。围帅在巴。
不出所料,在沉寂半分钟后,许茹雅就按捺不住了,她试探性地问傅尉衍,“你说现在有机会了?”
“嗯。”傅尉衍一举一动都是慢条斯理的,装作没有注意到许茹雅的紧张和期待,傅尉衍勾着唇笑了笑,“你刚刚并没有在傅家看到陶沁纺,都这个时间点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恐怕可能连傅秉胜自己都不清楚,他早就被戴了绿帽子。”
许茹雅闻言面色一变,颇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陶沁纺出轨了?”
傅尉衍不置可否,陶沁纺跟她的青梅竹马早在几个月前就滚到床上去了,但一来是陶沁纺瞒得太深,再者傅秉胜工作忙顾不上那么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正如许茹雅此刻的反应,傅秉胜肯定也不会想到一向安分守己、教养良好的名媛闺秀陶沁纺会玩婚外情,所以将近半年过去了,傅秉胜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母亲,你只要找到了陶沁纺和那个男人出轨的证据,然后交给傅秉胜,当面揭穿陶沁纺的真实面目,到时候傅秉胜还不和陶沁纺离婚吗?这样一来,傅秉胜就能娶你了,从此以后你就是傅秉胜名正言顺的妻子。”车窗外的街景陆续闪过去,傅尉衍看着有所动摇的许茹雅,他适时收回话题,这样对许茹雅说:“你多在国内留一段时间,我给你安排另外的住所。”
许茹雅好半天没有缓过来,正琢磨着怎么搜集陶沁纺出轨的证据,听到傅尉衍这样说,她一下子回过神,“好。”
后来傅尉衍把许茹雅安排在了一套公寓里,他坐在车子里看着许茹雅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这才关上车窗吩咐何管家驶去医院,途中傅尉衍修长的双腿交叠而坐,车子里的灯光把他一张俊美的脸照得如同浮雕,男人嘴角勾着笑一派的高深莫测,傅尉衍眯起狭长的眼眸,低沉地对何管家说:“我们要帮帮许茹雅,匿名寄几张陶沁纺和那个男人的照片给许茹雅,剩下的她自己就知道了。”
“是。”何管家应着,侧过头看了傅尉衍一眼,“陶沁纺那边我们要怎么做?”
傅尉衍掏出烟点燃后衔在嘴角,淡青色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神色,傅尉衍不以为然道:“这个就更简单了。告诉陶沁纺许茹雅回来了,傅秉胜要跟她离婚,她如果想分到傅秉胜一半的家产,那就只能先下手为强,控诉傅秉胜出轨包养二奶多年”
只要许茹雅这个情妇和正室陶沁纺两人撕起来,那到时候可就精彩了,若是这件丑事曝光,傅秉胜必定会受到处分,而他就是要以这个为突破口,把傅秉胜的罪名一桩桩揭露出来,趁热打铁绝不给傅秉胜翻身的机会,另一方面,他也不能太冒进了,在荣文峥的事情上,他本以为可以把傅秉胜拉下来,所以在没有威胁和约束的情况下,他才想着早日给宋荣妍一个名分。
但结果荣文峥死在了牢狱里,他算是功亏一篑了,不仅没有顺利跟宋荣妍举行婚礼,并且傅秉胜反过来对宋荣妍下手,把宋荣妍害成这样,林佳慧也死了,归根究底还是他筹谋上的失误,他因为冲动而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往后他每走一步都要更加小心谨慎了。
何管家面色凝重地问:“林小姐的葬礼呢?”
“厚葬,通知林父林母来见他们的女儿最后一面,到时候给林父林母一大笔钱,他们的后半辈子我们都要负责。”傅尉衍抬手盖住眼睛,过去几年里除了宋启帆外,林佳慧在各方面也很照顾宋荣妍,林佳慧对于宋荣妍很重要,原本他要感谢林佳慧,然而还没有来得及,林佳慧就离开了人世,所以我们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个先到来,如今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了,傅尉衍沙哑地对何管家说:“林小姐葬礼那天通知我,我自己以及代替荣妍去拜祭。”
“知道了。”何管家沉沉地应下。
宋荣妍在医院里药物治疗了大半个月,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至少傅尉衍再靠近她时,她不会对傅尉衍挥舞刀子了,只要傅尉衍不去招惹她,她的情绪就很稳定,这期间傅尉衍也配合着医生治疗自己的腿,渐渐康复不用再靠轮椅了,他本以为自己现在没有职位已经够清闲的,没想到商佑城真的是不务正业一天到晚连家都不回,比他还尽心地照顾着宋荣妍。
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尤其宋荣妍还是个在生活上多方面都不能独立的精神病患者,傅尉衍不嫌弃宋荣妍,哪怕她一辈子都这样,傅尉衍也一如往常深爱着她,照顾她一生不离不弃,这才是真正考验感情的时候,可让何管家几人都惊讶的是商佑城竟然也对宋荣妍做到了这一地步。
半个月来商佑城在病房里陪着宋荣妍,把他这几年照顾商旭那个熊孩子的功力全都用在了宋荣妍的身上,每天傅尉衍远远地坐在沙发上百~万\小!说,耳边总是能听到宋荣样的笑声,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那段时光,即便让宋荣妍感到幸福的那个男人不是他,但能再次看到宋荣妍宛如七年前那般无忧无虑,傅尉衍觉得异常满足,一颗心都被融化了。
偶尔他们会带宋荣妍去楼下的花园,两个那么丰神俊朗光彩夺目的男人陪在宋荣妍的身边,自然吸引了不少眼球,大概那些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个男人全心全意对待一个女人,并且身为彼此的情敌,傅尉衍和商佑城还能和睦相处,给人一种他们共用一个女人感觉,傅尉衍听到这样的议论后,干脆不让商佑城带着宋荣妍出去了。
傅尉衍每天晚上依旧守在宋荣妍的病房外,这成了他的一个习惯,而商佑城等宋荣妍睡着了后,就从病房里出来陪着傅尉衍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往往两人都是同样双腿交叠,靠在那里手插入外套口袋里的姿态,何管家一看到就觉得这两人是最好的模特,但如此靓丽的一道风景出现在三更半夜的走廊里,不理解的人会觉得傅尉衍和商佑城是神经病。
“早上你也听医生说荣妍可以出院了,而没有我陪在身边,她肯定不愿意一个人跟着你去巴黎,但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不想让你们去巴黎,我准备带荣妍回我们商家。”这天晚上商佑城递了一支烟给傅尉衍,他自己嘴角衔着烟,侧过头眯着细长的凤眸,似笑非笑地问傅尉衍,“你没有意见吧?当然,我最大的让步是同意你也跟着一起去商家,反正我们商家家大业大,不介意多养几个闲人。”
傅尉衍嗤笑了一下,能傲娇得如此理直气壮的,这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商佑城一个人了,傅尉衍抽了一口烟,挑着嘴角不以为然地对商佑城说:“我觉得把荣妍带回表哥几人的身边才是最明智的。虽然小白不是荣妍的亲生儿子,但小白对治疗荣妍的病情帮助很大,后天小白要做手术,他想让荣妍陪在身边。”
“哼?!”明晃晃的灯光下商佑城神采飞扬的,哪怕这半个月因为照顾宋荣妍累得半死,又严重的睡眠不足,但他的精力依旧那么充沛,跟傅尉衍一样是三十多岁,商佑城看起来却更像是个少年般,那双凤眸里熠熠生辉,好笑地反问傅尉衍,“你怎么知道我家的那个熊孩子不能改善荣妍的病情?我带荣妍回去,也是为荣妍着想。”
傅尉衍拧起修长的眉宇,他们彼此都无法说服彼此,于是傅尉衍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那就用男人的解决方式,我们两人来打一架怎么样?你输了,你就带着自家的那个熊孩子一起住到蔡婉婷的别墅,等小白做完手术,你陪着我和荣妍去巴黎。”
“你不是我的对手。”商佑城按住傅尉衍的胳膊,明知道傅尉衍这段时间憋着火无处发泄,现在傅尉衍故意找茬,如果他真跟傅尉衍动起手来,很难保证傅尉衍不会断他胳膊或是腿的,他没有那么傻。
商佑城沉思了十几秒钟,想到了一个没有杀伤力又能决胜负的方式,那就是抛硬币。
结果傅尉衍赢了,手中拿着一枚硬币,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商佑城绝望地靠回椅子上,用手掌盖住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何管家笔直地站在旁边,嘴角抽搐看着两个玩得不亦乐乎的大男人,他一直觉得他家少爷有时候很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没想到如今遇上了一个更逗比的商佑城,也难怪两人能相处融洽了。
已经是午夜两点多了,商佑城闭着眼有些昏昏欲睡,可这时傅尉衍突然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危险的气息一瞬间逼近,向来很敏锐的商佑城陡然睁开凤眸,下一秒钟对上傅尉衍那冰冷又锐利的目光,商佑城勾着的唇一点点沉下去,“你想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傅尉衍的手往下按在了商佑城外套里的口袋处,里面硬邦邦的很明显是枪械,傅尉衍盯着商佑城的眼睛,一字一字缓慢地问:“你千方百计地靠近荣妍和我们这些人,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不相信一个市长的儿子真的有那么清闲,每天可以二十四小时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一个精神病患者。商佑城,你对荣妍的感情还没有深到这种地步。”
商佑城却是忽然笑了,推开傅尉衍的手后,他把口袋里的那把枪拿出来丢给傅尉衍,眯眼轻蔑地说:“只不过是一把仿真枪而已,我平日里都是用来骗我家的那个熊孩子,没想到竟然吓着傅家二少你了。至于你问我为什么每天能这么清闲,这也是我长姐多年来一直困惑的问题,傅家二少你聪明,或许能为我长姐找到答案呢。”
“而我只想告诉你,我确实很喜欢很喜欢荣妍。如同你一样,我不在乎她什么样的出身,她现在是不是疯子,那件案子里她有没有被凌辱,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我愿意为荣妍做任何事情,如果你看不惯我,就把我当成荣妍身边的一个下属或是佣人好了,我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傅尉衍深不可测的眼眸里闪过嘲讽,把市长的儿子当佣人,可能吗?虽然商佑城在宋荣妍面前确实把姿态放得很低,但他总觉得商佑城是有什么企图,傅尉衍看着手中的枪,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第二天傅尉衍亲自开着车子将宋荣妍送到了蔡婉婷的别墅,一路上她都依偎在商佑城的怀抱里,很温顺柔婉的样子,这半个月傅尉衍已经麻木得不知道嫉妒和恼恨是何种滋味了,他黑着一张俊脸停了车子,结果刚下去就看到几个人包括小白全都站在家门口,而商佑瑕竟然也过来了,她的手里牵着一个和小白年龄相仿的男孩,头上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长相,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王贵之气和不符年龄的稳重。
傅尉衍拧起修长的眉宇,这是商佑城提起的他家的熊孩子?原本以为商佑城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商佑城果然这么这个不靠谱真的把孩子带来了。
商佑城搂着宋荣妍的腰从车子里出来,小白欢呼着往宋荣妍怀里扑,“妍妍你总算回来了,可把我想死了!”
商佑城告诉了宋荣妍她有个儿子,但她已经不记得小白了,此刻被小白突然抱住大腿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很不安地往商佑城的胸口靠去,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摆脱小白,小白突然不可思议地爆了句粗口,费力地仰着一张小脸质问高大的商佑城,“卧槽!你是谁?你凭什么抱着妍妍?这是我爸爸的女人!松开,快松开我的妍妍!”
“爸爸你傻不愣登地站在那里做什么?你女人都被人抢了啊!你该不会是近墨者黑,跟我舅舅待一起时间长了,你也变得像他一样窝囊了吧?快过来啊!”小白一边喊着傅尉衍,跳着用两只小手费力地掰着商佑城搂在宋荣妍腰上的手,结果还没有扯开商佑城,这时从身后伸出来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那手劲大得让小白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
小白拧着眉毛回过头,看见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孩子抿着唇站在身后,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的身子就被对方拎了起来,紧接着只听“砰”一下,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商旭用一个过肩摔直接把小白撂在了地上。
“嗷!”小白惨叫着仰面躺在那里,盯着站在面前如一座高山的商旭十几秒钟,随后小白突然抱住商旭的腿,张口就用力地咬下去。